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1 / 1)

這件事情太過玄乎了,若非親身經曆,他自己也不信。

“晚晚記得前世在北疆的種種對吧?”思索半天卻也隻問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喬晚微微點頭,“王爺救過我。”目光直挺的望向顧子雍。

顧子雍本來懸著的心終於有了些許的慰藉,好在她都記得一切,“晚晚記得就好。”目光悠悠的望向窗邊伸進窗口的樹枝,扭著的頭似是有些逃避,“鎮北軍一向不受聖上待見,我索性也不問朝廷上的事情,顧家的使命到我這該結束了。”

“若是有戰需要鎮北軍,我義不容辭,但若是沒有,我對朝堂上的事情一概不關心,隻是我沒想到,魏時禮和柔然私下裡密切聯係,還拿你做了賭注。”

“兀狼前世見過你。”喬晚記得那一眼,兀狼直勾勾的眼神像是盯著獵物,但他的目光一向算不上友善,她也就沒多在意。

“他和魏時禮勾結,兀狼要統一北部部落,魏時禮想要帝位,鎮北軍無論對他們二人誰,都是最大的威脅。”喬晚聽的仔細,這話說的不假,鎮北軍哪怕多年未曾回京,但京城人人都知道鎮北軍遇神殺神,遇鬼殺鬼,戰無不勝的傳說。

顧子雍再度想起父親最後一次出征時那天的晚飯,母親沉默著任由淚水肆意橫流,父親也沒說話,壯碩的男人坐在飯桌前卻少見的沒吃幾口飯,寂靜中伸手拉過年少的自己,語重心長的開口道:“子雍,鎮北軍是朝廷的鎮北軍,無論如何,你都永遠要為聖上效力。”父親不是第一次出征,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父親和母親那般惆悵。

他們都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但隻有他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他如平常一樣送父親出征,連百姓都夾道相送,預祝著鎮北軍得勝歸來,但誰也想不到,顧家三代,那時唯一一場敗仗,鎮北軍全軍覆沒,僅一人生還。

顧子雍瞧著喬晚的眼神不自覺就染上了些許的落寞,“兀狼答應出兵的條件之一就你是,所以你之所以會被聖上送去和親也是因為魏時禮從中作梗。我許久都不關注朝廷上的事情了,我以為他哪怕不是最好的人,但你喜歡,他願意好好待你也好。”

“我不知道......”鎮北王在母親去世時都未曾表現過如此脆弱,但現下那些堅硬的盔甲完全卸除,脫離的朝堂,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喬晚麵前,“是我的錯,我得知消息太晚了,我追去北疆時過的太久了。”他從來都不想知道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父親說鎮北軍時聖上的鎮北軍,但他其實根本就不在乎大晟的命運,他得過且過,但早在他出征前的那片竹林裡遠遠的望見了那個小姑娘,他突然就想好好的活著,起碼能好好的看著她安穩的度過這一生。

所以本來桀驁的少年回京之後漸漸收了鋒芒,想要明哲保身的度過這一生,但恰恰正因為他不過問一切,錯過了守護她的機會。

鎮北王在世人眼裡從沒有這般模樣,就連欒華都沒曾見過如此破碎的王爺,低垂的黑眸裡翻湧著晦暗不明的情緒,眼尾處更是不知何時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紅,聲音卻依舊平穩低沉,半點波瀾都沒有,“我不知道我們還會重活一世,那天我在書房想了許久,既然重活一世,就不能延續前世的命運,不管你願不願意,魏時禮你都不能嫁。”

“隻是我沒想到,我去找你那日,你問我是不是記得前世今生,我高興的要發瘋了,但你不願意說,我就什麼都不問。”

顧子雍寬厚的手掌遞到她麵前,瞧出了她眼角半落不落的淚,粗糲的指腹磨過眼角,混著淚水帶走眼角的些許紅妝,“彆哭。”

“你一早就知道了?”知道她曾經隱瞞眾人的過往經曆,陪著她在何太尉府上胡鬨,夜半裡爬牆角,所作所有,都是為了她。

也是,他一早就說過很多遍是為了她,是她不信。

“你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抓住他摩在她眼角的手,寬厚的手掌將她的手包了個完整,忍著哭腔的問話生生將她本來嬌糯的聲調變了個樣子,一本正經的倒打一耙,但其下卻是明晃晃的誘哄。

喬晚一向是會哄人的,這是第一次失手,顧子雍翻湧的情緒她瞧得出,但她簡單的生活裡從沒遇見過生活的如此複雜的人。

顧子雍自然瞧得出她那些心思,柔聲道:“是,怪我了,是該一開始就告訴你的。”

