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沈清婉才慢悠悠的從喬晚身上直起身子,耳尖還滲著點點的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真是的,晚晚的婚事還沒個定奪,我倒是先哭起來了。”抹著眼淚岔開話題,明晃晃的欲蓋彌彰。
喬晚也沒說破,隻是順著她的話茬安慰道:“我的事是小事,姐姐隻消知道我是不會嫁給魏時禮的。”
沈清婉有些詫異:“你怎的現在就斷言了?”又是忽然恍然大悟,低沉著嗓音說道:“是和鎮北王有關?”麵上還帶著幾分探究。
“這件事姐姐就彆打聽了,你家那表兄才是要緊事。”偏頭向外望了望,“料定他一時半會應是也不會回來,不如我們出去逛逛,也好離了這煩心地。”
沈清婉麵露難色,“晚晚可知道現在滿京城都是你的流言......”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出去了就是讓人滿脊梁骨戳著議論。
“怕什麼,總之又不是他們的麻煩事,人人都願意看些熱鬨罷了,就給他們看些日子,反正也沒幾天好瞧的。”滿眼都透著狡黠,“尚書府的姑娘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沈清婉確實被她這句話逗笑了,“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好,讓我也看看尚書府的姑娘有多威風。”麵上全無了剛才的愁容。
日子幽幽的轉眼就像是要入了夏,不似圍獵場上陣陣的涼風,京城還是要暖和一些的,風裡都帶了些溫熱,喬晚和沈清婉在街上沒走出去多遠就覺得有些許的燥熱,。
“晚晚這又一間茶室,我們進去乘乘涼。”沈清婉指著街道對岸的茶室,喬晚抬頭間瞧見的卻是顧子雍與她常常會麵的羽茗軒,沈清婉全然沒有注意到喬晚微微的呆滯,“聽聞這家茶室新出了些茶飲,清新軟甜,不少人都特地過來品嘗呢。”
“晚晚?”沈清婉瞧著半天沒人回話,偏頭問道。
喬晚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地答道:“好,就進去看看。”隻是滿腦子都還是顧子雍臨走前和她說的那句京城細說。
剛踏進茶館,就有些人已經認出了喬晚,到底是曾經京城裡的紅人,和二皇子的婚事也是鬨沸沸揚揚,當初任誰不說一句郎才女貌,哪知是這麼個結果,瞧著喬晚的目光不自覺地就帶上了些憐憫,目光灼灼的令人難受。
隱約還能聽見些小聲的議論:“那就是尚書家的小姐,出了這麼大的事還有心思出來閒逛。”還邊說著邊搖著頭,麵露出些鄙夷之色,“隻怕是大連臨頭各自飛......”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喬晚,自己倒是還應該裝作難過一些,扶著沈清婉頓時就垂下了頭,露出的一雙煽動的長睫似是折翼的蝴蝶,倒是生生地顯出了些許的脆弱,隻是低垂的手輕輕拽了拽清和的衣袖。
清和了然,向著堂內輕聲呼喊:“小二,還有包間沒有?”
出來的正是平日裡迎接喬晚的鎮北軍死士,看見喬晚還生出些差異,但轉瞬即逝,瞧著喬晚身邊的小姐也是了然,應道:“有的,小姐們隨我來。”說罷就在前麵帶路上樓。
喬晚還有心思演上一番,扶著沈清婉的胳膊生生地擠出了幾滴眼淚,拿著帕子掩住口鼻,伴著微微的啜泣哽咽道:“姐姐也知道的,我對二皇子的心思,現下出了這事,我怎麼能不傷心呢?”
一番話到底是止住了剛才那些議論紛紛的流言,剛剛還麵露比一的人全都轉變成了惋惜,到底是可憐這尚書家的小姐,隻是背地裡還有多少人幸災樂禍就不得而知了,喬晚的目的也不過是讓人知道她對魏時禮這件事毫不知情罷了。
沈清婉透過帕子瞧見喬晚半勾著的嘴角,也看出的她的心思,跟著應和道:“好了,隨著小二先去樓上,可彆再哭了。”演得一出十足十的好戲。
隨著那道隔離世間的門落下,喬晚抵著門,轉著水潤的杏眼,“姐姐演得好。”
“再好哪有你好,隻是你這般做,豈不是給了旁人嘲笑你的理由?”
