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變(1 / 1)

沈清婉在尚書府住了有幾天了,沈府眾人終於是閒不住了,到尚書府上來請沈清婉回家了。理由還想的絕妙,說是小姐幾日沒回家,老夫人想得緊了。

沈家老夫人旁人不知道,喬晚還能不知道?怎麼想都知道是那沈家表哥求到了沈家長輩那去了。沈夫人一麵想著讓沈清婉入宮給沈家求富貴,一麵又對著她不管不顧,喬晚聽著這些個渾話忍不住啐上一口。

沈家的老婆子被攔在外麵,隻傳了句話進來,沈清婉到底是害怕繼母,當下就有些坐不消停了。

“姐姐你就安心坐著。”轉身又對著清和說著:“告訴他們我歡喜沈姐姐,想留沈姐姐多住幾日,等晚些時日再送沈姐姐回去。

清和應著:“知道了,小姐。”轉身就向外麵走去,外麵的婆子還在等著回話。

喬晚偏頭間瞧見沈清婉落寞的深情,“姐姐,今天天兒好,我想去首飾鋪子逛逛,姐姐陪我去好不好?”

沈清婉聽見這話也是收起了情緒,抬起臉望著喬晚湊過來的笑臉,“好,陪你去。”

車夫趕著馬車沒一會兒就到了京城最大的首飾鋪,門口不隻一輛華麗的馬車,絡繹不絕,不住的有姑娘來來往往,小二揚著笑迎著姑娘們往裡走。

喬晚和沈清婉相繼下了馬車,喬晚扶著沈清婉的手,“聽說最近又上了批新首飾,姐姐今天可要和我好好瞧瞧。”

沈清婉隻是笑著沒說話,袖管裡的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腕上帶著的手鐲,還是母親在世時留給她的,這麼多年母親的嫁妝早就被繼母和父親侵占你了,她還認得出母親在京中的鋪子有哪幾間,隻是不屬於母親也不屬於她了。

“二位小姐裡邊請。”小二迎了出來。

才沒走了幾步就見著幾位眼熟的官家小姐,喬晚一向不是個太友善的人,對著彆人的諂媚一向嗤之以鼻,所以今天她和二皇子的婚事落到此等地步,自然也想法設法的奚落她一頓。

“喲,我瞧瞧是誰呢,這不是二皇子妃嘛!”夾著尖細的嗓子,故意拉長的聲音尤其刺耳,捏著兩邊的裙角就朝喬晚走了過來。

喬晚眯著眼睛仔細瞧了瞧,愣是沒想出來這人是誰,輕輕拽了下沈清婉的袖子,附在她的肩頭輕聲問道:“這是誰啊?”

沈清婉差點沒笑出聲,微微側頭小聲道:“武騎尉家的女兒沈鳶。”

街上人聲嘈雜,喬晚有些沒聽清,“什麼?”茫然地問道。

沈清婉不得已的提高了寫聲音,“武騎尉家的女兒沈鳶。”雖是人聲鼎沸,但幾人的距離到底是算不上上太遠。

不遠處出言奚落的女子非但沒落得什麼好,身邊的人還爆發出一陣嬉笑,她的臉色忽地就綠了起來。

“你!喬晚你什麼意思!”

喬晚到底不是有意的,隻是她當真時不記得這個人,從七品的小官,平日裡當真是不常能見到。

喬晚才不願和她爭論這些,拽著沈清婉的手就往門裡走,一旁的小二剛見著著情形還不住的害怕,這群管家小姐若是罵起來,苦的時他們,好在她招待的尚書小姐沒回那位小姐的,他們倒是麵過了這個劫難。

獨留下了剛才惡語相向的沈鳶,最後憤恨地跟著小二進了店。

進來時喬晚和申請案已經看了一會兒了,正對著一串紅瑪瑙的手串看的仔細。

“姐姐瞧著這串如何?”喬晚手指剛指向旁邊的一串綠鬆石的鏈子,一雙手卻捷足先登先拿了去。

抬眼望去,正是沈鳶。

“小二,這串我包了。”昂著頭出售倒是闊綽。

喬晚隻是向她笑了笑,轉身就和沈清婉看起了另一隻手鐲,“姐姐帶這個好看。”邊說著就邊抓起了沈清婉的手,捋開了衣袖,一起捋開的還有她手上本來帶著的白玉鐲子,一個透亮的新鐲子就帶到了她手上。

“姐姐帶著合適,我送姐姐。”喬晚回過頭對著身後的小二說著,全額安沒注意到沈清婉的深色忽的就暗淡了,迅速放下手臂,連同兩隻鐲子一起,用衣袖罩了個嚴實。

沈鳶還有些氣憤的甩了甩手,隻是眼神還死死地盯著喬晚的一舉一動,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們,嘴裡還年年有詞:“要我說有些人現在就該在府裡好好待著,以後嫁人了還能有幾時的好日子。”

喬晚連頭都沒回,“姐姐,妄議朝政算是什麼罪?”一字一頓說的及其平緩。

“好像是要殺頭的。”拿腔作調故意說的大聲。

“你倒是說清楚我哪裡妄議朝政了?”

