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 “唔啊——” ……(1 / 1)

雪國之塔 小藍本 2177 字 11個月前

“唔啊——”

艾拉正在狠命從雪地裡拽出一截枯樹皮,骨折的手臂像是寸寸碎裂。理性向他示警,但身體不許他違背本心。

因為,他必須要救她,那個從像素塔上墜落下來的女孩。

她整個人已經血肉模糊,頭發像是燒過,僅剩焦黑的根部。艾拉是從她破爛衣衫下裸露的部位辨認出性彆的。

如此一個女孩,即使示人,也無法被當成“天使”,頂多作為塔上的不祥之物,承接民眾的憤恨,被斬儘殺絕。

艾拉小心地把女孩拖上樹皮,用腳一點點推動,向自家方向走去。

塔作為“災禍之源”,人人退避三舍。住得離塔越近,社會地位也就越低。艾拉家離塔緣僅有一公裡。

但這一公裡,對艾拉是近乎永恒的折磨,痛苦摧殘著他的□□和精神,這並非一個十六歲男孩所能承受的。他想要拋下女孩,再一頭撞死。他慶幸來到像素塔下,卻又後悔。腦中反複地矛盾衝突,思想纏鬥,確實能短暫地忘卻疼痛。如此也算得飲鳩止渴的法子。

走走停停挨到了小鎮。歐洲中世紀風格的矮樓和石塔錯落有致,木架支撐著塗彩的牆壁,每一層都高出一截,伸向街道。

可不是建築學退化。這種老祖先的造物被證實最具保暖性能,木牆的內壁也裹著厚厚的岩棉板。

“艾維,艾維!”

艾拉用肩膀撞擊著門板。

今天是周末,艾維就讀的初等學院並不上課。屋內傳來局促的腳步聲。門開了一條縫,探出半個腦袋,旋即拉開。

艾維臉上略有些雀斑,卻好似蜻蜓點水,恰到好處。由於發質和哥哥一樣,頭發一長便發黃分叉,便剪成了齊齊整整的短發。膚色、身形顯出營養不良的樣子,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她雙手叉腰,佯裝生氣,“哥哥,怎麼又逃學?”

當她看見艾拉不正常地歪曲的手臂和地上遍體鱗傷的女孩,捂住了嘴,倒退了半步,又上前查看艾拉手臂,淚眼朦朧。

“沒事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艾拉急打手勢叫她莫聲張。

“是不是……又叫他們欺負了?”艾拉顫抖的聲音中帶著憤憤不平。

“沒有……先彆管這個了。”艾拉把女孩輕輕抱到自己床上,“幫我拿點繃帶和傷藥。”

“怎麼不送醫院?”

艾拉不是沒想過,但女孩沒有居民身份,看不了病。況且她從塔上墜落,勢必成為眾矢之的。

妹妹也是大孩子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艾拉下定決心,處理女孩傷口的同時,便將事情的原委向艾維敘述一遍。艾維略顯吃驚,但其冷靜遠超艾拉預估。

魘魎橫行的年代,急救成了每個學生的必修課。艾拉雖然修習的是“魔術理論”,但急救也略通一二。

晚間,艾拉“霸道”地占領了艾維的半張床,艾維並無怨言。

迷迷糊糊間,艾拉隻覺什麼重物壓上身來,卻是綿軟溫暖。

接著是輕輕的囈語:“吃的,吃的。”

艾拉微睜眼,窗簾還未透出光。

“艾維,彆鬨,還沒到點兒呢。”

“哥哥,玉泉要吃的。”

艾拉略微清醒,感到不大對勁。艾維的聲音轉角處有種泡泡的質感,而這個聲音清朗中未脫稚氣。還有,玉泉是誰的名字?

借著月光,艾拉看見一個纖瘦的身影,比之艾維還要略矮,跪坐在自己肚子上。

艾拉像是被澆了盆冷水,騰地坐起。玉泉身子一斜,便要滑落,艾拉急忙伸手扶住,此時她近在咫尺,呼吸可聞。

再把嘴往前挪一厘米,我的第一次可就沒了。艾拉胡思亂想,一時不知所措。

他忽然意識到,玉泉顯然也是神誌不清,還錯把自己當哥哥。一摸額頭她額頭,滾燙。看來是發燒了。

正思量間,玉泉口吐蘭氣,“哥哥,吃的。”說著,她的兩隻手臂搭上了艾拉後背,頭順勢靠上肩膀。

艾拉一陣心悸。他從未和陌生女孩子這樣貼貼。並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實在不受待見。此時也算“乘人之危”。

艾拉想到此節,一陣愧赧。輕輕下床,點亮了客廳的煤氣燈。

玉泉穿著艾維的睡衣,幾處地滲出血漬,已經乾硬。令人驚奇的是,臉上、手上的大片傷口已經愈合大半,雖然留了不小的疤,但五官已依稀可辨。明眸皓齒,清麗可人,淡紅色唇瓣飽滿,眉眼間盈盈秋波。看上去年紀和艾維差不了多少。

艾拉拉開儲物櫃,斟酌片刻,拿出了家裡珍藏已久的奶油鬆餅。玉泉接過鬆餅,小狐狸一般抱著啃起來。眼睛始終眯著,一臉的滿足。

可艾拉逐漸意識到事情不對,鬆餅一塊塊減少,直到滿盒皆空。

“艾維非打死我不可。”艾拉無奈地望著玉泉,小聲嘀咕。

“哥哥,還要,吃的。”

艾拉差點一跤翻倒。她長這麼小,也太能吃了吧!隻得拿出最後的存糧——小麥麵包。玉泉來者不拒,一概笑納。

她滿足地摸了摸瘦瘦的肚皮,臉上掛著甜甜的笑。

“謝謝哥哥。”她緩緩睜開眼。

“呀!你是……這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