居然不是青玉家族做的
蘇硯月在前往醫療中心的路上摸著下巴思索
怎麼會呢……除了帝炘他們，誰還想致她於死地
難道，真的隻是意外？蘇硯月不太相信這個結果
她又趕回了醫療中心
謝期最後還是出來了，雖然身負重傷，難保蘇醒後不會揭發她的計劃
得想辦法未雨綢繆啊
蘇硯月悄悄摸到謝期所在的病房外，透明玻璃將裡麵的情景全部顯露了出來
謝期垂頭坐在病床上，有些憔悴的側臉棱角分明，昔日意氣風發的首席此刻莫名地落寞
幾名帶著口罩的醫護人員在他麵前記錄著什麼，謝期偶爾冷淡地回複一句
他情況看起來不是很好
醫護人員不知是問了什麼問題，重複了好幾次，謝期眉頭微微擰起，有些不耐地偏過頭
然後直直地對上了玻璃外的蘇硯月
“……”
“……”
空氣像是凝滯了，兩人的世界裡好像隻剩下了他們
謝期神色淡淡，平靜無波的眼裡讓蘇硯月莫名地驚慌
黑瞳像深不見底的漩渦，把她所有的情緒都一時堵住
蘇硯月抿了抿唇，彆過眼
到底是她動的手，她有錯在先
她向前兩步等在門外，想等會進去
謝期見她收回視線，垂眸自嘲般嗤笑了一下，轉過頭唇瓣開合，和醫護人員說了什麼
對麵的醫護人員恍然大悟一樣在本子上記錄
“那麼，腦域有任何不對勁，即時來複查。”
檢查完畢，醫護人員邊推門邊跟謝期說道
轉頭看到了等在門外的蘇硯月
“哎，是你？你是首席帶的那位學員吧，哈哈你們感情真好，他剛醒就來看他了。”
前段時間首席圍著倒一的學員一直轉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人群中居然有人認出了她
蘇硯月尷尬地笑了笑
“哪……哪有……”
她不自覺地順著打開的門看向裡麵
謝期垂頭，像是並沒有在意門口的交談
“首席的傷不輕，漩渦爆炸的時候快將他撕成碎片了，現在腦域還要進行長時間的治療，你有空的話也來照顧照顧他吧。”
蘇硯月收起了嘴角的笑
傷得這麼重嗎
“……好。”
蘇硯月關上門，靜靜地看向病床上的人
一片沉寂
謝期神色平靜，沒有主動搭話的意思
蘇硯月也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說她是不小心的敷衍過去？還是直接攤牌？
……哪一種都好像是她不對在先
蘇硯月忍不住歎了口氣
……
謝期指節動了動
她在心底歎的口氣怎麼真的歎出來了！
蘇硯月寒毛豎起，感覺氣氛更尷尬了
“歎氣什麼。”
謝期薄唇輕啟，語氣卻沒什麼情緒
蘇硯月站著有點尷尬，就向前兩步坐在了他麵前的椅子上，還是打算直接攤牌
“對不起。隻是如果那時候我沒有行動的話，現在無聲無息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我了。”
“我被推出去的話，實力絕對不夠走出全息世界。”
蘇硯月低頭看向自己的絞在一起的手，聲音越說越小
這話倒是實話，那種情況下如果還是決定不出人選，最後被推出去的肯定是她
“更何況，當時你也想推……”
謝期眉眼微微壓低，語氣有些失態
“我怎麼可能會想讓你出去！”
蘇硯月一時怔住
“我在你心裡，是這種把戰友推出去犧牲的人嗎？”
謝期的話帶上了斥責的意思，微微激動的眼角都泛紅
蘇硯月見他吼得那麼急，脾氣也上來了
“怎麼沒有！那時候我問你，你明明就猶豫不決！不就是懷了讓我犧牲的意思嗎！”
淡漠的麵具破碎，謝期急得氣都喘不上來，漏風一樣的喉嚨讓他乾咳了兩下
“那你怎麼不聽我說完！我那是怕！咳……咳……”
謝期手握拳掩住唇，高大的脊背都咳得微微彎曲
“哼。”
蘇硯月也是一肚子火，她直起身氣憤地指責他
“又沒人捂住你嘴！當時有那麼多機會解釋你就是不說！你明明就是想讓我出去犧牲！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很差勁，但沒想到我們相處了這麼久你居然一點感情都沒有想推我出去……”
謝期又急又咳得厲害，他忍不下去直接握住了她伸出來的胳膊把她拉到身前，怒吼道
“沒有感情？！沒有感情我會替你瞞下推我的事情？！沒有感情我會怕你成為眾矢之的而猶豫不決？！”
“當時的情況下，除了幫你的那幾個人誰會認同你？我隻要一開口幫你說話反而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問題隻會聚焦在是你或不是你，到時候不管結果怎樣都對你不利！”
“那幾個蠢貨不分青紅皂白就為你辯解，明明就是把你往火坑裡……咳咳咳！”
蘇硯月猛地撞進他的懷裡，硬邦邦的胸肌撞得她鼻子生疼
她怔怔地看著謝期從未展露過的失態，緊貼的胸膛不斷上下起伏，都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動
“他……咳咳……他們要是真敢合力把你推出去，我就是拚了命也會救你，現在還要被你說一句沒有感情，我真是……咳咳……瞎了眼，居然會為你打掩護……咳咳！”
