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1 / 1)

顧子雍隔著徐徐的春風,一步一步的走向喬晚,沒一點猶豫。

“怎得又哭了?你這愛哭的毛病真該改改了。”

喬晚的腳像是固定在了原地,半步腳都挪不出去,“是王爺做的嗎?”

顧子雍走到她身前,“這不安全,什麼都彆問,彆哭,也彆擔心,魏時禮和你再沒有一點關係。”伸手摘除掉她雜亂的發絲,一隻素釵子上掛著些許青絲。

“晚晚隻需要等著結果,麻煩事不用你思考。”

喬晚漸漸紅了眼眶,雙手不受控製的就攀上了他玄色的盔甲,鐵甲的冰涼透過指尖漸漸湧上了心頭,“小女多謝王爺。”說話還帶著嗚嗚咽咽的哽咽,斷斷續續的不成樣子。

顧子雍瞧著她越是安慰這淚水卻越流越多,有些哭笑不得,“哭什麼呢?這是好事,晚晚隻消好好想想,是不是要嫁給我以身相許。”話語間誘哄得意味溢於言表,連笑容都在不經意間浮上了麵。

“晚晚現下可當真是自由身了,鎮北王府隨時準備著十裡紅妝等著王妃風光大嫁。”

喬晚聽著他這些個不著調的玩笑話,連眼淚都生生的斷了,本來拽在鐵甲上的手就抬了起來,半虛浮著對著他那一身密不透風的盔甲又悻悻的落了下來,“王爺就這麼對著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說些不著調的話。”

轉眼嘲諷的話就說了出來,但確實沒了之前半句話都不成調子的模樣。

“隻對你一個人說過,晚晚知道的,前世今生,我都隻認定你一個人。”他看著喬晚漸漸緩和的情緒,麵目突然就沒了剛剛嘻嘻哈哈的模樣,半是嚴肅的說出一段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話。

喬晚卻因著這一段話顯得有些呆愣,“王爺是什麼意思?”

“晚晚說過的,前世今生都隻能是我們。”

喬晚聽著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幾句話,猛然想起自己曾經的猜想,因著最近接連不斷的事情倒是忘記了最近這件事。

“王爺還記得北疆?”完全未經多家思索的詢問就問出了口。

未等思索清楚,顧子雍一句堅定的回答就傳入了耳朵,“是。”擲地有聲。

盔甲輕微的抖動,碰撞出清脆的聲音,“早些回去,就要到時辰了,現下不能出亂子。”

“北疆你不願意跟我走,現在你隻能跟我走。”伸著手拂去她臉上已經漸漸乾涸的淚痕,“外麵風大,在外麵哭小心臉皮哭壞了,等回了京城我慢慢和你說,早些回去,彆落人口舌。”

喬晚一雙眸子瀲灩著盈盈的秋水,滿腹的疑問還沒問出口,隻是半退著步子還不忘向後望了一眼,“我等王爺回京城!”隔著高矮不平的青草,一句呼喊聲隨風飄進顧子雍的耳中。

本來後退的步子突然就停住了,一片盔甲虛掩著停在腿中間,轉瞬又續上了步子,隻是頭盔下掩著的一雙黑眸不經意的斂起了微微的笑意,抵消了一身鐵甲的寒涼。

“晚晚,等回了京,你要嫁也隻能嫁我。”

喬晚回帳子的時候,遠遠就瞧見阿兄站在門口,疾步走到她麵前,刻意壓低的聲音:“你去找鎮北王了?”

喬晚知道阿兄一定猜得出,半點也沒覺得驚訝:“是。”

喬珩拽著喬晚往帳子邊上走了幾步,離門簾又遠上了一些,“注意著些,彆讓爹娘知道。”轉瞬又換了個語氣,向著帳子內呼喊:“晚晚回來了。”

掀開門簾,一屋子的人滿目的焦躁就映入眼簾了。

“晚晚回來了,彆擔心了。”喬珩推著喬晚進了帳子,人都沒進帳子,“聖上隨行的隊伍還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說完就撂下門簾,轉身就走了。

他聽聞喬晚聽說二皇子出事就跑了出去,他知道喬晚和顧子雍之間有謀劃,倒是不擔心她乾什麼傻事,但現下這個時候,到底是越是不惹人注意越好,撂下手裡所有的事就跑了回來,好在喬晚好好的回來了。

“好了,回來了就好。”祖母安慰的聲音明顯鬆了口氣,“早些準備著,就快到時辰了。”

眾人都慢悠悠的坐了回去,祖母還是悄悄挪到了她身邊,拽起了她的一隻手,安慰似的輕拍了兩下,“晚晚和祖母說實話,可是真的沒做傻事?”喬晚就算極力掩飾也擋不住眼底透著的猩紅,都瞧得出這是剛哭了回來的。

何況家裡誰不知道喬晚是個什麼性子,遇到些煩心事半句話沒說完就掉眼淚。

喬晚到底是有顧子雍做底氣,他那一句“魏時禮再和你沒一點關係”,哪怕現在人人覺得她是要嫁給魏時禮受苦,她也願意相信他。

喬晚笑著扯會了自己的手,“祖母放心,晚晚知道分寸。”半分不少的疏離,因著這件事家裡為了保命決定放棄喬晚到底是傷了她的心。

原本四五日的路程,因著聖上的盛怒,緊趕慢趕的兩日就到了京城。

才到了京城,百官們就被叫進了宮裡,一路上眾人也是大氣不敢出一句,誰都猜不出來二皇子能這麼沉不住氣.

