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時愉此刻並非昏迷,她能感覺到褚梟叫了她幾聲後就帶著她出去了。
最開始她的確被魂域裡壓抑的氛圍壓得心頭絕望,險些陷入夢魘。幸好她一直在掐自己努力保持著清醒,所以並沒有完全昏過去。
她隻是閉著眼睛,不願看到如此單一沉悶的魂域罷了。
這樣她還能在心裡想開心的事。
後來褚梟就來了,她敏銳地聽出來褚梟喚她時的焦急,心中怨恨凝結壯大,讓她不想搭理他。
此時出了魂域,她閉著眼都能感覺到這久違的燈光,甚至於在魂域裡待得久了,她覺得這燈照得都有些刺眼。
但她仍不打算睜開眼睛。
她現在不想看到他,生氣卻又罵不了他,乾脆眼不見為淨。
整整一個下午,她都沉浸在壓抑痛苦和恐懼當中,讓她現在仍感到後怕。
褚梟完全沒想到,隻是一天的時間,時愉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他檢查了時愉的呼吸和脈搏,發現她氣息尚在,遂安下心來不複在魂域裡麵時的慌亂。
他察覺不對,覺得奇怪,不覺便想起時愉昨日自傷的事,便覺得自己說不定又被時愉給騙了。
她又乾了些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是打算再對他使一出苦肉計?
昨天被揭穿還不死心,她就這麼篤定他會縱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嗎?
這次又想提什麼要求。
“時愉,你在裝是嗎?本尊沒工夫陪你演,若你再不醒,本尊就將你丟進牢房裡新添的萬蛇之巢。”
他死死盯著她,咬牙恨聲道。
蛇,時愉從小便十分怕蛇。所以之前覺得褚梟像蛇一般冰冷攀附她,她才會覺得那麼毛骨悚然。
被如此威脅,時愉不敢再裝,她隻能裝作夢醒一般地睜眼。
坐起來後她裝作驚喜地環顧四周,最後看向褚梟。
“尊主,您終於放時愉出來了!”
她似感激涕零。
轉瞬間她亮晶晶的眸子又輕易地就眨出淚水,委屈地哭訴:“魂域裡除了床什麼都沒有,還那麼黑那麼陰暗,尊主您理都不理時愉,我……我好害怕,嗚……”
時愉打算硬裝下去,不承認是在裝睡。
褚梟又差點控製不住去安撫她。但他這次絕不上當,艱澀又堅定地偏過頭去不看她。
不過他的魂域的確黑暗陰森……
可他這個人也是這樣,她怕的到底是魂域還是他?
四百多年了,她就算不記得他當年那副樣子也還是會討厭他。
這一次他看到時愉哭不覺得心軟了,他更恨她了。
也不想想是自己將時愉關在魂域不聞不問了一整天,那裡連燈都沒有,她怎麼可能不覺得陰森可怖。
“那、你、想、怎、樣?”褚梟擠出這一句話。
時愉不知道他心裡胡思亂想的那一通,也聽不出來他話裡的恨意,隻當自己的眼淚起了作用。
她吞了吞口水。
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眼淚竟能成為武器。
“我能不住魂域了嗎?我就睡這張床上,也方便服侍您。”
她實在不想再回那個地方,所以寧願和蒼境主共處一室。
她麵帶希望,可褚梟並不讓她如願。
他冷冰冰地告訴她不行,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時愉頓感失望,眉頭小幅度地蹙了一下。
就這麼一個微小的表情變化,都被褚梟看到了。
他心中冷笑,覺得時愉果然是嫌棄自己,裝都裝不好,竟被自己發現了。
他態度堅決,時愉隻好另做打算。
“那尊主,可以在魂域裡放一盞燈嗎?還、還有被褥和枕頭,不然……不然根本沒法睡覺。”
她現在臉上的期盼倒是真真切切,看起來沒有彆的目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褚梟,希望他能鬆口。
但是過了一秒、兩秒……褚梟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任何表示。
失望再度席卷而來,時愉覺得蒼境主這是不同意了。
她覺得自己可笑,竟然會覺得自己的眼淚會對他有用。蒼境主留下她本來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同時還是要折磨她,所以她想要的怕都不能如願。
怎麼可能因為她掉眼淚就同意她的請求。
他巴不得看她過得不好、時時受折磨。
她的眼淚果然還是沒用,她又暴露自己的軟弱了。
時愉不再和褚梟對視,如大夢初醒,低下頭用袖子幾下揩乾自己臉上的淚痕。
她沒有沒抬起頭,也不再說話。
恨意不減的同時,看著她這幅樣子褚梟覺得自己心裡又開始堵得慌。
他覺得是因為現在隻能看到時愉毛茸茸的頭頂,她憑什麼用頭頂看著他。
他想發泄。
所以褚梟上前一步……
他扣住時愉的後頸撞上她的唇。
和昨天溫溫柔柔的試探不同,今天他一來就狠狠咬了時愉一下,痛得時愉死命推他。
手上用力了唇齒間便卸了力,褚梟輕而易舉撬開她的牙關,勾著她吮吸。
他的動作又急又重,時愉呼吸困難。
她腦中頓時警鈴大作,想縮腦袋,後頸卻被他製住沒法後退。
她的掙紮不但沒有讓褚梟放開她,反而讓他更加激烈。
“唔唔唔。”
你放開我啊!
