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裡麵的第一個高潮到啦(1 / 1)

天色微明,晨霧蒙蒙。

今日依舊是卯時剛到,侍女們就該起床晨值。

可是時愉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不想起,賴到牽吟都收拾好了,她還裹著被子緊緊閉著眼睛。

“時愉,你怎麼還不起?昨日你就曠工啦,今日再不起,覃耕管事要找你麻煩的!”

牽吟小聲在她耳邊叫她。

剛才時愉在床上掙紮了一會,現在已經決定今日要睡到自然醒。

反正昨晚都打算今日赴死了,這差事還有必要乾嗎?死之前正好睡一場飽覺。

她閉著眼睛衝牽吟搖搖頭,嘴裡還嘟囔了幾句牽吟也沒聽清的話。

見她仍不願意起來,牽吟隻好作罷。

於是時愉就這樣重新陷入睡夢當中,一臉安然。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很快就得起床了。

*

洗灑營

偌大的晾曬衣物空地上,侍從們齊刷刷跪了一片。

今日侍女們晨值的差事是統一漿洗兵將們的衣物,所以沒有分開上值,而是集中在洗灑營。

本來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誰知道覃耕管事突然就帶著尊主過來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尊主突然震怒,是以出現現在這種場麵。

眾人隻看到覃耕突然就跪下了,所以都跟著跪。

“人到沒到齊你不知道?你當的什麼管事!”他們聽見尊主質問覃耕管事,話中壓製著怒火。

覃耕嚇得瑟瑟發抖,強撐著拱手道:“回、回稟尊主,今日屬下還未來得及清點人數。”

其實是因為他平常從不親自清點,都是讓下屬做的。

褚梟今日一早便想看看時愉是個什麼狀態,畢竟她昨日回去時看起來那樣糟糕。

他想過順著禁製直接去找她,但是她昨天剛又得罪了他,他今日還眼巴巴去找她的話,那不是可笑嗎?

所以他便想裝作視察,看她是個什麼狀態。誰知道,時愉根本不在這群侍女當中。

他找來覃耕詢問,沒想到就發現他玩忽職守,根本不知有人不在。

盛怒之下,他也不想追究這事,隻想快點知道時愉是怎麼回事,到底來沒來。

所以他對覃耕嗬道:“那就現在馬上去給我清人。”

覃耕連忙起身,他嚇得腿有些酸軟,顫顫巍巍地爬起來。

他用最快的速度清點人數,發現還真有一個沒來,是那個麵黃肌瘦的時愉。

他高聲問:“時愉呢,誰知道時愉怎麼沒來?”

人群中冒出來一隻手,是牽吟,她細細弱弱地說時愉生病了在偏營休息。

她替時愉冒著冷汗,她怕時愉被盛怒的尊主責怪。雖然她懷疑褚梟對時愉有非同一般的情感,但是她還是害怕是自己想錯了。於是牽吟鼓起勇氣抬頭偷偷看著一身威嚴黑袍的男人,打算一有不對就馬上替時愉添油加醋地描述病情解釋一番。

覃耕很是不滿,心想昨日這人就請了假,竟然今日又不來。

就該在她臉上長疹子的時候就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懶物趕走!

無奈,他隻能向褚梟如實稟報。

褚梟沒想到時愉竟然生病了。

為什麼會生病?是昨日哭得太厲害受了涼?褚梟開始不由自主地深想了起來。

覃耕見他半晌不說話還以為他是被氣得一言不發。

他隻好又一屁股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自行領罪。

“尊主,是屬下辦事不利,沒能好好管教手下人,我一定……”

然而褚梟根本沒聽他說話,直接就原地消失了。

牽吟覺得自己竟然在尊主身上看到了兩個字——焦急。褚梟沒有說要懲罰時愉便走了,她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

他還是趕去了偏營,儘管說過不會主動去找時愉。

不過他想,自己隻是去看看時愉生病成什麼樣了。

他實在嘴硬,想著違心話。對自己說希望時愉最好是病得很嚴重,這樣她的痛苦也能加重一分。

儘管想著這樣的話,但自己卻在想到這種可能的時候心口刺痛。

他冷臉忽略。

他到現在仍不承認他對時愉的真實想法,還在自顧自地在腦海裡為自己辯解。

很快褚梟就站在了時愉的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看她麵色紅潤、神態祥和,便知應該沒什麼大事。