謝期聽起來難受得要把肺咳出去了，胸襟的衣服被抓亂，整個人散發著狼狽失望到極點的氣息
啊……
蘇硯月腦袋裡懵懵的
是是是……是這樣嗎
謝期沒想讓她犧牲，還為她打掩護？
“可……你……我……”
蘇硯月結結巴巴地想再找借口
“你難道不是想揭發我嗎……”
謝期猛地托住她的背把她提到眼前，男人眼眸低垂死死地盯著她，幾乎是氣音的聲音又低又啞
“我從前的也是個沒有天賦的人，精神體甚至無法成型……每天在任務中九死一生，不要命地衝在最前麵，才被破格錄入軍校。”
“軍校裡沒人瞧得起我，我被同級學員聯合陷害，在異種蟲潮裡被生啃血肉……如果不是被人救下，給我服用了奇怪的藥物，讓我重新洗出精神體，我早就死在屍潮裡了。”
“自那以後，我每次用過精神力以後，晚上都會陷入蝕骨灼心的痛苦裡，甚至在演練裡，在對決台上，我都會不時意外發作。”
“可我還是熬成了首席。”
謝期神色像是陷入了痛苦當中，握著她的手攥得生疼
“……我不想做在演練裡舞弊你的事。可你怎麼能說……沒有感情，如果沒有感情我怎麼會！”
謝期剩下的話被女孩軟嫩的手心捂住，也一下把他拉回了現實
他眼眶紅了一圈，雙眸渡上了水色，神色怔怔的，喘著的胸膛還在用力
“對不起。”
蘇硯月輕聲道歉
謝期激烈的情緒被打斷，蘇硯月也放下了手
現在的姿勢她坐在謝期身上，謝期還用力地握著她的手腕，纖白的手腕都紅了一圈
蘇硯月歎了口氣，順從心意地環住他的脖頸
“……對不起，我的錯。”
蘇硯月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如擂的心跳，心情五味雜陳
原來全是誤會
她還真情實感地防備了他這麼久
謝期急促的呼吸緩緩平靜
他閉了閉眼，微微低頭，鼻尖縈繞著女孩發間的馨香
怎麼會……沒有感情呢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把女孩放在了心上，隻知道在意識到時，已經為她放棄了原則
“……你先出去吧，我想冷靜一下。”
謝期閉了閉眼緩緩偏過頭，聲音滿是疲憊
蘇硯月有點愧疚
又感覺如果就這樣走了，他們就永遠不會和好了
她糾結地揪著謝期的衣領，遲遲不願意離開
“對不起……”
憋了半天的蘇硯月終於還是重複這三個字
謝期沒有再作聲，隻是任她抱著
“那你也要和我通聲氣嘛……你這樣一句不說的，我很容易誤會的……”
蘇硯月在他懷裡聲音悶悶的，絮絮叨叨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又開始埋怨他，說到一半趕緊打住
“我我我也是很難過啊！看到你那時不願意幫我說話，還一副默認要推我出去的樣子……我可傷心了……”
“我們好歹相處了這麼久……我也有感情的嘛……”
蘇硯月嘀嘀咕咕的，不自覺地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謝期乾澀的喉結上下滾動
“誰讓你老是一副冷得要命還不想理我的樣子……而且每次我們的談話都不歡而散，我哪裡知道你怎麼想的嘛。”
蘇硯月乾脆不裝了，聲音糯糯的埋在他胸口，嫻熟地把過錯全部推到他身上
耳邊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震動著她的鼓膜，她小心地抬眼瞅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好像還在生氣
那她也沒辦法了
蘇硯月這下是真的歎了一口氣，支起身打算離開
卻沒想到謝期托在她背後的手突然發力，又把她按到胸口
“我……以後不會這樣了，對不起。”
哎？蘇硯月眼睛微微睜大
謝期聲音低啞，低頭輕觸她的發頂，鼻息間儘是冷冽的冰雪融化的氣息
不……不對，這個發展好像哪裡不對
有點過於曖昧了
蘇硯月有點想從他懷裡出來，又怕他心情又差了，小手糾結地在推開和不推開間徘徊
“喵~”
作為她的好戰友，極月貓又擅自從精神領域裡出來了，它歪著腦袋，小貓爪扒拉了兩下謝期的衣服
謝期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低頭去撈小貓，蘇硯月趁勢從他懷裡出來
“啊哈哈你道歉什麼，說到底還是我的問題。”
蘇硯月撓撓腦袋，感覺今天腦袋都要撓禿了
“那那那你要是能原諒我的話，真是太好了！我一會還有課，得先走了……”
口不擇言慌不擇路的蘇硯月連去上課這種借口都說出來了
謝期看著她剛說完就想逃的背影
“你再待在霍洵身邊，危險會更多。”
他突然開口，蘇硯月腳步頓住
“找彆的靠山吧，他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