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1 / 1)

欒平聽到消息半點沒敢耽誤,畢竟這位尚書小姐在王爺心裡是什麼地位死士營人人都知道,當天晚上就將消息傳到了鎮北王府。

顧子雍坐在床榻上,忍不住就想起了像姑娘梗著脖子叫囂著“我找你做什麼”時得樣子,這不是轉眼就要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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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晚第二日一早罕見的沒睡懶覺,掐著上朝的時間爬起來,等著阿兄和阿父踏出了府,她就開始梳洗打扮,連妝容都未敢有多複雜,緊趕慢趕的催著清和出門,就怕和阿兄撞見。

若是單單被阿兄看見也就罷了,但是若是被阿父知道,隻怕是連第二日的解釋時間都不留給她,不過她倒是有幾份自信阿兄能替她暫時保守秘密,畢竟阿兄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說出去的。

隻是這件事情後續怎麼解決,就隻能看她今日怎麼解釋了。

喬晚惺忪著睡眼,在馬車上睡了一路,時辰還早,路上連小商販都不多,就連著茶館也沒什麼人。

喬晚才下了馬車就見著那日迎著她的小二,俯首就叫了聲“小姐”,低聲道:“我們王爺裡麵給您備好了吃食,王爺下了朝就過來。”

她困的連眼都睜不開,隻是低頭輕聲應了聲,連話都懶得回,拽著清和就跟進小二了茶室。

還是昨天來的那間屋子,在走廊的最深處,本就是個極其安靜的地方,因著早晨人少顯得更是寂靜了些。小二將人帶進來留了句“小姐需要什麼隨時吩咐”就轉身帶上了門,王爺特地吩咐要自己待這位尚書小姐,有什麼需要不必問他。

死士營出來的,他自然也知道這位小姐的重要,就算是王爺不吩咐,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喬晚瞧著一桌子的吃食,那壺茶飲似是還順著壺嘴依稀冒著些熱氣,飄飄蕩蕩的散了一屋子的奶香,隻是她沒什麼心思吃喝。

坐在桌邊撐著臉,本就沒什麼肉的臉上,硬是被撐出了兩道褶皺,略有些無聊的抓起一塊糕點遞到嘴邊,甜膩的味道大清早的聞著就讓人沒興趣,喬晚有些不屑地扔了回去,摔在盤子邊上不出意外的碎成了兩半,細密的碎渣掉落在盤邊。

“小姐,出來的匆忙,你好歹吃些東西吧。”清和忍不住勸道。

喬晚皺了皺鼻子,不知不覺的冷哼一聲,內心腹誹:“顧子雍這都是準備的什麼點心,讓人完全提不起興趣。”

床邊那一隻柳枝斜斜的插進窗口,窗口下一把寬大的椅子,喬晚走到窗邊微微低頭向下望了一眼,皇城根底下的小巷彎彎繞繞,零星幾個孩童捉著隻紙鳶跑過,一派的祥和。

伸手關了窗子,“清和,我坐在這睡一會,等鎮北王到了你再叫我。”這點憂心事煩了半夜沒睡好,重生回來的日子半點沒有前世輕鬆,若是可以,喬晚倒是希望能一直和前世一樣,但生活還是一步步將她推到如今。隻是骨子裡到底還是那個尚書府嬌貴的嫡小姐,又何曾為著這些事情煩憂。

她這樣想著就閉上了眼,再睜眼時就瞧見顧子雍坐在圓桌旁,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睡姿是何模樣,高門貴女的那些修養到底是還是記在她心裡的,猛地就坐起了身,裝作若無其事的的撐著椅子,卻又在瞧見顧子雍嘴角擒著若隱若無的笑時慌亂的扶上了頭上的發釵,手下觸及到的幾個珠釵都沒有亂,於是瞪著杏眼就瞪向了顧子雍,剛剛轉醒眼底的視線還有些黏糊,直勾勾的就轉向了他。

“王爺何時到的?怎麼不叫醒我。”言語裡儘是裝模作樣的乖巧,隻是眼裡那些怒意明明再明顯不過。

隻怕是此時顧子雍說什麼都會被喬晚說上一句,隻得笑了笑,心虛的將手握成拳擋在嘴角輕咳,“瞧著晚晚睡著就沒想著叫醒你,想著讓你多睡一會。”

喬晚自然半點不信他,轉頭對著身旁的清和說著:“你說說為什麼沒叫我?”她知道清和一定會按她的吩咐做,唯一的不定就是顧子雍。

清和瞧著小姐的臉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隻是她也不敢說。鎮北王一進屋她就準備叫醒小姐的,隻是鎮北王伸著手就攔到了她麵前,小姐本來睡相也算不得多好,本來撐在頭上的手漸漸滑下來,頭漸漸沒了支撐,垂在空中一點一點的,出儘了洋相。

隻是她想叫醒小姐王爺不允許,她到底也是無可奈何,雖說她是小姐的人,但鎮北王也不是她能違抗的了的人。

喬晚看著清和有苦難言的模樣,自然就清楚了怎麼回事,驕橫的盯著顧子雍,“王爺說說怎麼回事?”

