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在看什麼啊？”
羅焱抱起雙臂斜靠在樹乾上，不屑地嗤笑
“怎麼，暗地裡想好推哪個倒黴蛋出來犧牲了？”
竹玉也向前一步，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那位來自克姆斯軍校的學員很是不服
“為了大局考慮，讓蘇硯月出來有問題嗎？這種情況下推最弱者是最優選。”
“是啊，這樣能保全更多的人不是嗎？”
眾人紛紛附和，結果都被氣憤的段妍和羅焱踹了一腳
蘇硯月沒有解釋
她隻是看向從提出建議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的謝期
“首席，你也這麼認為嗎？”
她一開口，場麵一時安靜了下來
竹玉皺眉按住她的胳膊想要說什麼，卻被她輕輕推開
身著黑色軍裝的謝期仿佛融入了暗夜裡，被風揚起的披風獵獵作響
蘇硯月執著地注視著他的眼眸，企圖從中看出他的想法
他也認為她該犧牲嗎
可怕的安靜
謝期一時沉默，黑瞳裡暗色翻湧
明明沒說什麼，卻又好像表達了很多
哈
蘇硯月嗤笑一聲
謝期聞言微微蹙眉
“我……”
“我說夠了。”
竹玉冷冽地打斷了謝期，眸色冷冷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聯盟教出來的軍校生，就是讓你們在危機時刻推同伴出去犧牲的嗎？”
話說得很重
蘇硯月抬頭看向擋在她麵前的背影
在場的人臉色都被說得發紅，還有人梗著脖子想要反駁，卻被段妍再次打斷
“要不然還有一個辦法。我聽說漩渦這種東西對每個人的吸力不同，為了增加逃生機會，我們可以在上麵先簡單測試一下誰的吸力最小，讓那個人去平衡能量，這樣他逃生的機會也大一點。”
一個不好不壞的方法
但鑒於每個人都不知道漩渦對自己的吸力如何，誰都不想出來犧牲，一時沒人吭聲
“我同意，這樣相對公平。”
羅焱表麵上懶懶地舉手，同時又肘了一下身旁的萊西
“我也同意。”
本就想同意萊西被肘得晃了一下，無奈地也舉手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個同意的是謝期，他目光投向被竹玉擋住的蘇硯月，卻被女孩渾不在意地忽視
接下來竹玉，西頓家族剩餘的一人也接連同意，其餘人見謝期都鬆口了，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一行人緩緩懸浮到離漩渦不遠不近的地方，這裡不會被一下卷進去，卻也能感受到明顯的吸力
大部分人情況都差不多，被漩渦的吸力吸得微微移動，倒也沒有太大差彆
蘇硯月也感覺良好，懸浮到空中後還能控製住身體
可情況不能差不多
一定得有人去冒風險
蘇硯月神色不明地看向落後他們一步的謝期
他很明顯想阻攔她，而且有揭發她計劃的嫌疑
她自己倒是不怕，可她不想讓她的朋友們冒被懲罰的風險
如果一定有人得去犧牲，那……
謝期懸浮到和他們同一高度，能感受到的也隻有微微吸力
他神色黯淡，眼底翻湧著剛才少女的神情
他當時並不是想……
突然，背後猛地一股推力將謝期推了出去，毫無防備的謝期錯楞地回頭看向精神力湧動的蘇硯月
“謝期！”
見謝期被猛地吸入漩渦，眾人驚慌地想要去抓他
“被碰他！不然我們都會被卷到裡麵！”
竹玉攔住想要上前的眾人，也有些錯楞地看著被吸過去的謝期
不過很快謝期就反應過來，他無暇再去想少女剛才的動作，蓬勃的精神力湧起，生生製住了前行的趨勢
離漩渦的深淵巨口隻有一步之遙，謝期閉上眼，調動腦域內的精神力來抵抗四周衝撞過來的能量
“快！謝期拖住了！我們快趁機打破漩渦！”
其他人在外麵齊齊釋放精神力，全力攻向漩渦
“孩子們的表現都比你們鎮定。”
白裡森坐在位置上支起腿，嘲諷地掃視了一眼大堂內
一眾軍官默然不敢吱聲，戰戰兢兢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早沒了剛才的氣焰
因為
他們小心地瞅了一眼最前排剛來的人
“技術人員查出來病毒來源了嗎？”
霍洵臉色沉沉，一身定製的黑金軍裝氣勢逼人，壓低的喉嚨裡有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技術部組長搓搓手，跟個鵪鶉一樣站在他麵前
“還沒有，上將。不……不過我們已經在全力修複了，我們會以保護學員的安全為第一的！”
一群飯桶
霍洵抬起眼眸，目光冰冷威嚴
“好了上將，我看這次事件應該是惡意攻擊吧，與其在這裡責問工作人員，不如好好想想，是誰會這麼大膽，挑戰聯盟的尊嚴。”
白裡森也麵色不佳
