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大夥坐著車前往回基地的路上
開幕賽與勝利失之交臂，讓大夥心情都很複雜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
不甘心
一到基地，就開始複盤
將近一個小時的視頻，他們複盤了三個多小時
每個人的錯誤，都被挑出來，糾正
同時還在研究YN的打法
教練：“自從South加入後，YN的打法就變了很多。”
“當然。原本餘淮知被壓著，中核打不出多大水花。現在來了個厲害的，中野聯動估計也無解了。”顧撤躺在椅子上懶懶地道
“現在YN並無短板，每個都能當核心。戰術這塊不好針對。”
會議室陷入了沉默
無他，YN這賽季太恐怖了
等日後林之南成長起來，團隊配合好了，估計也無人能敵了。
這是在場每個人心裡想的
“今年中國賽區世界賽有三個名額。爭取吧。”宋清釋站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不知道是不是薑遇太過敏感，他始終覺得自下午與紀明鬆見麵後，宋清釋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好
與顧撤等人聊著天走進訓練室，宋清釋已經在裡麵了
電腦屏幕上，是自定義訓練模式
他練得是新英雄【霧】
【霧】NRS新推出射手英雄，也是目前為數不多的射手雙形態英雄。
雙形態，字如其名，有兩個形態。主形態為男性，身穿白色長袍，灰色長發紮起，手握長劍，飄飄欲仙。女形態的長發散落，長劍化為弓與箭矢。仙姿飄飄。
所以在賽季初，就已經成為玩家常用英雄前Top10
這賽季改了很多，他們必須要花時間去適應
目前TRO已經定了有四五套戰術，但還不夠。
這賽季想要出成績，那就必須要更強，要更多的戰術。
他與隊友們在訓練師又練到十二點
十二點後，顧撤與白言下機
十二點十分，沈難下機
十二點半，薑遇的電話鈴聲響起
他看了手機屏幕一眼，上麵顯示【哥】
眸色暗了一下，結束訓練，關掉電腦，拿起手機去陽台
從口袋裡取出一支煙，夾在手上
另一隻手按了接聽
“薑遇。”
手機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對麵的天氣可能不太好，一直有風在刮的聲音
“嗯。”他拿出打火機將煙點燃
縷縷煙霧飄散開
“大家今天看了你們戰隊的比賽。”
“兩年時間，希望你明白你自己要做什麼。”
緩緩吐出一口煙，他淡淡“嗯”了一聲
電話掛斷，就這短短幾句話
他的哥哥就這種脾氣，做事雷厲風行，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
想必今天這通電話，也是授薑家人之意，打電話來警告他的
他輕“嗬”了，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
一支煙抽完，路過訓練室時，裡麵竟然還亮著
薑遇透過門縫看到了訓練室內的場景
宋清釋一人坐在電腦屏幕前，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跳動
屏幕的光亮照在宋清釋麵無表情的臉上，青軸鍵盤的聲響在這寂靜無人的深夜奏成獨特的旋律
這人還真是勤奮
他看了一眼，便走回宿舍
第二天中午，眾人草草吃完飯後不帶停歇的進入訓練室
先是打了幾個練習賽後，便進入會議室複盤
這麼做隻有一個原因
是因為
—賽季行程安排表出來了
比賽采取積分製，Bo3
2：0贏一分
季後賽積分前二晉級半決賽
按理說前賽應該不至於這麼興師動眾，大家理應保存實力，互相試探，試試水
但往遠的看，像TRO這種衝擊世界賽的戰隊，每一場比賽，都要爭取拿到最多積分
他們這賽季的賽程安排實在是不算好，雖然像YN這種都會在後麵遇到，可是他們的第一場
是TRO：FC
