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釋，你等一下。”
吃完飯後，宋清釋準備打車離開
卻被陳述叫住了
他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顯然是不想再耗下去了
“有什麼事嗎？”
陳述靠在門邊，勉強笑了笑
“能聊聊嗎？”
“你要聊什麼？”
兩人回到了剛才的包廂內
陳述今晚喝的有些多，現在臉龐能看到微微的紅暈
“是這樣的，四年前……”
宋清釋一聽到這個字眼就煩，“四年前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更何況你也沒有錯。”
陳述微微怔愣，笑了笑
“行，那咱不提它。”
“你猜我回國是為了什麼？”
宋清釋不想問，但還是給麵子的說下去
“為什麼？”
“那你就聽我把話講完。”
宋清釋沉默半晌，“你說。”
“當時，我們幾個都沒有辦法。那幾個月的時光很好，時至今日，都是我抹不掉的回憶。事情發生突然，我們甚至沒有時間來商量好解決方案。把你一人拋下扔進深淵是我們不對，但你當時……已經19了，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們相信你會做出決定，於是……抱歉，在你生日那天突然消失是我的主意。
一是我知道你日後的成就會非常高，你的前途無量，你是個天才。但當時的你，很注重感情。你需要儘快長大。
二是……那天很適合離開。”
“當時，紀明鬆想要乾嘛想要去哪我都不知道。當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周之後了。”
“我們其實都很愧疚。”
“今天，想跟你聊聊。是想解開誤會，大家都彆鬨彆扭了行嗎？”
宋清釋看著陳述，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沒有怪過你。”
既沒有在意過，又何來怪罪？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姑且當你們四年前認為我還是個小孩。但現在已經四年後了，當初的真相究竟是什麼我也知曉。你回國，跟我沒有關係。人都會長大，如你們所見，我長大了。”
“你也犯不著什麼愧疚，我也早就不在意。你的願意幫助我很感激，但這個話題，你不用在這裡當老好人給他們勸合了。聊完了嗎？”
宋清釋的聲音裡沒有絲毫情緒，他依然麵無表情
每個人提到四年前，他都感覺有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一遍遍回憶四年前自己的天真與不堪
他不怪任何人，真的
他隻怪自己為什麼這麼天真
“等等！”陳述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宋清釋
“既然你欠我個人情，要不然現在就還回來唄。”
“什麼？”
“既然現在已經回歸祖國的懷抱了，但我沒事乾啊，宋隊長，安排個工作唄？”
宋清釋不懂陳述找工作他能幫上什麼忙
“你想找什麼工作？”
“讓我想想啊……回歸老東家報效戰隊行不行？”
陳述沒個正經樣，就懶洋洋往牆邊一靠
宋清釋閉著眼深吸一口氣
呼出
“你去哪跟我沒關係。TRO不是我的一言堂，你想來，也要走正規程序。”
“知道知道，就是希望，宋隊長看見我的資料，能不能不要一眼就pass掉？”
“如果戰隊同意，我不會多說任何一句話。”宋清釋抬腳往出走
“那我就當你答應啦？”身後是陳述的聲音
回到基地，他又趕忙去找徐源
“哎喲祖宗你可算是回來了。”
“Desire呢？你確定就是他？”
“確定確定，千真萬確！他提供的資料上就是Desire的照片！”
“哎喲我剛看人事部給我發的消息，我驚的手機都掉地上去了，人事部的人一個勁的問我到底怎麼回事，你讓我怎麼辦？”徐源將手機遞給宋清釋
上麵赫然是陳述投的簡曆
“完了完了完了，這條件誰敢拒絕他？這放網上得地震吧。”
的確，陳述的簡曆可謂是相當漂亮，當聯盟首席教練也不為過
如今居然願意屈尊來TRO，也算是天大歡喜了
問題是……
“但教練與選手之間必須確保沒有隔閡，單單這一點……我們現在就是看你的意思了。”
“走正規程序，不用看我意願。”
“好的好的。”
“你改天約個時間，我們跟Desire見個麵。”
“行，那就後天下午？我們跟天峰比完就去找他。走完這些流程最多兩天，後天我就跟聯盟提交申請了？”
“嗯。設備那事查出來了嗎？”
“沒。那天是半夜，晚上看不清。從監控上看，淩晨四點有人去了訓練室，臨晨四點五分我經過把門關上，十分那個人影才出來。”
“你覺得是他嗎？”
“說不準吧。那群家夥真的是陰魂不散。你那天就應該把證據拿出來甩他們臉上！”
宋清釋站在徐源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景色
“把他們告了，TRO就沒有供應商了。”
“也是。我這幾天爭取多談幾個合作。”
“查出來了跟我說一聲。先走了。”