“我的婚事是聖上簽字下的聖旨,可不算是妄議朝政。”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卻是將人給唬住了,到底是噤了聲。

隻是當喬晚的手再次伸向一直珍珠排釵的時候,令人討厭的聲音再度響起:“這隻珍珠排釵我也要了。”小二一邊應著好一邊笑盈盈的取走了排釵。

喬晚的眸色突然變得深邃起來。

默不作聲的付過一邊的頭麵。

點翠的工藝做的機器精美,連點墜的珍珠都是大小勻稱溫潤的,掐絲的金線紀委繁複,莊重的擺在整家店麵最顯眼的位置。

還沒等喬晚說話,沈鳶又先說了話:“小二,這套麵授也給我裝起來。”

小二端著滿臉的笑意就走了過來,兩人合力小心翼翼的端起一整太頭麵。

這事他們店裡的寶貝,若真是壞了他們科賠不起。

喬晚翹著小二忙活的樣子,微微勾起了唇角的一絲笑意。

等過了沒一會兒,喬晚拽著沈清婉往邊上的角落靠了靠,附在她的耳邊低語道:“姐姐科翔看一場好戲。

沈清婉有些疑惑的抬頭,茫然的目光撞向了恰完。

“姐姐隨我來。”滿目都閃著狡黠,悄悄往櫃台處靠了靠。沈鳶剛剛挑好的東西都堆在哪裡,其中最矚目的還是那條頭麵,尤其的顯眼。

小二站在櫃台裡麵,算盤翹的劈啪作響,滿滿的都是金錢的聲音。

“姑娘,一共五十兩銀子。”

喬晚緊緊盯著沈鳶,看著她臉色逐漸變了得深一陣淺一陣,支支吾吾的向身後的丫鬟招手,半天也沒說出什麼話。

喬晚往前湊了兩步,沈清婉連著拉她也沒拉住,“沈姑娘可是沒錢了?”

“若是帶的銀子不夠,尚書府可借給姑娘一些。”似是思索般望了望天花板一眼,“哦,就算你……五毫行息好了!”

“喬晚,你一個沒落的皇子妃,在我這逞什麼英雄!”沈鳶突然吼了一句。

父親官微不高,自己在京城的一眾小姐裡一直都抬不起頭,現在遇到喬晚,突然就生出了一絲高傲,企圖打壓她抬高自己,但隻是買了個首飾就被喬晚取笑成這般模樣。

喬晚還無意與她在外麵瘋鬨些什麼,隻是冷淡的望了她一眼,“京城這地方,姑娘還是去管住自己的嘴為好。”這句是實話,她一口一個二皇子,當下這種情況替二皇子怕是嫌自己命長。

說完就準備轉身離去,卻不想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姑娘說的二皇子妃是何人?我隻知道鎮北王妃。”

喬晚聽到這聲音還沒來得及歡喜,這句話就另她心頭一緊。

聲音的主人卻在話音未落就來到了她身後,熟悉的手掌就附到了她的背上,溫熱的體溫透過布料傳到她的身上,伴隨著聲音一起傳入她的耳朵。

“聖上親自下的聖旨,尚書府嫡女立為鎮北王妃,聖職稍後就送到尚書府。”聲音不怒自威,猶如千軍萬馬之勢壓向眾人,“本王的耳朵聽不得任何閒話,我想,諸位明白。”

周圍人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那可是鎮北軍,誰敢和鎮北軍叫板,隻怕是嫌活得夠久了。

喬晚回頭的時候就瞧見顧子雍這邊般模樣,全無了從前和她在一起時的清明溫和,周身的寒涼似是就絲絲絡絡的滲進了身體,隻是望向她的目光仍舊帶著溫和,喬晚不由自已的就撞進了那雙眼眸,深邃且清明,如沐春風。

乍聽見這消息,連反應都忘了做,更是沒見到顧子雍身後的喬珩。

顧子雍的金絲長靴踩過地麵,向前踏了一步,揚手拂過喬晚的發絲,“高興嗎?”

喬晚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高興嗎?

她應該是高興的。

——是高興的。

呆滯的表情完全變了模樣,白皙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笑容,窄瘦的小臉上一雙眸子笑得都彎了起來,魅惑中又平添了些許的可愛。

“嗯,高興。”透過彎著的星眸一點秋水就從中間閃了出來。

隻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

顧子雍的一席話就讓窮啊玩周身涼了個透徹,“晚晚,我要出征了。”

喬晚剛剛那一滴淚模糊著視線,一時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這才瞧見身後的阿兄,隻是抬眼間阿兄嚴肅的表情也佐證了這一點。

“柔然兵變了。”

平靜的砸進了喬晚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