臨走之前，宋清釋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薑遇隻看到他麵色沉重
FC，上賽季世界賽四強。S15賽季，中國賽區由YN、VE、FC、TRO代表參賽。
TRO打了一輪遊，FC擇一路過關斬將，止步四強。
“FC啊，這可真是倒大黴了。”顧撤坐在會議室的座椅上，轉著筆
“遇上FC，這還怎麼打。”白言一臉生無可戀
宋清釋看著賽程表，皺皺眉
程哥敲了敲桌子
“上賽季是因為國家隊取得不錯成績所以有四個世界賽名額。今年，隻有三個。”
“前賽基本都是各大戰隊熱身的時候，今年VE，FC，PZ，LW，YN，都納入了新鮮血液，想必戰術已改良不少。都說今年有看頭，熱鬨，這倒是真的。但也往往代表了，這賽季的難。”
“目前所有戰隊都處於巔峰期，就連LW與PZ的選手都沒有下滑的趨勢。中國賽區大整改，五大首席知名選手換人，超一線戰隊洗牌，就連國外那幾個都有變動。”
……
長篇大論分析了很多，在所有人都察覺到有些不對的時候
“裴路洲這個人很聰明，他懂得怎麼把人逼到絕境。前賽都是大家互相試探的時候，如果在這個時候使用新戰術而去贏，這樣做並不理智。”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並不是FC的對手。輸了粉絲不買賬，也沒有希望贏。”
“那怎麼辦？就這麼認輸嗎？”薑遇聽著這番話越發覺得不對勁
對麵的宋清釋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我跟高層與教練組商量了一下，最終商量出一個方案。”
“什麼方案？”宋清釋淡淡抬眸
程教練梗了一下，不敢看宋清釋
“是這樣的，因為我們戰隊不比……”
“不試試怎麼不知道？萬一有機會呢？”薑遇繼續說道
“小薑啊，這樣做是…”
“…這也是高層的決定。”
一瞬間，會議室寂靜下來。
所有人都停下手裡的動作，靜靜的看著
薑遇冷嗬了一聲
果然，他沒猜錯
開幕賽BP，程教練就不對勁了。上台前原本商量的就是【夜月神】上台後突然變卦讓宋清釋選【箭雨】，打亂順序，BP毫無章法。所有人在那時就感覺到不對了。
最後宋清釋冷著臉警告了程教練一句後，便自己指揮BP
剛來TRO薑遇就想問了，射手雖然常在下路，在職業聯盟中沒有哪個指揮。但宋清釋大局觀強，懂戰術安排，起碼能做個副指揮。身為隊長，還是核心，可在團隊中，怎麼什麼都不是？
再往前看，薑遇在那晚聽到彆人打電話時就該反應過來
那晚打電話的並不是彆人，而是程教練
他剛入隊時，程教練都很正常。直到那通電話之後
整個人，就像變了一樣
他早該明白的
“高層決定先不說。你先告訴我什麼做法叫做理智？認輸退縮隻是為了保留實力叫做理智？”薑遇擰著眉毛滿臉戾氣的看著教練
保留實力沒錯，但退縮就有問題。目前不是使用新戰術的時候，但認輸隻會讓所有人知道，TRO怕了
骨子裡的不服輸不允許他這樣做
程教練被懟的沉默了一下，這讓他感覺自己很沒有麵子
略帶警告的語氣說
“薑遇！不管你同不同意，這都是教練組與高層的決定！”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保留實力，但薑遇不明白，FC很強是真的，但為什麼都覺得他們一定會輸？
這是他入隊以來，第一次與戰隊產生分歧
往往這個時候，顧撤白言會出來打圓場
但此刻都沒有說話
無聲地表達他們的抗議
TRO隊內有問題大家心知肚明，可從來沒有人挑明，放到明麵上來講
宋清釋看著麵前的薑遇，第一次真正意識到
他麵前的這個人，隻有十九歲。
無聊的轉筆，在麵前的紙上寫寫畫畫，宋清釋沒有說話
其他人也都沒有說話
此刻訓練室內的氛圍降到極點
其實，宋清釋也奇怪
程哥平時明明挺好的一個人，為什麼一到麵臨強隊就會退縮呢
如果說他們真的不敵FC，那麼此刻認輸是最好的選擇。但事實是，他們並不比FC弱
如果不是薑遇在今天的反駁，宋清釋想他也不可能忍到明天
教練有問題，這點很難辦
或者說，是TRO的哪個高層又開始了
宋清釋的眸色暗下來
現在已經開賽季了，再找一個資曆深又牛逼的教練難如登天