因為係統崩潰，大屏上的畫麵也斷斷續續，剛剛他們隻看到了剩下的學員商量了一會，然後謝期就前去平衡能量，而其他人負責打破漩渦
……也算是那群學員還有點人性，他還以為被推出去的會是蘇硯月
霍洵注視著屏幕中發絲飛揚的女孩，眉頭狠狠擰起
是帝炘嗎
他居然已經明目張膽到這個地步了
“漩渦被打破了！登出點出來了！我們快走！”
不知過去了多久，深不見底的漩渦已經在消散的邊緣，而白得發亮的登出點正好出現
每個人都近乎力竭，踉蹌著用最後一絲能量趕向發光點
蘇硯月被呼呼的風剮著，昏昏沉沉的大腦已經看不清眼前的路
“快走。”
竹玉從後麵支住她的胳膊，托著她飛向發光點
蘇硯月心神卻有些渙散，她掙紮著向後麵看去，呼嘯的風將她的碎發吹得淩亂
謝期在巨大的漩渦麵前渺小得像是一粒塵埃，他勉力控製身體，卻暫時沒辦法脫身
黑壓壓的漩渦口能量逐漸聚集，仿佛是要進行消失前的最後一擊
漩渦要爆炸了
蘇硯月被竹玉拉進登出點，背後瞬間轟得一聲發出巨大的爆炸聲
“都出來了嗎？腦域有受傷嗎？”
回到現實後學員們被一眾救護人員包圍住，緊張地為他們檢查身體
蘇硯月頭疼得厲害，她眯起眼睛，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向緩緩踱步而來的白裡森
……怎麼一副神情複雜的樣子
蘇硯月不想看懂他的意思，她彆過眼，順從地被救護人員抬上擔架離開
白裡森垂下眼，貼著軍裝褲的手不自覺地握起
學員們一個一個地被接走，周圍人群逐漸散去
身後皮鞋踏在地上的聲音突然傳來，全副武裝的霍洵麵無表情地戴上手套
“我時間還有很多，彆擅作主張。”
低低一聲像是警告，說完也不等他反應，筆直的軍褲邁開就走
“……你不想對她動手是吧。”
白裡森突然開口
霍洵的腳步頓住
“……我也不想。”
白裡森慢慢回頭
“怎麼樣，一起騙過聯盟，保護她吧。”
“啊啊啊！！輕點輕點！！”
醫務室裡，羅焱齜牙咧嘴地喊疼
蘇硯月憤恨地把棉簽在他的傷口上一按
“讓你自找麻煩，好好的剛才怎麼又和人起衝突了？”
羅焱癟著嘴把臉埋進枕頭，小聲嘀咕
“還不是剛剛那個蠢貨說就該讓你去躺手術台……”
蘇硯月沒聽清，不過大概也能猜到什麼事
謝期出來了，不過腦域受了重傷，現在躺在手術室裡急救
……也不知道他醒了以後會揭發她嗎
她被懲罰倒是事小，隻是不想連累其他人
蘇硯月抿了抿唇，放下棉簽後在床邊坐下
羅焱瞅著她的臉色不佳，頂著頭雜亂的紅毛就湊上去
“怎麼了，心情不好嗎？雖然演練中間發生了點意外，但你被批準留下來了哎，這還不開心？”
紅毛小狗燦爛地把額角青了一塊的臉湊到她麵前，結果被嫌棄地推了推
“是啊，留下來了。”
蘇硯月喃喃道
她的死期又往後拖了幾天
“話說出現意外以後，連霍上將都來了。”
羅焱沒注意到蘇硯月頓住的神情，繼續說道
“聽說學校高層被批鬥了整整一天呢，現在還在抓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還能是誰，肯定是帝炘唄，見她有可能通過考驗就搞這種下作的手段
有點窩火
想到帝炘那張胸有成竹好像什麼事都掌握在他的手心的樣子，蘇硯月就很想給他來一記
想扇他
外麵傳來篤篤兩聲敲門聲，蘇硯月回過神去開門
“怎麼樣，你還好嗎？”
萊西甩著兩枚小巧的炮彈斜靠在門框上，抬起他那張總帶著輕笑的麵龐
……還有這家夥，臉上的笑意總讓她想起帝炘
“還好。”
蘇硯月冷淡回答
不過畢竟也是幫了她的人，哪怕是受人所托，她心底還是有份感激的
“演練裡，多謝。”
萊西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他擺擺手
“我也是受吩咐辦事。不過我現在來找你，是因為白裡森上校，他想見你。”
白裡森？他見她乾嗎？
剛經曆完大戰蘇硯月一點也不想再和誰虛與委蛇
“是有關上將的事。”
萊西輕笑著補充
蘇硯月頓住
什麼意思？白裡森看出來了她知道霍洵身份的事？
回想被架走前白裡森複雜的表情
……他不會是來和她攤牌打算硬來吧？
蘇硯月表情嚴肅了起來
怎麼辦，霍洵剛剛聽人說已經全副武裝離開了，好像是有任務
而眼前萊西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看樣子她沒有拒絕的機會
“那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和朋友說一聲。”
蘇硯月冷冷地關上門，回頭看向一臉不明所以的羅焱
“誰啊？”
羅焱在校方有人，但她目前也不清楚羅家的立場，不知道會不會幫她
那就隻能……
“羅焱，你去幫我聯係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