時愉急了,乾脆以牙還牙。
褚梟的舌頭還在裡攪,被她逮住機會狠狠一咬。
血腥味瞬間在雙方口腔內蔓延開……
褚梟放開時愉,掐著她的後頸將她帶離自己。
他指尖發力,掐得時愉生疼。
“你……”敢咬本尊。
褚梟舌尖火辣辣,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但是時愉意會到了他要說什麼。
她一臉倔強,也因為脖子的疼痛臉都皺成一團。
她感覺自己嘴唇發燙,好像開始腫起來。
咬緊後槽牙,懟他:“就允許你咬我強吻我,不允許我咬你?我偏要咬。”
她還是裝不下去了。
褚梟氣笑了,他盯著她這幅樣子看了幾秒,然後又捏著她湊近自己吻了下去。
時愉驚了,沒想到他剛被咬了竟然又來。
她驚覺褚梟是想報複她。
褚梟一定要讓她也感受一下自己的痛,將她舌尖吮得發麻。
就在時愉以為他不會咬自己的時候,狠狠咬上她的唇瓣。
“嗷!”時愉痛得整個人都蜷縮了一下。
褚梟不管,硬是逮著她,直到兩人嘴裡的血腥味都漸漸變淡了才停下。
時愉看見褚梟眼底一片猩紅,她心中恐懼加深,向後退去。
她的嘴真的腫了,下唇還破了口。
一陣一陣的痛感來襲,她心中暗罵:
畜生!他有病吧!
不隻是登徒浪子,更是無人性的牲畜!
褚梟此時心裡也不那麼通暢,他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熱,要將自己燒起來了。
他本能地覺得自己快要失控,不能再見到時愉。
於是不容她退縮,拽住她要將她送回魂域。
時愉也發現了他要將自己送回去了,掙脫不了她靈機一動抱著床上的枕頭被子不撒手,要將這些直接帶進去。
褚梟顧不得這些,任由她帶了進去,將她丟在裡麵便出去了。
然後去了蒼境軍營旁邊山頂的冰泉……
*
雖然還是沒有燈,但有了被褥和枕頭,時愉總算是睡著了。
她精神緊繃許久,一陷入床中就昏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再醒來時也不知是何時。
魂域裡不辨晝夜,時時都是一樣的幽暗靜默。
但是這次時愉感覺到一絲不一樣,她感覺魂域裡麵似乎是亮了一點。
她環顧四周,發現一個光源,定睛一看,竟然是顆夜明珠。
她情不自禁地瞪大了雙眼,馬上跳下床去看那顆珠子。
是真的,真的夜明珠,怪不得變亮這麼多。
欣喜湧上心頭,她正想喃喃自語一句太好了,卻發現一開口嘴唇便痛得厲害。
“嘶……”
她倒吸一口涼氣,想起來睡前被折磨的嘴唇。
當時就腫了,現在依舊漲得厲害。
她小心翼翼摸著自己的唇,發現還腫著,下唇的傷口結了一層薄薄的痂,摸著還是會很疼。
她又氣起來,想著暴君舌頭也被自己咬了一口,而且舌頭比嘴唇更痛,她才好受一點。
她在魂域裡感受不到外界,不知道褚梟現在□□焚身,泡在冰泉裡經曆冰火兩重天。
褚梟隻當這樣的感受是因為心魔又開始作亂,入冷泉隻不過是緩解自己體熱的本能。
他腦子裡總想著時愉,便覺得身體更不受自己控製,恨她這個時候還要在他腦海中作亂。
他隻好摒棄五感,方才好受些。
冷泉是山頂雪水所化,寒可徹骨。
泡了許久,他才覺得自己平靜下來。
直到第二日,他才回到主帳。
門口站著覃耕,看樣子已是恭候多時了。他看到褚梟便急急地上前稟報:
“尊主,爆炸的元凶露出馬腳了。”
他們故意將爆炸案草草了結,就是為了讓凶手放鬆警惕,實際上軍營的人一直在暗中調查,發現那場爆炸更像是一場失敗的試驗,那人必定還會找機會作案。
背地裡尊主府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終於在昨晚捉住了人。
昨晚褚梟摒棄五感,相當於也切斷了和軍營主將的聯係,找不到他人,主將隻好先將抓到的人收押,再派人通知覃耕等褚梟回來。
暗營裡已經審問過那人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