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1 / 1)

“晚晚,發生了何事?”他不由得發生詢問。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何相伊的叫囂聲,他們一行人本就是來看他們凱旋的隊伍的,如今正主就到了麵前,自然就收斂了。

何相伊突然就收起了剛剛跋扈的模樣,乖巧中帶著些嬌羞忽地行起了禮,“二皇子殿下,鎮北王。”在抬頭間又不情不願的喚了聲父親。

喬晚聞言抬起頭,隨手挽起了耳畔的碎發,視線逐漸清晰,越過魏時禮就看見了顧子雍坐在那匹玄色寶馬上,全然沒有上次在窗外時的病態,神色清明,眸光深邃,清晰的照耀著喬晚的身影。

魏時禮注意到喬晚望向他的視線,翻身下馬,幾步就跨到了喬晚身旁。聲音裡擒著淡淡的淺笑,伸手就撫到了喬晚未捋上去的一縷碎發,“怎麼了,晚晚。”

這還是喬晚重生後第一次見到魏時禮,前世那個從小就陪在她身邊的溫柔的少年,到底是死在了前世冰冷潮濕的牢獄裡。

那邊何相伊也沒閒著,頂著臉上那處越來越清晰的紅就蹭了過來,皺著眉捂著臉就朝著鎮北王走了去。

想先告狀,不可能!

喬晚驀得就叫上了一聲時禮哥哥,“晚晚害怕。”聲音甜膩膩的,還夾雜著絲絲的委屈,寬袖下隱約露出一段如玉耦一般的胳膊就拽上了魏時禮明黃色的麵聖朝服。

既然現在還是與魏時禮婚約在身,就先用一下他也不過分吧。

喬晚再抬頭時眼底就帶上了隱隱的紅,睫毛上顫顫巍巍得掛著大顆的淚,又掐著袖子小心翼翼的擦掉眼淚,開口間言語都帶著微微的顫音:“姐姐和我鬨起來了,還發了脾氣,晚晚害怕。"

前世未發生那件事之前,魏時禮一向是她的好哥哥,聞言雙手就撫上喬晚有些許散亂的十字髻,“晚晚聽話,先回府,有什麼事晚些再說。”魏時禮作為皇子,這些閨閣間的玩笑話自然無法插手,但何太尉不一樣。

“你鬨些什麼,回府去!”何相伊自然沒什麼好運氣,她在外麵囂張跋扈,何太尉看不見也就罷了,她總不能鬨到和太尉麵前,看見怎麼還能任由她鬨。

何相伊一向是個一點就炸的脾氣:“怎麼是我鬨,分明是喬晚!”抖著雙手就指向了喬晚,惡狠狠的盯著喬晚:“她剛剛還打了一巴掌。”

喬晚瑟縮著往魏時禮身後躲了躲,任誰都瞧不出她眼底藏著的笑。

“帶小姐回府。”何太尉緊促著眉心發話。

何相伊不情不願的隨著來人轉身,還不忘回頭瞪上喬晚一眼,於是不出意外的又被何太尉瞪了回去。

喬晚悄悄從魏時禮身後探出我腦袋去瞧何相伊吃癟的樣子,滿臉的狡黠,卻不想看見顧子雍的黑臉。

目光裡仿佛結著冰霜。

完了。

喬晚腦袋裡隻有這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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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行人到底是回京麵聖的,喬晚和何相伊的這一段小插曲耽誤不得多大一會。

隻留下了顧子雍的一張黑倆。

魏時禮安排人親自送了喬晚回府,喬晚跟著侍衛路過顧子雍時掙紮的看了他一眼,站在身側的人卻連頭都不曾偏一下,玄色的鐵甲都沒他的臉黑。

喬晚再回府時精神都萎靡了,全然不如去茶館時的亢奮,就連晚膳都沒用幾口,清和隻當小姐是與何相伊吵架心情不好,自顧自的端上了一盤小姐愛吃的鬆子百合酥,喬晚瞧上一眼也無甚的心思,抱著靠枕就又滾到了貴妃榻的裡側,抱著靠枕縮的小小的一團。

清和瞧著小姐本就消瘦的身子,前幾日又因著被管在院子裡,連胳膊都瘦了一圈,忍不住勸慰道:“小姐多少吃一些吧,可是因為下午與和小姐爭吵?”

喬晚一骨碌的從踏上坐起來,神色還有些呆愣愣的,手中抱著的靠枕不肯撒手,“清和,你瞧著鎮北王是不是生氣了?”團坐在榻上。

清和從小跟著小姐,自然看不得小姐誤入歧途,忍不住出言相勸:“小姐,清和勸你一句,你與鎮北王最近走的著實是有些近了。”頓了頓觀察了下喬晚的是神色,見她還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樣,又繼續說:“小姐,說到底你身上有與二皇子殿下的婚約。”

清和不再說下去了,小姐一向是個聰明的,她什麼都懂,隻是府中眾人都願意哄她。

“我知道,可是......”喬晚至此突然就沉默了,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清和,你說我一定要嫁給魏時禮嗎?”