“我告訴晚晚了啊,不過是想讓你多睡一會。”

喬晚才不想在現在和他爭辯這些事情,反正她摸著發釵並沒有太亂,想必她睡著時也沒有太出醜。

沉吟了一會,還是張口道:“阿兄發現我院子裡來人了,王爺說說怎麼辦吧?”擺明了一副無賴的模樣。

“喬珩?”顧子雍微微頷首,“他要乾什麼?”

喬晚突然生出了些羞愧,在家裡被阿兄管的死死的,出門在外還要讓旁人知道,“阿兄讓我解釋清楚是誰,我解釋不清,你告訴我怎麼說吧,反正是你惹出來的麻煩。”一如既往的蠻不講理。

顧子雍聞言就算準了著喬晚的意思,隻是還餘下了些逗她的心思,“晚晚的家事要讓我解釋什麼?你就回家和喬珩說是尚書府嫡女的夫婿深夜潛進了去。”麵上更是笑得張揚。

喬晚聞言忽地就怒從中來,指著顧子雍的鼻子就叫了起來:“顧子雍!你在說些什麼鬼話。”全然沒了平時裝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小巧的鼻尖上因著這份怒氣透著隱隱的紅,甚至還有細密的汗珠在上麵慢慢滲了出來。

卻是忽然想到了阿兄的模樣,覺得這件事情怕是真的解決不了,忽然就泄了氣,“我不說,你去和阿兄說吧。”說完就扭身做在了窗邊的椅子上,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撐著頭望著微風吹拂下柳枝,連纖薄的肩膀上都透著憤怒和倔強。

顧子雍忽然就有點想笑了,這小姑娘真是一點沒變,耍起脾氣來一點道理不講,“好,我替你去說。”

喬晚本來還有些氣憤鎮北王這人當真是一點用處沒有,坐在窗邊還有些委屈,聽到這句話驚的連氣憤都忘了,“你瘋了嗎。”呆愣愣的扔出這麼一句。

喬晚知道阿兄的脾氣,在家中已經算是好的了,在軍中的形象更是可怖,忽地就站了起來,三兩步就竄到了顧子雍麵前,插著腰道:“你不要瞎說了,半點用處沒有,還淨說些餿主意。”語氣裡分明的不悅,但還是礙於情麵沒完全的顯出來,就算不是為著阿兄的脾氣,單單是為了她的名聲,都不能直接和阿兄說。

“我說什麼胡話了。 ”顧子雍麵上端著清淺的笑,察覺到喬晚的情緒,出口安慰道:“你什麼都不用管,回去叫喬珩來羽茗軒找我,要問你什麼我告訴他。”

喬晚覺得顧子雍一定是腦子壞掉了。

何況就算不是腦子壞掉了,她也不會回去說的,他就說一些餿主意。

瞪著眼睛緊緊的盯著顧子雍,“你能不能說些有用的話。”連爭辯都懶得和他爭辯了,看著顧子雍的眼神完全就是一副看傻子的眼神,連帶著都帶了些惋惜,人儘皆知的鎮北王竟是個傻子。

“怎麼不算是有用。”顧子雍自然讀得懂她眼中的鄙夷,索性也不與她多說什麼,“我陪著你一起回去可好?”

喬晚雙手交疊在一起,摩梭著腕上的手鐲,思考著這件事是否可行。

“彆想了,我陪你回去,喬珩再怎麼樣也不敢和鎮北王放肆,你想想是不是?”顧子雍一語點破了喬晚的顧慮。

喬晚聽著顧子雍的話,想著這倒也是,索性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壞的打算也就是和阿兄實話實話,鎮北王的官職確實也比阿兄大,他肯定不敢放肆,思索道:"好。"聲音低微,軟軟糯糯的還帶著些猶豫。

顧子雍垂首,望著那一桌子的點心,都是他吩咐下來提前為喬晚備下的,看著桌上零星的碎屑,滿滿當當的糕點盤,唯一一塊碎裂地糕點半倚半靠的靠在盤口。

跨步到桌邊:“晚晚是不是沒吃早點?”都不等喬晚回答,“在這先吃些東西我再送你回去。”

“我不,阿兄說他下朝就來找我,這都好一會了。”嘟嘟囔囔的囁嚅:“阿兄會告訴阿父的。”

“你且安心吃,喬珩那邊我去派人通告一聲。”

喬晚本來安靜的點頭,又是還居然反應過來些什麼,“你去派人說算怎麼回事?要說也該是我派人說啊。”

顧子雍看著喬晚一臉的緊張,“你派人他會聽?”

一句話使喬晚忽地就安靜了下來,磨磨蹭蹭的道:“也是。”又忽然補了一句:“那你記得不要說什麼彆的,我怕。”

顧子雍聽著那句“我怕”心忽然就軟了下來,莫名想到那天歸京時她拽著魏時禮的衣袖也是這般含羞帶怯的叫著我怕,隻是那時多少事帶著些演戲的成分,倒沒現在真實·,嘴角忽地勾了起來,“我知道。”低低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