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有些憤恨的盯著眼前闊步流星的背影,連身上那條金色的巨蟒都搖曳生姿似是活靈活現了些,可見那條金蟎的主人是多麼的愉悅,隻是喬晚就不太開心了。
那人又是撂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轉身就走,喬晚都顧不上剛剛莫名的接觸,又生出了些許的憤恨來。
“若不是看在你我前世的救命之恩,還在現在我有求於你,才不要理你。”跺了跺腳,但還是不得不抬腳追了上去,誰叫她當真是有求於他呢。
扯了扯手中剛剛那人抬手從鞋麵上撿起的帕子,麵上又不免浮上了些許的潮紅,摸著帕子的手越發覺得有些燙手,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將帕子隨手的丟在了草邊,徹底擺脫了這塊燙手的山脈。
禦花園到底是不一樣,設計極為繁複,各式各樣應季花朵接連開放,讓人目不暇接,移不開眼。喬晚前腳剛踏進禦花園就被一樹的櫻花吸引了目光,花開得極盛,還隱隱的傳來陣陣花香。
“喜歡?”拔著長腿走的許久的男人突然出現,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
喬晚連眼都不想抬,對著櫻花樹偷偷的翻了個白眼,扭著身子並不想說話。
“但我覺得不如晚晚院裡的梨花,春風裡陣陣的清香,徐徐的直鑽人鼻孔。”望著小姑娘的背影,哪怕她什麼都沒說都能猜的到她必定沒什麼好話,先誇一番就是了,隻是還有後半句還沒說的出口。
“與晚晚一樣,馨香陣陣讓人移不開眼。”前世荒蕪的北疆,在凜冽的寒風裡,她穿著一身的紅嫁衣,似是一片枯黃的草原唯一鮮活的花,讓人移不開眼,本就在他心底紮了根。那日更是迅猛的生了芽,開出了花。
“你少來。”喬晚這種奉承話聽的多了,未於魏時禮定親之前,這些男子哪個不是對她青睞有加,無非就是為了她的家世或是為了她的容貌,沒一句真心話。
她也就是念在顧子雍的麵上才沒賞他個白眼,不過話是如此說,但回擊的話已到了嘴邊。
“我院中的梨花王爺何時見過,還請王爺不要亂說,是王爺記錯了。”施施然的俯身回禮,麵上裝的一副淡然的模樣。
顧子雍不由得笑出了聲,小姑娘一如既往的翻臉不認人。也好,這樣也不怕被旁人騙了去,若是被騙,那也隻能等著被他騙來。
“王爺說來禦花園細談,是要談什麼?”一早就進了這院子,今日太後的壽宴,也沒什麼人有雅興來禦花園看什麼花,這院子如今就隻有簌簌的風聲,隱隱的吹著。
“倒也不算傻。”顧子雍偷偷的想著。
“沒什麼談的,晚晚不如看看花?”不過是想把她騙過來彆與那魏時禮膩在一起罷了,一想到她前世與魏時禮在一起心尖就隱隱的冒出了些火氣。
喬晚猛地轉過了頭,藍寶石清脆的撞擊聲格外的清脆,“你不是叫我來?”回頭半句話還沒說完,就瞧見顧子雍笑得溫和,隻是怎麼瞧著怎麼覺得其中有詐,半句話生生的就噎了回去。
“你騙我!”
“晚晚聰慧過人。”他拂袖,並不辯解,坐實了他的罪名。
“顧子雍你!”喬晚伸著隻宛若青蔥的手就抬了上來,虛虛的指向了那始作俑者。她的嬌縱一向是出了名的,彆說是軍營,就是朝堂上,敢這麼直呼他大名的都找不出幾人,隻是她叫也就叫了,麵上的怒氣反倒填了些可愛。
被指的人麵上揚著微微的笑,滿不在乎。
“晚晚你難道想被魏時禮一直圍著?”那一句醋意到底是說不出口,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喬晚一時突然就泄了氣,若是這麼說起來,那她確實並不想與魏時禮待在一起,想到前世家人的結局,就覺得做了家人的叛徒。
訕訕的轉身,再度將臉迎上了滿樹的櫻花。
宮裡的櫻花開得就是香一些。
顧子雍瞧著她吃癟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想笑,這小姑娘在外麵何時不是三兩句就將他人噎的啞口無言,何時也曾這樣安靜的吃虧過。
不由得就想逗逗她,“晚晚不與我道句謝?”
“自然該道謝,隻是晚晚自知王爺什麼都不缺,晚晚無以為報,隻得暗暗記在心裡。”她裝的溫婉模樣,心思都明晃晃的擺在了臉上,分明就是不想認。
“缺個王妃,晚晚是知道的。”顧子雍的話似是墜入清冽池塘的一顆小石子,砸起了陣陣的漣漪,層層疊疊,卷起波瀾萬丈。
一瞬的紅溫席卷麵上,西北的民風就是粗獷,連在西北隻待了三年的鎮北王都如此,可想而知西北的民眾了。
心裡話到底是說不出口。
磕磕絆絆的解釋也就接踵而來,“滿京城都知道......王爺也不必再提。”那一抹紅更是悄悄爬上了滿臉,因著這潮紅這句解釋就更沒有什麼可信度了。
“是,晚晚提醒的是。”他偏生故意順著她的話說。
他就是故意的!
