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珩下了朝匆匆換了朝服就到了喬晚的院子,可卻連人影都沒看到。
這小丫頭真是膽子大了,不僅敢在院子裡藏人,現在還敢偷偷跑了,他不信她今天不回來了,坐在她的書桌前,非要等到喬晚回來,看她能躲到幾時。
隻是喬晚人影還沒等到,就等到了他的侍從帶著人匆匆的走了進來,那人俯首,低沉而平穩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赫然說著:“尚書小姐和鎮北王一起,請將軍前往羽茗軒。”
鎮北王?顧子雍。
他們二人何時聯係到一起的?
喬珩本就因著常年練兵曬得黝黑的臉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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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雍陪著喬晚食過不算早不算晚的一餐,好在喬晚一向是個起得晚的,倒也沒覺得餓,隻是這茶室的廚子除了會做茶點竟還會做飯,倒也真有點奇怪,做的還蠻好吃的,喬晚一邊拿著帕子擦著嘴角,一邊想著,餘光還不忘偷偷瞄一眼顧子雍。
見那男人鎮靜的出奇,根本不擔心即將要和阿兄坦白他們二人的聯係,正看著呢忽然向她扔出了一個荔枝,“吃飽了吃些水果,朝貢的東西外麵見得少。”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伸著修長的手指剝著荔枝。
喬晚愣了愣,默默伸手接過荔枝,嗯,甜!
軟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喬晚捧著臉,眉眼就跟著彎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望著顧子雍扔來的一個接一個的果肉,麵上的歡愉半點沒隱藏。
顧子雍微垂著頭,完美的隱去了勾著的嘴角,手指上多年累積的厚繭摩擦過荔枝同樣不平整的殼,輕巧的剝開了紅色的外衣。
茶室一片的鳳平浪靜,喬晚正嚼著厚實的果肉,外麵喬珩的聲音風風火火的就傳了過來,“喬晚,你最好自己出來,彆等著我去逮你。”短短兩句話的功夫,喬珩的聲音就快速的走近了些,彆說喬晚極為熟悉阿兄的聲音,就是不熟悉的,在其他茶室內聽的也一清二楚。
喬珩本來還歡快的嚼著荔枝的嘴驀的就停了下來,粉嫩的唇還微微反著光,睜著水潤的眸子就投向了顧子雍,柔弱無骨的手也不管什麼就揪上了他的袖口,剛剛吃荔枝隱隱粘到手上黏膩的汁水也儘數蹭到了他的身上,彎著一雙眼就湊到了顧子雍麵前,“你說好了的,阿兄來了你和他說的。”隱隱的擔心害怕。
顧子雍倒是少見他這副模樣,垂頭見她那副模樣像是一隻柔弱的小兔,平日裡都是她張牙舞爪的嚇唬旁人,但低聲朝門外喊了一句,“欒華。”
欒華一直侯在門外,聽見王爺這一聲心領神會,向著寧遠將軍走去,“將軍,這邊請。”
喬珩冷哼一聲,猛地甩起了袖子。鎮北王他見的不少,就連著欒華也是經常見,但他們之間倒是從未如此劍拔弩張。
顧子雍此人,是何居心,他倒是不曉得,竟是不知何時拐走了他的幺妹。
喬珩本就走得快,帶路的欒華隻得緊趕慢趕的幾步路就帶到了茶室門口,“將軍,請進吧。”半句請進還沒說出口,喬珩就先震開了門,伸出的一掌滿是怒氣,喬晚聽著阿兄漸漸清晰的腳步早就躲到了顧子雍的身後,還是被阿兄這一掌的動靜嚇到了。
微微瑟縮,鼓足勇氣探出半邊身子,微微喚了聲“阿兄”。隻是喬珩此時根本沒空搭理她,他一進了屋就瞧見了喬晚躲在顧子雍的身後,嫩粉色的衣裙在那人的身後若隱若現,頓時更是怒從中來。
“顧子雍,你這是何意?”喬珩的聲音平靜中還透出了一絲冷意,而後瞪向喬晚,“還不過來!”這句倒是沒什麼平靜了,盛著滿滿的怒意。
喬晚不情不願地抬頭,捏著手帕往外挪了一步,卻忽然被顧子雍拽住了手腕,“喬珩,你同她喊什麼?”語調溫柔,倒是喬珩從沒聽過的。
“王爺是什麼意思?”
“喬珩,我們談談,你讓她先出去。”
喬珩不怒反笑了,這麼對比起來,反倒是他更像哥哥了。
喬晚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當起了縮頭烏龜,在這兩人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還要感受二人中間流動的赫赫風雷,隻是看這個意思,他們二人似是認識?