更何況程哥已經在隊內兩年了
薑遇不卑不亢，抬起眼與教練對視
將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氣血方剛與桀驁不馴展現的淋漓儘致
“程教練，據說您已經在TRO工作兩年了。隊內選手什麼實力您應該最清楚。我不懂您為什麼會覺得我們不敵FC，但認輸這一行為隻會告訴眾人，我們TRO怕了。”
“關於訓練與戰術這是教練組的事情，我本沒有資格插手。您可以認為我年少輕狂沒有禮貌，但今天我必須在這裡說一句。我想您的想法與我有分歧，起初來TRO我並沒有這麼認為。一直把您當作尊敬的前輩，但今天您這一舉動，我想我該思考來貴戰隊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了。如果您堅持認輸的話，我薑遇，是不會配合的。”
說罷，薑遇站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身後是程教練拍桌子摔東西暴怒的聲音
“薑遇！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跟我說話！彆以為有點天賦就高高在上！我告訴你，離了TRO你就什麼都不是！”
咒罵的聲音遠去，薑遇走在走廊上
如果放在季後賽，薑遇可能會讚同這個行為。但在前賽就避戰認輸，薑遇不理解，也不讚同
眾人因為薑遇這一番話而呆愣好久以至於良久沒有回過神來
顧撤看向宋清釋，示意他給句話
宋清釋接受到眼神後，也站起身來
“我想你們都該冷靜冷靜。”
話落同樣出了會議室
聽著會議室內程教練向高層打電話的聲音
他閉了閉眼
路上他拿出手機，同樣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吧。嗯……最好快一點…行，我會去找他聊聊的…好…”
他走著走著，來到走廊的儘頭，那個陽台
陽台欄杆上趴著個人
薑遇像是聽到他的說話聲，轉過身來，手裡夾著根煙
男子淡漠的眼神仿佛被蒙了層薄霧，嘴唇微張，緩緩吐出煙圈
修長的手指抖了抖煙，煙灰飄落進煙灰缸
宋清釋忽然覺得
他們每次在陽台見麵的時候，好像有一方必須是抽著煙的
薑遇看著看著宋清釋的走進，歪了歪頭
宋清釋掛了電話，走上前
從煙盒裡掏出了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薑遇那支煙抽完了，他將煙頭摁滅進煙灰缸裡，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
“不抽麼？”
薑遇搖了搖頭
“今天抽的夠多了。”
宋清釋點點頭，吸了一口煙
和薑遇一起，眺望遠方
薑遇響起宋清釋剛邊走邊說的話，和跟自己站著一塊抽煙
想起那句
“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吧。”
“我會去找他聊聊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
怎麼著？這是要把他踹了嗎？
尾巴終於藏不住了？
他想起宋清釋之前對他說過的話
嗬
去他媽的最適合
“薑遇，方便聊聊嗎？”
心中的猜想因為這一句被正實
手機提示音響起，薑遇沒說話
將手機拿出來，屏幕自動亮起
鎖屏上是一條短信
【程教練：配不配合不是你能決定的。薑遇，離了TRO你什麼都不是。你看你離開之後誰還能要你？少自視清高，不配合戰隊，是要付三倍違約金的。】
薑遇輕笑出聲
打字回複
【教練，您這算是威脅嗎？】
對麵很快連發好幾條
【程教練：你可以當做是。薑遇，你還年輕，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毀了自己的前途。你看宋清釋，他有異議嗎？你看顧撤白言，他們敢有異議嗎？】
【程教練：事到如今，實話告訴你吧。TRO的某位高管打算把TRO打造成偶像男團，你們輸給FC，這非常利於日後發展與立人設。】