微風乍起,吹落了一樹的櫻花,洋洋灑灑的花瓣灑在了二人之間,漸漸模糊了視線,垂落在他肩頭,肩上的金蟒口中銜著嫩粉的花瓣。
顧子雍的視線直勾勾的射向喬晚,半真半假的幾句玩笑話卻是他十足的真心話。
喬晚實在受不了望向自己的那道灼熱的目光,本就偏斜的身子忍不住又往旁邊偏移了一些,脖頸僵硬的挺直著,緊緊的盯著麵前嬌豔的花,但那道灼熱的目光一寸不離,讓人無法忽視。
顧子雍不由得垂頭輕笑,隱下了他勾起的嘴角,“晚晚,晚間的宮宴,離魏時禮遠一點。”
喬晚呆呆應下一句哦,隨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顧子雍把他叫到這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根本就不是什麼四皇子,全是他的私心。
“就是我想去,宮規森嚴,也去不得。”三兩句的真心話到底是沒說出口。
顧子雍瞧著她那副呆傻的模樣,耳垂上還帶著誘人的粉嫩,心下不由得緊了緊。三年前就裝在心裡的女子,經曆一次生死,才完全和她有了些許的瓜葛。
在漫天的花海裡,也隻有他們二人而已。
不過顧子雍的話到是提醒了喬晚,前世宮宴顧子雍還出了事,給太後呈上來的禮竟是一雙碎掉的琉璃盞,太後勃然大怒,他一向不喜歡顧子雍,但到底是後宮的血雨腥風一路爬上來。就此事之後,倒是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了,也索性鎮北王一向是個隨心所欲的性子,好像他本人與這皇宮並不太多關係。
想及這件事,喬晚不由得提醒顧子雍,急忙轉身,迎麵就撞上了一雙金蟒在玄色衣袍上閃著金光,就撞進了眼睛裡,“你......”一時的失語。
“你可備了禮?”突如其起來的來了這麼一句,顧子雍都有些哭笑不得。
“自然備了。”喬晚略帶著凝重的表情逐漸落入了他的眼眸,“晚晚要說什麼?”
喬晚不由得有些支吾,若是直接說讓他小心魏時禮就也還好,可他怎麼會不知道小心魏時禮,可若是說小心備的禮損壞,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總之你小心些,小心魏時禮,最好提前看看,或者你可還有其他壽禮可送?”她的問題一連串的砸了出來,讓人招架不住,小巧的麵上也全是擔憂。
那人卻輕巧的笑著,滿不在乎,“晚晚放心,此事我自有定奪。”
“誒,你彆。”喬晚有些急,前世那件事之後,他連著被罰了五個月的月俸,被禁足在鎮北王府裡,更是在一個月之後,聖上下旨,收回了他的兵權。鎮北軍可是世世代代都跟隨鎮北王的,當年聖上說收回就收回,鎮北軍在西北鬨得不可開交,最後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不鬨了,平靜地接受了,但鎮北軍在聖上心裡到底是不可多留了。
“你小心些!”喬晚心急如焚,但卻不知道如何提醒他,“你帶我去看看。”話說完就要顧子雍帶著她走,情急之下甚至想去拽他的衣袖,在馬上就觸及到他玄色的衣角時又堪堪的停了下來,瑟縮著收回了手。
顧子雍瞧著她的那副模樣,自然了然於胸,隻是她不願意說,那他就不問了,等她有一天願意要和他說。
“晚晚放心,太後的壽禮全然備好了,必不可能出錯。”喬晚前世就是個嬌嬌貴貴的世家女,既然前世喬家都能護得住她不受醃臢事乾擾,那今生她也不必為著這些麻煩事打擾。
但既然她擔心,索性就將事情全部告訴她。
“備好的壽禮是慧空大師抄的經文,提前就備下的,太後常年禮佛,挑不出錯處,那雙琉璃盞是對外宣稱,魏時禮那邊得知的應該就是這個,你若是擔心這個,自然一早就調換好了。”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對外宣稱,隻是看小姑娘支支吾吾,想說又不敢說出口的樣子,幫她一把而已。
前世那件事其實他一早就是知道的,但無論有沒有這件事,聖上都不會留鎮北軍給他。鎮北軍應該是朝廷的鎮北軍,而不是顧家的鎮北軍,他索性順水推舟,反正整個王府也就剩他一個人,他活得久反倒是聖上的心頭大患。
顧府滿門忠烈,無愧於先帝,無愧於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