“就怕他們不嘲笑呢,反正不管怎麼樣也都是要笑我的,索性就鬨的大一些,畢竟‘尚書小姐’一向是對著二皇子愛的死去活來死纏爛打的,現在出了這事,她哭一哭鬨一鬨也是應該的。”
二人剛坐到桌邊,熟悉的提那你的奶香味飄出。
“這味道倒真是新奇,晚晚快嘗嘗。”沈清婉離了家反倒顯出了幾分活潑。
“嗯。”喬晚有些興致缺缺,這味道再熟悉不過,全是和顧子雍那個家夥一起時嘗過的。
門邊突然傳來細碎的敲門聲,“小姐,我家少爺求見。”是欒華的聲音。
沈清婉被聲音嚇了一跳,有些狐疑的先一步走到門口,吩咐丫鬟打開了門,入目的卻是未曾見過的男子。
晃神間喬晚起了身,“欒華。”
"小姐,我家少爺有情。"微垂著頭俯首作揖。
沈清婉沒見過欒華,聽著這一段跟啞謎一樣的話半句話都接不上。
“姐姐在此處等等我,我稍後就會來。”喬晚伸手輕撫沈清婉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安慰道,隨後起身向著欒華示意。
欒華直起身子關上了門,隔著門縫和沈清婉探究的視線撞了個滿懷。
還是走廊儘頭的屋子,欒華替喬晚推開門,屋中男子背對著門口,隻留了一個寬闊的背影,深色的袍子筆挺的落在麵前。
隨著門再度落鎖,那人慢慢轉過身,一雙黑眸離閃著晦暗不明的情緒,“我倒是不知道,晚晚對魏時禮情根深種至此?”滿眼的戲謔。
喬晚全然不顧他說的那些胡話,自顧自的走到圓桌前,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新奶香,隻是偏偏就比剛才的味道聞著讓人舒心。
“小女竟不知,王爺也還有些聽牆角的毛病。”
顧子雍沉著聲,寬大的衣袖從身後擺到身前,“何時養成的聽牆角的毛病?”,步子又向前邁了幾步,離喬晚更近了一些,“旁人不知,晚晚還不知道嗎?”
倒也沒近上太多,兩人到底是還隔著一丈的距離,但喬晚卻又忽地生出了些許的異樣的感覺,微微將身子後仰了些。
“我不知道,你彆瞎說。”僵硬的扭過頭,生生的錯開了他的視線,麵上是些欲蓋彌彰的紅,“王爺要說什麼還請快一些,姐姐還在等我。”
“我隻問一句話,晚晚嫁我不嫁?”
喬晚到底是沒想過他會問這麼一句話,扭著的頭沒想著轉過來,那人接連的話又傳了過來:“晚晚現在和二皇子的婚約還沒解,不嫁我也沒人可嫁。”
說話間就挪到了她麵前,寬厚的手掌附上她的側臉,微微用力將她彆著的臉挪了回來,俯著身子強迫喬晚和她的視線齊平。
“我是不會看著晚晚嫁給魏時禮的,但晚晚如果不願意嫁我,也隻能嫁給我。”說話間滿是嚴肅,但若是熟悉顧子雍的人就能聽出來那是強撐出來的強硬,細微的顫抖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
喬晚不顧自己臉上的手,硬生生的扭了回去。
微微垂下了頭,軟軟糯糯的聲音就接了過來:“我嫁,又沒說不嫁......”
顧子雍恍惚間以為自己聽左了耳,兩張麵本就已經貼著,霎時竟忘了做出反應,時間久到喬晚都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麵上的潮紅更甚了些,就差著扭過頭質問顧子雍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隻是還沒扭頭,那個呆滯了許久的人終於有了些許的反應,“當真!”
欒華自從夫人去了就跟著王爺,好在他現在不在,他若是在,此時又有了一件新的談資可以拿去和兄弟們騙些酒喝了。
在西北戰無不勝的桀驁小將軍終於在今天仿佛終於回過了神,唇角勾起的笑容就在沒放下去過,“你是認真的?”又驚又喜還帶著些不可置信,“罷了,你也隻能嫁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本就挨的及其近的二人因著顧子雍慌亂下的動作已挨在一起,顧子雍健壯的雙臂已經擁了上來,緊緊的箍著喬晚的身子,“繡娘和金匠早就在府裡住下了,喜歡什麼樣子你挑,婚期還是儘早定下來的好,王府什麼都不缺,不用你憂心......”絮絮叨叨的模樣和常人熟知的鎮北王半點不一樣。
喬晚沒想到顧子雍倒是計劃的如此詳細,羞赫還在臉上尚未褪去,隻是甕聲甕氣的大道:“嗯。”
顧子雍抱她抱得太緊了,他覺得座下的椅子都有些不舒服,彆扭的扭過身子,伸手推了推身前堅實的胸膛,“王爺在圍獵場上前口說的要與我講些什麼,王爺可還記得?。”彆扭的找些借口。
哪怕是開著窗子這屋子裡也實在是太過燥熱了。
喬晚微微坐正了寫身子,等著麵上的潮紅漸漸褪去,但非但沒褪下去,麵前灼熱地目光一寸不離地盯著自己,喬晚不自在的岔開話題,但圍獵場上是他親口說等回京解釋給她的。
顧子雍一直等著她自己提起這番話,聞言臉上都帶了些嚴肅,“前世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