【程教練：不要做無謂的掙紮。】
“嗬。”薑遇再次冷笑
這麼說，宋清釋知道？
這就是最適合他的戰隊嗎？
原來，一切
都是謊言啊。
屬於十九歲這個年紀的衝動不服與憤怒很快就將他吞沒
好不容易燃起的曙光又忽的被吹滅
他的世界黯淡無光，是無儘的黑暗
薑遇閉了閉眼，破罐子破摔
他又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場暴雨
他一個人濕淋淋的站在雨中，走之前，他說
“我不管你們怎麼想，我的人生我做主。我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也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牛羊。”
“我今天偏要走出去，你們能把我怎麼辦？！”
傳來怒意的聲音
一個玻璃杯子向薑遇砸來
“你滾！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大雨傾盆而下，澆滅了那個小小少年的希望
“兩年時間，我希望你明白你自己在做什麼。”
這是他哥的聲音，他永遠這樣，冷靜
自己在做什麼？他不知道
做什麼都一團糟，剛開始打職業就要被踢了
嗬
也許，我真的是個廢物吧？
這是他在陽台抽煙眺望遠方時，內心裡無數次的想法
定定神，將腦海裡亂七八糟的回憶清除出去
“怎麼著？終於看不慣我了？打算把我踢了？”
宋清釋皺了皺眉，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他靠近宋清釋，停留在離宋清釋臉幾厘米遠的位置
鼻尖快要相碰，彼此鼻息纏綿
近期的煩躁因為這個原因而徹底爆發
他隱藏好的心情被開了一個口子
忍不住將所有怒火宣之於口
他冷笑出聲，眼神一點一點暗淡下來
那層薄霧變厚了，越來越看不清了。宋清釋想
“宋清釋，你們這群人真惡心啊。”
“口口聲聲說TRO最適合我，現在呢？”
“算是我眼瞎，以前居然會覺得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狗屁潛力發揮到最大，狗屁的一席之地。”
“現在終於不想演了？原來你們都是群臨陣脫逃的廢物啊。”
“怪不得世界賽一輪遊，怪不得你所有想玩的英雄都玩不了。”
“怪不得，嗬。”說到這裡，薑遇頓了頓
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說，從小到大的家教也告訴他，不能這麼說
但他忍不下來，整個人在即將爆發的邊緣
他的眼裡都是厭惡，他原以為TRO會是他生命裡的一束光，照亮他前進的路
原以為生活都走上正軌，馬上就可以向薑城那群人證明了
但現在，生活給他開了一個玩笑
“怪不得溫愈會將我推薦給你們，原來是看你可憐啊？”
“忽然就覺得紀明鬆四年前遠走高飛是個很正確的決定。你呢？你一輩子都和TRO綁在一起了吧？”
“你明麵上是個隊長，可你現在卻能乾什麼？”
“還不是被擺弄於股掌之間？嘖，我有時候還挺為你覺得可憐。”
“現在看來，原來你跟那群人沒什麼區彆。”
“長這麼好看是不是因為想讓彆人上你？你說想上你的人看上你什麼了？”
不加掩飾的厭惡，和刺骨的話語
薑遇像是要將自己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宋清釋身上
他心裡惡趣味的想著
想看著宋清釋的臉上滿眼怒意，或者傷心
可是，宋清釋沒有
他高高在上，做什麼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他冷笑一聲
“我經常覺得你很裝。平時麵無表情高高在上的樣子裝給誰看呢？”
“給你那群女友粉？還是給你的…”
話還沒說完，被宋清釋打斷了
“薑遇，我想你應該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