喬晚低垂著雙眸偷偷觀察著顧子雍似是沒了剛才那些晦暗不明和的情緒,微微轉著身子,伸手去扣他身上的玉佩,在手上摸索了一陣,顧子雍就後仰著身子靜靜看著她在他腰間的與配上摸索,一雙鮮嫩的手在瑩潤的白玉上也絲毫沒落得下風。

“姐姐等了許久了。”一雙手扭捏的盤在玉佩上,帶著滿臉的緋紅,十成十的欲蓋彌彰。

“那就等的再久些。”一雙黑眸裡翻湧的情緒再度被點燃,慢條斯理的握住她放在玉佩上的手,慢慢的搓磨著,隨後輕笑一聲。

“我就喜歡你這副模樣。”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攀上了她塗滿胭脂的唇,細細的摩挲著,前世跟在魏時禮身後也是這副嬌嬌怯怯的模樣,隻是好在,現在是在他身邊。

喬晚錯愕仰頭,“什麼……”

還沒搞清楚他說的到底是什麼,伴著低沉的沉香與薄荷的清涼味就向著自己襲來,唇上突然就多了兩瓣柔軟磨礪著她,她忽的睜大雙眼,但眼前也隻有顧子雍輕掃著的睫毛,筆直的略過了她的鼻梁,帶著陣陣的瘙癢,透過皮膚,在心上也輕輕的撓了撓。

等喬晚緩過神來,顧子雍早已起身,裝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目光灼灼的望著她,隻是隱約泛紅的耳尖還是暴露了他此時的內心。

喬晚更是滿目的潮紅,完全沒有心思和他爭辯什麼,強撐著反握住顧子雍的手,雙眸裡含著一灣盈盈的春水,有些怯生生的發問:“我能回了嗎?”

也不是真的想回,隻是這屋子燥熱的過了頭,她消出去喘口氣。

顧子雍修長的手指劃過她微紅的唇瓣,聲音一絲粗啞:“回吧。”

到底是心心念念了幾年的人。

喬晚扯著裙角起身,步子還有些不穩,下意識的扶了下顧子雍的人身子,羞紅著臉道:“那我就先回了。”

顧子雍笑著看她飛速的扭過身子,連背影都帶著羞赫,摸了摸唇角,還有些食不知味。

欒華看著尚書家的小姐飛速的轉過身子,自家王爺緊隨其後,麵上還掛著輕輕淺淺的微笑,想著這下王爺的婚事應是有著落了。

喬晚連路都有些摸不清楚了,好在還有清和在旁邊帶著,一路磕磕絆絆但好歹是回去了。推開門時沈清婉正在門口守著,正是一臉的焦慮,“怎的去了這樣久?”

喬晚捂著要跳出來的胸口,腦子還沒想著怎麼回她,但沈清婉一眼就瞧出了喬晚的不對勁,“這是怎麼了?是去見了什麼人,怎麼回來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忽然又想到了最近發生的事情,拽著她往裡走了些,麵色都帶這些凝重“可是和二皇子的婚事?”餘下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不是。”喬晚急忙否認,拽著沈清婉的袖子,帶著幾分羞怯,“姐姐,我應是要嫁給顧子雍了。”說完連頭都不敢抬起來,隻剩下一雙紅透的耳尖。

沈清婉滿目的不可置信,愣了半晌又含著笑意道:“也是好的,總好過與二皇子。”說話間心中又是不免一陣酸澀,喬晚兩樁婚事都是一等一的好,隻是自己現下雖是逃出了那個牢籠,但不知道回去又是什麼光景。

喬晚還有些羞赫,垂著眼完全沒有注意到沈清婉麵目上的變化,揪著帕子不住的絞著手指,“這件事還沒什麼定奪,不過我想先告訴姐姐,姐姐先不要說出去。”

“好。”沈清婉雙眼含著笑意,伴著寵溺道。

桌上的一盞茶早已涼透了,但餘下的甜膩味道還在屋子中飄著,她們見著外麵太陽漸漸斜下去了,就準備出去轉轉,才下了樓梯,就見著顧子雍在門口搖著折扇,緩緩行進來。

門口的小二迎上去,“王爺裡邊請。”

他穿著竹青色的長袍,晃著一扇水墨畫扇麵的折扇,倒也顯得書生氣十足,瞧不出半點武將的樣子。

擦過喬晚時還晃著扇子蹭過了她垂在袖子裡的手,一塊溫潤圓滑的物件就滑到了她手上來,熟悉的紋路與正是她此前摩挲過的玉佩。

喬晚錯愕回頭,但那人搖著扇子目不斜視的進了茶館,背影還閃過幾分得意。

沈清婉看見顧子雍在門外出現已是了然,想必定是為了晚晚來的,側目瞧著喬晚,二人之間的動作自然儘收眼底。

微微垂目,心下又生出了些許的苦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