“小姐,你這是說什麼胡話!”這話怎麼能亂說,不嫁那可是抗旨。

喬晚也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麼傻話,抱著靠枕又縮了回去,腰上虛虛的掛著蠶絲被,勾勒出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

主仆二人徒然墜入了沉默,屋子裡再安靜不過,窗口處不合時宜的敲擊聲響起。

“清和,去替我回了,說我不在。”喬晚整個頭都埋在靠枕裡,趴在塌上,被子蒙在頭上,聲音悶悶的。

“要回了誰?”窗邊少年的聲音驀然響起,聲音低沉,似是帶著餘慍。

喬晚猛地從榻上坐起來,窗邊的聲音還在虛虛的傳進來,“晚晚,你有沒有什麼話和我說?”

喬晚一步一挪的走到窗前,隔著窗子卻遲遲不敢推開窗,少女的身影漸漸映在了窗上。卻不想窗外人自己推開了窗子。常年行軍打仗的操練,破開一扇窗子還是輕而易舉的。

迎麵就是顧子雍那張臉,依舊的眉目清朗,隻是麵色一寸一寸的暗了下去,眸光眾依稀迸射出點點的餘慍。

“晚晚何故不敢見我?”聲音冷冷清清,開口便是明知故問。

喬晚耐不住低了頭,隻留著頭頂的發髻和一對金黃色的珠釵搖搖晃晃的對著他。為何不敢見他他還不知道嗎?隻是他那一張黑臉,瞧著就讓人害怕,隻是心底話到底是不敢說出來,隻是沉默良久下了逐客令。

“王爺請回吧,下次還請不要再擅闖女子閨房了。

頭頂的聲音良久沒再說話,沉默了許久悠悠的開口,隻是聲音似是更為凜冽,絲絲絡絡的寒涼,說出的話話卻十分溫暖:“晚晚,你不想嫁給他對不對。”十成十的肯定。

“我幫你好不好,我幫你解決你們的婚約,你彆不理我。”聲音委屈的像是搖著尾巴的大狗狗看了,忍不住讓人摸上一把。

喬晚猛地抬起了頭,珠釵叮叮當當的碰撞聲悅耳動聽,但遠不及窗外那人半分,“你下次來求我好不好?”

重活一世,鎮北王還是她在絕境裡的依靠,喬晚鼻子微微發酸。

“鎮北王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聲音都帶著隱約的小顫音,“那是聖上下的旨意,王爺打算怎麼辦,我又能怎麼辦,我今日隻當沒聽見王爺今日說的話,王爺也請不要再來小女這裡說什麼胡話了。”

他說的再篤定又能怎樣,喬晚不能再看著他為自己而死了,她重活一世,隻為了救家人,至於她自己,再不願意為了家人她也必須願意,抗旨的罪責,誰也擔不起,哪怕他是鎮北王。

“喬晚!”他與她相處多日,僅此一次大聲的呼喝她,聲音有些像阿兄教訓她時嗬斥他的聲音,“你也彆說什麼胡話。”餘下的聲音忽地軟了下來,卻被喬晚的抽泣聲掩蓋了。

喬晚的鼻子本就發酸,被他這麼大呼小喝的喊了一番,眼眶驟然就紅了起來,“你不願意走就是了,與我喊些什麼。”眼淚說話間就流了下來,扭著帕子就轉身快步往內間走,珠釵搖的更甚,劈裡啪啦的似是要從主人的頭上掉下來,撲在榻上就嗚嗚噎噎的哭了起來。

本就心煩,他還要跑來此處與她吵,何況本就是孤男寡女,成日裡往她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的院子裡跑些什麼。

抽噎間還不忘與清和交代:“清和,叫人說院子裡有賊。”聲音扭曲的簡直不成調子。

那邊的顧子雍更是一臉的慌張,前世偷偷的瞧了多少次她追在魏時禮身後叫哥哥的樣子,大部分時間都笑得甜膩,極少數時間鬨著性子,魏時禮也是幾句話就哄好了,怎得與他就成日裡哭哭啼啼。

清和快步走到窗前,扶著窗框,“還請王爺快走吧,待會被人看到了小心擾了小姐清譽。”說罷就不留情麵得關了窗,他從小就跟著小姐,鎮北王莫名的冒了出來,還淨說些惹小姐傷心的話。

顧子雍聽著嗚咽的抽泣聲,不死心的扔了句話,“晚晚,你消了氣明日我再來可好?”裡麵自然全無應答,隻剩下門吏搜查的聲音。

他們自然抓不住顧子雍,隻是顧子雍不得不走,小姑娘的清譽他不得不在乎。他走的不遠,隻是小姑娘地抽泣聲還隱隱約約的透過他的耳朵,傳進他的心窩,一下一下的刺痛著他。

前世那個紅衣小姑娘也是如此,在雪夜裡哭的不成樣子,她原就是愛哭的,隻是模樣姣好,哪怕是在哭,就連眼角帶著的紅,都是儘顯嫵媚。

莫名的想起那年靈化寺,竹林裡穿著紅衣的姑娘,笑得張揚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