他本以為自己會遺憾,沒想到自己卻是鬆了一口氣。

這樣的心情讓他心口發緊,一時沉默,沒有叫醒時愉。

然而怔愣間就見時愉似有所感地自發睜開了眼,不過她驚慌一瞬,又立馬閉上了。

時愉在夢中就感覺被人盯上了,所以有感應一般地醒了。

睜開眼看到眼前人之後,她覺得難以置信。

一定是她還在夢裡,所以才會看到暴君竟然站在她的床邊。

於是她馬上又閉上了眼,告訴自己不過是出現了幻覺,繼續睡就好了。

但是接著她好像又聽見了暴君的聲音,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

她心跳如雷,睡意瞬間散去,眼睫劇烈顫抖,但就是掩耳盜鈴般不願睜開。

褚梟看她這幅樣子就確認她已經醒了。

他竟有一絲慌亂,飛快掩去自己本來的神色,換上了他慣常的那副不悅的模樣。

“滾起來。”時愉聽到暴君陰惻惻的聲音。

她是不可能動的,隻想裝死,但是頭上又響起聲音:

“不起本尊幫你起。”

其實也不是非得要她起,但是話已出口,如覆水難收。他若放任她,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說著他的手就不由分說地伸下去,兜著時愉的後頸將她撈了起來。

褚梟的手格外涼,時愉本就怕冷,又來不及躲,被冰得一哆嗦。

她隻覺得又被一條陰冷的毒蛇給纏上了,昨日那種恐慌的感覺卷土重來。

所以她反應特彆大地往後縮,完全出乎了褚梟的預料,於是被她給掙脫掉了。

她眼睛倒是已經睜開了,就是正死死地瞪著他,同她往常恭順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不過褚梟完全不覺得收到了威脅,倒是隱隱有些興奮。

終於裝不下去了?他想。

他印象裡時愉本就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的人,這樣才是她的真麵目。

時愉很快就冷靜下來,垂眸掩飾住自己不屈的眼神。

空氣凝住了,雙方都沉默不語。

但褚梟還記得自己來的目的:

“生什麼病了?誰允許你不請示就不去上值的?”

時愉一下子就明白了,褚梟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

這種小事他都要管,就這麼閒?

她心中暗罵,嘴上卻很恭敬。

“我不敢了,這就去上值。”

她從另一邊翻身下床,敷衍地答。背過他作勢往出走,一邊暗自做好準備。

褚梟自是不可能讓她就這麼走,於是直接閃身到她麵前,讓她停下。

就這樣兩人之間的距離就變得很近……

時機到了!時愉目光一凜,眼疾手快向前刺出一刀。

褚梟隻覺得小腹一痛,他下意識查看,就在他低頭之際——

時愉又是毫不猶豫地一揮手,袖側飛出整整八枚飛鏢,朝著褚梟的麵和脖子旋轉飛出。

同時她轉動胳膊上的暗器筒,漫天飛鏢同時撒下。

小腹的匕首上帶了毒,會在一息之間就蔓延人的全身,讓人行動遲緩。

這使褚梟險些躲不開這些飛鏢,但還是靠著魔功將它們震飛。

他本能地一掌打向時愉,時愉完全無法抵抗,被擊飛在地。

不過傷了暴君,毒已入他骨髓,時愉已經知足。

她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是跑不了了,就算現在跑了,禁製不除也還是會被追殺。躲躲藏藏的日子她已經受夠了,她寧願選擇赴死。

她控製不住地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滿腦子都是之前褚梟威脅她時說的那些折磨人的死法,這讓她隻想儘快了結自己。

她自戕之前決絕地想,自己就算是死也要自己動手,才不要給暴君用上那些手段的機會。

所以她拿刀捅向自己的動作毫無半點拖泥帶水。

對麵的褚梟還有些發愣,然而下一秒他便飛快地動了。

而那把刺進去的匕首還插在他的小腹裡,褚梟卻已無暇顧及,因為他看到那難以置信的一幕——

時愉手上拿著一隻匕首馬上就要紮進自己的脖子裡。

他的瞳孔急劇放大,不顧一切地飛過去。

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停止了。

但幸好,他及時攥住了她的手。

然後他便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了,心有餘悸地衝時愉喊:“你在乾什麼!找什麼死!”