喬晚欲哭無淚,這算是什麼事啊。
喬珩冷哼一聲,“喬晚,你給我滾過來。”
喬晚到底還是怕阿兄多一點,哪怕被拽著也還是往前踏了一步,隻是顧子雍也沒準備鬆手,但也就這一步在喬珩心裡也是極為受用的了,好在妹妹還沒被顧子雍荼毒太深。
“喬珩。”顧子雍冷冷的又叫了喬珩一句,緊盯著喬珩,拽著喬晚的手也不願再鬆開,所表達地意思再明顯不過。
喬珩輕嗤,“喬晚,你先出去。”
顧子雍瞧著喬珩鬆口,才放開她地手腕,一邊向清和招手,一邊柔聲道:“你先出去等一會,欒華在外麵。”說著還拍了拍她的肩。
喬珩瞧著實在是覺得礙眼,“喬晚,趕快出去,彆磨蹭了。”
喬晚心都跳了跳,囁嚅著道:“知道了。”拎著裙角就和清和出了屋子,轉身關上門那一刻反倒是覺得似是又活了一次,拽著清和不住地撫著胸口,“清和,我們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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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門之隔的茶室,倒是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
“顧子雍,我認識也算有些時候了,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惦記上喬晚了。”
顧子雍走至桌邊,一桌子的殘羹剩飯,還有一摞的荔枝皮尤為矚目,自顧自地坐下,斟了一杯早就涼掉的茶,遞到喬珩麵前的桌邊,發出一聲脆響,“你先喝杯茶,這些事慢慢說。”
喬珩聽他說的話險些被氣笑了,“我倒是問問王爺想如何慢慢說,你知不知道喬晚身上有婚約,王爺仗著自己的身份胡鬨就算了,喬晚如何能陪你胡鬨?”
“喬珩,魏時禮是什麼人你我都清楚,喬晚嫁給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嫁給魏時禮。”說這話時顧子雍心底不免閃過一絲心虛,倒也不是嫁誰都可以,但無論嫁誰,他都會把人搶過來。
“魏時禮是什麼人我知道,但皇命是什麼我更清楚。”喬珩情緒有些緩和,走到桌邊,“子雍,我們相識多年,我知道你不是隨意做決定的人,但無論如何,喬晚不行。”
“那如果,我們顛一份皇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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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晚到底是沒敢走,出了門說了那句話還是沒膽子,還是乖乖的跟著欒華去了隔壁的屋子。
清和看著小姐滿屋子不住的打轉,跟著走了幾圈實在熬不住了忍不住勸慰:“小姐,你安心坐下吧,少爺每次都是裝作嚴肅,也並沒有真正罰過你什麼。”
“這怎麼能一樣。”平日裡也不過小打小鬨,這件事要是真說出去,那可是欺君,“清和,你說我還能回家嗎?”
“小姐先放寬心,少爺不會拿小姐怎樣的。”清和其實也說不準,畢竟小姐的所作所為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了,但現下也隻能先安慰她了。
清和雖是這麼說,但喬晚一個字也不信,隻是坐了下來,但手裡還是閒不住,看來老話說的是沒錯的,人隻要尷尬的時候就會看起來很忙。
她剛拿起一個麵前的茶具不住的磋磨時,門突然被推開了,“喬晚。”阿兄完全沒有起伏的聲音傳來,喬晚匆忙的抬起頭,散落在肩上的碎發因著劇烈的動作垂落下去。
“出來,跟我回家。”
“嗯。”喬晚急忙應著,匆忙抬頭間,都不敢多看一眼阿兄身後站著的顧子雍,也自然沒注意到顧子雍寬慰的笑。
喬珩多少還是有些火氣在的,雖說和顧子雍該聊的都聊了,但瞧著喬晚還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從小看到大的妹妹以前追在二皇子身後,現在追在鎮北王身後,他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連步子都快了些。
他本就在軍中操練的體魄比旁人強健些,走的快些彆說喬晚一個女子,就是男子也未必追得上,喬晚跟在身後亦步亦趨,但還是差上了一截,眼看著那邊喬珩拐個彎就要出了茶館了,身後卻突然被拽了一下。
“晚晚。”喬晚回頭,“彆擔心,回去什麼都彆怕。”喬晚還沒來得及反應是什麼,隻是應和的點了點頭,就聽到那邊阿兄中期十足的喝道:“喬晚!”
喬晚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說,馬上甩開了顧子雍的手,跑了出去。
回去的馬車上安靜的異常,喬珩的臉色算不上好,但倒是比之剛來時好上了些許,坐在馬車的一側什麼都沒說,喬晚在一旁不住的打量著他,嘴唇煽動的幾次都沒敢張嘴。
“想說什麼直接說。”喬珩都不用看都知道他這妹妹腦袋裡在想什麼,閉著的眼睛都不願睜開。
“阿兄......”喬晚有些猶豫,但現在不問,怕是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你們說什麼了?”
喬珩有些起氣極,他這個妹妹到是真敢問,說了什麼她還能不知道?無非就是她們之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