宋清釋擺了擺手，推門走了出去
走到了拐角，發現薑遇站在那裡
“有事嗎？”宋清釋淡淡抬眼
薑遇回過神，故作鎮定，“咳咳，那個。”
“對不起。”
宋清釋怔愣，半晌才說
“什麼？”
他看見薑遇臉色嚴肅起來
“那天的事，對不起。我……話說太難聽了。”
“當時太氣憤了，我以為你和程教練站一邊的，找我談話是想讓我自己轉會。話不過腦子，才……”
“事後我也很後悔。抱歉。很抱歉對你說出那麼多過分的話。”
薑遇鞠了個躬，低垂著頭
宋清釋有些懵，被這突如其來的對不起整的愣在原地
“你願意原諒我嗎？”
宋清釋沒說話，薑遇有些不自在地往後走了一小步
“不願意也沒關係，我……”
“嗯。”
“那我就先走了…啊？”
“去訓練吧。”
結束複盤後，宋清釋到基地外的花園轉轉
耳機裡是係統隨機播放的歌
“你說的好聚好散”
“為何說話不算數”
“雨聲在耳旁回蕩”
“你的聲音我抹不掉”
“所有與你有關的記憶”
“我都不想忘掉”
“陽光伴你一生”
“我在暗裡窺探”
“你的一生”
鼓點伴著鋼琴音，男生低沉的聲音唱著歌詞
他看了一眼歌名
《你》
宋清釋自認他沒有那麼多愁善感
甚至在很多時，他沒有感情
感知不到情感，偶爾透露出淡薄的喜、怒、哀、樂
在他身上像是隻為了證明他是人
而不是什麼一絲感情都沒有的怪物
“小釋，快到媽媽懷裡來。”
年輕的女聲充滿了對孩子的愛意與寵愛
“我的兒子怎麼這麼可愛呀，快讓媽媽捏捏臉蛋。”
“你呀，哪有當媽的這麼欺負兒子。”
童年的回憶是僅有的點點溫存
雨越下越大，雷聲不停響動
“轟隆—”
“不想跟你吵，明天就去離婚。”
“好啊，宋盛遠，我告訴你。離了這個婚……”
說的什麼？
聽不清了
他想
“這是你魏叔叔，媽媽很愛他，他也很愛媽媽。以後，你如果想，可以到我們家來。”
女人眉眼間都是疲憊，但在看向那個男人時，眼裡有數不清的愛意
“小釋啊，這是秦阿姨，你可以叫她媽媽……”
他當時是什麼表情？
好像沒什麼表情，他不傷心，不難過
甚至有點開心，為這對失敗的婚姻終於解散而開心
“宋清釋，你愣著乾什麼？快跟上啊。”
季時景搭著餘淮知的肩站在遠方，衝他招招手
“我們兩個要轉去南城了，你一個人在這裡要開心啊。有什麼事就給兄弟打電話，我們一直在。”
“歡迎來到NRS繁星中國賽區的青訓營，我是TRO的打野陳述，小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麵前的陳述衝他笑笑
“宋清釋。”
“你好。紀明鬆，TRO隊長。”
陳述身旁的紀明鬆說
“喂，帥哥。我叫陸閒庭，交個朋友唄？”
“嗨，我是FC的裴路洲，有空一起雙排？”
“抱歉，不能陪你一起在TRO打下去了。我……創建了一個戰隊，叫PZ。如果你願意，可以來試試。”
“小清釋，好好打啊。我們就先走一部啦。”
宋清釋睜開了眼睛
臨晨五點
今天是雨天
窗外正下著雨
睡眠不夠的頭痛使他皺起了眉
靠在床頭，直起身
他很久都沒有做過這種夢了
也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
這麼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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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十九歲是個坎
父母離異，來打職業。好不容易有點起色，與隊友卻分道揚鑣
平淡過了幾年，在他快二十二歲這一年
生活又蕩漾起波紋
忽然想起以前上學時期去春遊
碰到了個老道士，季時景非要拉著他和餘淮知去試試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要了生辰八字
過了許久，季時景忍不住
“道長，他有什麼問題嗎？”
老道士終於抬起頭，半晌才說
“這位小友命中有三道坎，但隻要過了這三道，小友日後便會順風順水，一生平安，與自己的愛人共度餘生。”
“哪三道？什麼時候？怎麼過？”
季時景問出了他自己也想問的
老道士隻笑著搖搖頭
“事關重大，我無法告知你們。這都是命中注定，無可避免的。 ”
臨走之時，老道士突然塞給他一張紙條
“小友，見你與羽士有緣，特此送你一份大禮。往後要好好的啊，記住，順其自然就好。”
他道了謝，與季時景餘淮知並肩走著
“奇怪，怎麼我是順風順水，阿淮是兩道坎，到你這就成三道了？”
季時景搭著他的肩，不解的歪歪頭
“這年頭算命都是騙人的，隨便算算就好。也不真。”
回到大巴上後，他打開了紙條
上麵是淩亂的字
依稀辨彆出幾個字
弱冠左右，一道，分彆。
後麵就看不清了
他沒有在意，隻隨手把紙條夾進書本裡
直到他十九歲那年，預言成真
他真的經曆了分彆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道坎
他突然很想找到那張紙條
再去看看裡麵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