貴妃娘娘沒跟著去圍獵場,聽說這件事當天就病了,但聽說聖上回宮也還是拖著病軀跪在宮門口,可哪知聖上一看都沒瞧,還下令說是要跪就一直跪著,滿朝文武百官進宮時就瞧著曾經囂張跋扈的貴妃娘娘跪在宮門口,就連著貴妃的親生父親都不敢上去扶。

倒也不是不敢扶。隻是他自己也是自身難保,有心無力。

顧子雍走進大殿時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聖上坐在龍椅上,連魏時禮審都沒審,一道聖旨就定了他的罪。

二皇子終身監禁!

何太尉秋後處死,連同妻兒即刻遣散為奴!

大臣們站在大殿裡就怕禍及己身,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但二皇子周圍的人到底是一人不落的受了責罰。

出了大殿時的眾人仿佛覺得是又活了一次,後背早已被汗液滲透,轉過身時朝服上滿是深淺不一的色塊。麵麵相覷但是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出了宮門才像是活了一次。

隻是喬晚才不在乎宮裡發生了什麼,阿爹阿兄一向是不站隊的,哪怕是她和二皇子這樣關係也未曾多說過什麼,前世因為這個二皇子還責問過她,但她到底是不能左右家人,何況她本就是個女子。

前腳在尚書府安頓好就出了府去找沈清婉了,好在家人隻當她是心情不好出門去散心了,也未多加阻攔,畢竟她現在的人設還是愛二皇子愛的死去活來的尚書府嫡女。

反正所有人都這麼以為,那就這樣下去也好,省的解釋。

沈府一向不安靜,沈清婉的院子在沈府的最深處,她在府裡也不受人待見,姨娘瞧不上,阿爹又是個向著姨娘的,祖母又是個重男輕女的,這麼多年過的也算不上多好。

喬晚走了許久才到,還未走進就瞧見門口站著個男子,模模糊糊的瞧不清楚,待走進了些就看清似是沈夫人的表親,嘴裡還念念有詞:“沈表妹就出來吧,表哥我也待不了幾日就要走了,妹妹隻當是為表哥踐行,也該出來見見的。”

“表妹若是不出來,我就要闖進去了,反正你們院裡也不過一個主子一個丫鬟,怎麼說表哥我也是年輕力壯的男人。”

這話到底是有些不堪入耳了,前世喬晚隻知道沈家這位表親設計侵占了沈清婉,還鬨的人儘皆知,隻是到底是沒想過,他竟如此囂張,沈家這些都是些死人嗎,家中的嫡長女就讓人如此欺壓!

清和到底是沒拉住小姐,喬晚挽著衣袖就湊了上去,“我倒是不知道哪的規矩,站在姑娘家門口嚷什麼?

那人聽見動靜轉身,麵上的表情一時還沒轉過來,瞪著眼睛滿目的威脅,看見是喬晚又突然緩和了下來,到底是在圍獵場上有過一麵之緣,知道是位貴人。

“姑娘誤會了,我就要回揚州了,想著讓表妹陪我在京城好好逛逛。”

喬晚實在是不想聽他瞎說什麼胡話,“邀姑娘出遊就是這麼個態度,我看公子還是少費些心思吧。”

此時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打開,沈清婉身邊的丫鬟探出頭,遲疑的叫了聲“小姐”,還是清和先瞧見的,護著喬晚往門口挪了挪。

“我們小姐聽見動靜打發我出來看看,可不是喬姑娘嘛!”話裡話外的興奮,畢竟那沈家表親她和小姐確實沒得辦法。

兩人才踏進院門,清和又忍不住嘮叨:“小姐我說你也真是的,下次再出現這種情況還是悠著些,那到底是個男人。”

“怕什麼。”喬晚並不想聽著清和這些嘮叨,轉頭道:“你們小姐呢?”

“小姐在屋裡呢,小姐近來被沈家表親煩的不行,但又實在沒有辦法,隻能躲著了。”

喬晚一絲心疼湧上心頭,沉默的不再言語,但還是加快了腳步,快步走進了屋子。

沈大人官位不算高,但沈府到底算不上是小戶,但沈清婉的院子裡卻到處都是些舊物件,沈夫人走之前留給沈清婉的東西就留到了現在。

沈清婉孱弱的背影小小一團坐在榻上,背對著門口,“姐姐。”喬晚到底是心疼,低低的開口。

沈清婉聽見聲音還有些不可置信,如今到時確定了到底是她來了,似是孤苦無依的孩子突然有了依靠,“晚晚可來了。”

猛地紮進了喬晚的懷了,本就瘦弱的身子此時更是落寞,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