他怒目圓睜,全臉急得通紅,心跳如雷,完全平息不了自己急促的呼吸。

時愉被阻止,不想回答他,隻死命地掙紮,但就是抽不出來手。

她又氣又急,終於繃不住了,隱忍已久的情緒全部爆發了出來:

“我不殺了我自己,難道還要等你繼續折磨我殺掉我?嗚嗚嗚……我……我受夠你了!天天累死累活!你,你還要折磨我——”

“我那天一晚上!一晚上沒睡!我困死了!戰騎棚又臟又臭……惡心死我了……而且我都困死了你還要回來折磨我!……我受不了!”

“你!你還莫名其妙!我不就是偷了個懶嗎不就是沒有自己抱柴火回來嗎……你用得著動手殺人嗎?你真的有病!我真的受不了你!”

她剛剛才吐了血,此刻動作太大難免牽扯內傷,她一邊咳血,一邊控訴。

她漸漸沒了力氣,細細弱弱地哭起來。

“你,你給我個痛快吧……對不起行了吧,我不該刺你。”她突然又不想跟他再爭執,一定求死。

“但是明明是你先擄走我的,到底為什麼啊?我哪裡惹你了……你要是不擄走我誰沒事乾偷襲人啊……”

她自顧自地發泄著,兩隻手腕還被抓在褚梟手裡,眼淚都抹不了。

褚梟本就還沒從她要自殺的驚慌中出來,又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心裡全是她一聲聲的“受不了你”。

他看著她現在這幅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心臟又開始密密麻麻地泛疼。

也正是在剛剛,在成功阻止時愉自殺後的慶幸與後怕中,他從掩耳盜鈴中清醒過來。

這一刻,他終於開始正視自己的內心。

為什麼再見到不像對待彆人一樣馬上殺掉她報仇?

為什麼給她機會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

為什麼得知偏營出事就急匆匆趕去?

為什麼爆炸之後就一直將禁製感應開啟?

為什麼要每晚見到她?

為什麼明明厭惡與人親近還想要她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他無法再騙自己。

如果說,之前他還能一次次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借口的話,那麼現在,他確信,他是真的如碾塵所說根本不舍得她去死。

但他仍是不信自己會愛上一個幾次三番騙他殺他的人,愛對他這種人來說何奇離譜,所以他將這種情緒歸結於欲望。

他想要她,想讓她時刻在身邊,想抱著她,想親吻她,甚至,想做更過分的事。

那乾脆不要忍了。

她不願意又怎樣,想逃又怎樣?

正好,他本也沒打算讓她好受。

總歸他不會再讓以前的事發生,她逃不了,反抗也不會有用。

褚梟回過神來,麵色鐵青地從時愉手裡扒拉出那隻匕首。

時愉仍是一臉怨恨倔強地瞪著他,但是眼底藏著一絲軟弱,她還是怕暴君要用殘酷的手段折磨她。

她害怕痛不欲生,害怕被關進水牢、害怕被打得皮開肉綻……

褚梟見她這幅樣子,氣血翻湧,抓著她的手不禁用力幾分:

“我動過你一根手指嗎?我真的把你扔進過大牢嗎?我為什麼擄走你你不知道?”

時愉愣了愣,張了張口但一時哽住,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那天晚上我什麼都沒看到,我,我跟那群人不是一夥的,我想逃跑是害怕被你們誤傷……”

可是褚梟說的根本不是這件事。

看來她根本沒認出來他,或者說,連在荒界見過他這件事都忘了。

也是,隻有他會記得她,她根本不會在意那個時候遇到的那個落魄小男孩……

他失望地想。

恨意再度來襲,他咬牙,不願再跟她多說。

他也還沒想好要如何處置她,乾脆手起將她打暈。

時愉軟綿綿地倒在他懷裡,他帶著人回了主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