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雍!"
那人站在她麵前,全然不覺的自己臊氣,“噓!小點聲,小心叫來了你哥找的門吏。”眼底含著笑意的狡黠不言而喻。
他分明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但喬晚到底還是收了些聲音,“你可還知道這是我的閨房?”刻意壓低的聲音,滿滿的全是怒意。
“知道,隻是晚晚再不快些,就趕不上看好戲了。”說完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一如剛才一樣,三兩步就又跨到了窗邊,帶著她就翻出了窗子。
喬晚第一次從這樣的視角俯視自己的院子,顧子雍帶著她毫不費力的翻上了高牆,風聲呼呼的擦過她的耳畔,鬆散的頭發迎著風飛揚,飄散的黑發擦過了顧子雍的臉頰,少女身上的馨香盈盈不斷的飄向他,一如前世紅轎子前傳來的一陣陣的清香,甜絲絲的讓人怎麼也聞不膩。
“王爺,京城世家裡可是人人都知道你是如此?”顧子雍才帶她翻上最外麵的高牆,風聲呼嘯而過,喬晚的問話在風聲的吹拂下有些不真切,但仔細辨彆下還是猜出了大致的意思。
他剛踏上高牆,聲音平和,毫無起伏,“沒有,除了你,沒人知道。”
“那既然如此,他能否叫旁人也知道知道,不然早晚有一天,她定要鬨得人儘皆知,讓人看看鎮北王的真實嘴臉。”顧子雍帶著喬晚翻下高牆,平穩的似是如履平地,喬晚絲毫沒有任何的不適,還有心思想怎麼擺顧子雍一道,隻是心底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欒華一早就備好了馬車,月光掩進了雲層,昏暗中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逐漸映入眼簾。
“王爺,小姐。”他的語調毫不意外,一早就猜到了王爺定能將這位尚書小姐帶出來,隻要他們鎮北王想做的,還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你一早就在這備了馬車,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男人才扶了她下了高牆,此時站在她身後,她忍不住回頭問,揚起了滿頭的黑發,杏眼裡蓄滿了盈盈的月光,哪怕是在黑夜裡都是這般勾人心神。
顧子雍透過黑發喬晚瞧見她塗滿口脂的紅唇一張一合,在黑夜裡也瑩潤著飽滿的色澤,想親。
“可你來了就好。”垂頭故意錯開她的目光,但依舊難掩滿心的燥熱。
馬車吱吱呀呀的在路上前進,大晟沒有宵禁,但尋常人家住的小巷倒也還是安靜的,他們這輛馬車在路上走還是有些突兀。
喬晚掀了幾次車窗,但外麵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清,忍不住問:“我們就這麼去何府?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些?”
與喬晚坐在一個馬車裡,狹小的空間裡滿是少女身上的馨香,盈盈繞繞的繞滿了鼻腔,繞在他心尖上,偏生她還不老實,一路上不是開車窗就是問他話,一刻也安靜不下來,仿佛他們不是去聽牆角的,而是去出府遊玩的。
沉默了一會沒及時回答她的問題,喬晚卻突然摔了窗,“不愛說就算了,你送我回去,我不去了。”小姑娘的脾氣又上來了,揣著手坐在對麵就賭氣地扔出了這番話。
顧子雍不免有些氣笑了,“自然不是,等到了附近我帶你進去。”喬晚還是扭著頭不肯回,他入目皆是喬晚如瀑的黑發,輕笑出聲,“不過是晚回了你一會,氣什麼。”
他知道她一向是個不好哄的,言語裡含著笑意開口道:“彆氣了,趕明兒我尋些好東西送你賠禮,是我回話回晚了。”老老實實的道歉比什麼都管用。
尚書府什麼都不缺,好東西全都是先緊著她,左右府裡就她一個小姑娘,隻是喬晚本來也沒那麼生氣,隻是他既然要送,鎮北王送的東西自然也算不上差,哼哼嘰嘰的扭著頭,扒拉著車窗不情不願的搭話:“馬上就要到何府了。”黑發被風微微的吹動著,撓的人心癢。
顧子雍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稍後你跟著我,我帶你下馬車。”
馬車一路孤獨的前行,越到何府越覺得蕭瑟,風聲越來越大,呼呼的吹動著窗上的紗簾不斷地向內吹著。
“回來些,風大。”說著伸手輕輕的拽了下喬晚地衣袖,不著痕跡的把人拽了回來,又隨手關上了半掩的車窗。
喬晚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帶離了車窗。
風是大了些。
臨近何府的路上都不似剛才的寂靜,車轍聲漸漸的不止他們一處,接著昏暗的月色,隱約還能瞧見前麵漸漸駛向何府的馬車絡繹不絕。
他們不能再往前麵了,喬晚貓著腰跟著顧子雍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顧子雍下了馬車回首攙她時,就瞧見喬晚一臉的嚴肅,彎著腰小心翼翼地踏出馬車,一隻纖長的青蔥細指就遞到了他手裡。
本不是什麼值得緊張的事情,但因著她遞來的這隻手,反倒有些緊張徒然就生了出來。
握著喬晚的手突然就緊上了一些。
喬晚扶著他的手才剛下了馬車,自然感覺得到手上驀得一緊,不明所以地抬起了頭 ,揚起了幾縷細碎的黑發,開口猜到:“我們此行,可會有危險?”
披散的頭發配上還未卸掉的狀,生生的顯出幾分突兀,但在他臉上也美極。顧子雍默默的收回了手,不著痕跡的答:“沒有。”
欒華才跟著下了馬車,繞到二人身邊,忍不住接話:“這京城裡再沒有比我們王爺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毫不掩飾的打趣,笑聲緊接著就傳了過來。
“欒華。”顧子雍的聲音平靜裡帶著威嚴,全然不似與喬晚說話,時時都帶著清淺的笑。
“是,小人多嘴了。”欒華認錯一向積極。
“噗。”喬晚看著他們二人不由得有些生笑,忍不住笑出了聲,也沒了剛才的緊張,“你難為他做什麼?”站在一旁替欒華抱不平。
欒華一直覺得尚書家的小姐太過嬌氣了,也不知道王爺看上了這家姑娘什麼,現在終於知道了,王爺喜歡的太對了!
嬌氣又怎麼了,反正是王爺哄。
顧子雍垂頭瞧了眼站在一旁輕聲笑著的喬晚,抿了抿嘴到底是沒再提欒華的事情,“走吧,跟緊我,欒華殿後。”
喬晚乖巧地跟在身後才走了兩步,顧子雍到底是不放心,伸手將人撈到了身前。
“你乾什麼?”喬晚仰起頭鼓著氣音小聲的控訴著,帶著些小心翼翼。
“你走在前麵,不安全。”喬晚到底還是有些緊張,張了幾次嘴最終也還是沒說什麼,默默地走在了前麵,隻是肩上壓著地那隻手存在感太過強烈了,寬厚的手掌並沒動,但好像在細細的摩梭著她的肩,身後仿佛有著巨大的壓力。
何府門口果不其然停著三三兩兩地車馬,隻是都是些再普通不過地馬車,毫無裝飾,讓人瞧不出所乘之人具體的身份,何府的小廝趁著月色將為數不多的幾輛馬車向何府內趕著。
三人遠遠地望了一眼,猜的果然沒錯,何府今日有大動作。
“我們怎麼進去?”喬晚回頭拽了拽顧子雍地袖口,抬眸間都帶著些小心謹慎,何府這地方,她見著就想起擅闖何太尉的書房的那次。
顧子雍還盯著那些馬車,感到袖口小貓似的輕輕的被拽了兩下,低頭就是喬晚昂著頭滿目的擔憂。
“彆怕,怎麼帶你出來就怎麼帶你進去。”
喬晚皺著鼻子嘟囔的嗯了一聲,含糊地說了一句:“我不怕。”
這句話受用極了,顧子雍在夜色裡悄悄勾起了嘴角,低低地應了句:“嗯。”帶著喬晚翻上何府的書房,這次還有欒華跟在身後,但到底還是和離家時不一樣,喬晚感覺胸腔裡不住的跳動著,一聲勝過一聲,在詭秘的夜裡似是都讓人能清晰地聽見,隻是顧子雍圍著她的肩,是一定聽的清清楚楚了,因為那人悄悄附在她的耳畔,熱氣撲在她的麵頰上,“彆怕。”
夜色下的何府也安靜極了,隻剩何太尉的書房燃著未儘的燭火。腳下就是何太尉的書房,零散的瓦片就在腳下,他們前腳剛踏上屋頂,顧子雍還未放開她的手,雙手都圍著她,忽地就來上這麼一句,喬晚腳險些都顫了顫,腳下的磚瓦似是都跟著抖下了幾分的灰塵。
堪堪地站定,就回頭望著那個罪魁禍首,隻是那人滿臉的若無其事,豎在嘴邊的手指和他含糊的嘴型無一不是在提醒著她們當今所在的位置,隻是眼底含著的笑意,任誰都信不得半分。
隻是當下確實做不得什麼,她隻得謹慎的動了動腳,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站好,顧子雍卻按著她的肩將她向下按了按,手攀在她的肩上,二人的頭本就靠的極近,側著頭靠近喬晚,“先坐,好戲還有一會呢。”
夜晚風大,他們站的又高,迎著風二人的頭發不斷的交織著,不斷的牽扯再鬆開。
隻剩腳下何太尉的書房,燈火通明,不斷有些細碎含糊的尾音斷斷續續的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