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 身為公主,我自要擔起公主的責任……(1 / 1)

嘉和二十三年,天下大旱,百姓南下逃荒,國師言新星救世。

嘉和二十五年,天禦帝誕,甘霖五日,萬物潤蘇。

嘉和四十年,天文帝駕崩,皇子尚幼。威武大將軍相和反,朝堂大亂,嘉陵世子自立為王。

嘉和四十一年,準太子天禦帝禦駕親征,年十六。

嘉和四十三年,相和自刎,嘉陵世子被捕,天禦帝平反大亂,史稱將王之亂。

同年五月,天禦帝登基。

嘉和四十四年,天禦帝下詔休養生息,百姓和樂。

嘉和四十六年,周邊動亂。天禦帝再度親征。

七月,東尋國近滅,東尋國國君皇子皆亡於馬下,東尋國公主自請和親。

九月,天禦帝賜號東尋國公主“文忠”

嘉和四十七年,東尋國公主出嫁。萬裡紅妝鋪路,後人皆稱“盛世良緣”

清河河畔

軍營內,篝火搖曳,剛打了場不錯的勝仗,許多士兵都圍坐在篝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架子上禦賜的酒,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

“皇,君上。”

時康提筆勾劃掉了一個方案,隨手將團起的紙扔到一邊,聽那士兵改了稱呼才將淩厲的目光收了回去。

“這才對,九州尚未統一,我如何又擔得起皇這個稱號。”

時康欣慰地笑笑,抬手拿起架上的帕子,擦掉手上不小心沾染的墨漬。

那士兵仍然哆哆嗦嗦的,一副嚇慘了的模樣,誰不知道他們君上最忌諱叫錯他的稱謂。

時康皺眉:“抬起頭起來,這樣畏縮像何模樣,哪有半點我天慶將士的樣子。”

小士兵怯怯地仰起頭,肩膀還是縮著,小臉白生生的,唇紅齒皓,眉眼尚且稚嫩,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 孤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能一個人獨闖敵軍大營了,”時康從案前走下,俯視著眼前身量尚小的少年“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捕捉到少年眼尾的那抹餘紅,時康頭疼地扶了扶額。

“真不知道你這樣子是你阿爹阿娘是怎麼放心讓你從軍的。”接著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蜜餞全塞進了小士兵懷裡,“去玩吧,要不是你每天和那些士兵同吃同睡,孤真的要以為你是個女人了。”

望著那個漸漸遠去的小小背影,時康寫字的筆一頓,他突然想起那個小家夥進來後好像還什麼都沒彙報就走了。

“應該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吧。”他嘟囔著,看那小兵臉嫩的程度,一瞧就是家裡嬌生慣養的,可能是一時興起參了軍又吃了苦頭這才巴巴的來找自己。

揉著漲疼的太陽穴,前線糧草告急,這地僻寒又大雪封路,等糧草運過來也要月餘,軍隊目前的狀況可撐不了那麼久。

他頭疼地繞回椅子上,絲毫沒有注意被他隨手扔掉的紙團已經不翼而飛。夜色裡許多士兵早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誰也沒有發現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奔出了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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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笑言君身著厚重的盔甲站在沈灼的麵前,白嫩的麵龐上全是臟兮兮的灰塵。老人向來挺拔的身姿,如今卻已經佝僂,原來他引以為傲的烏黑長發,在聽到父兄具亡的消息一夕之間白了發。

笑言君知道他是在恨,恨他沒有保護好父兄,恨他沒有守護好這個國家,同樣也恨那個讓他們失了安寧的人。

“沈叔叔,我和弟弟妹妹就隻有你了。”得知父兄戰死的那一天,她和弟弟妹妹緊緊地擁著沈灼,傲骨嶙嶙的將軍第一次在孩子們麵前流了淚。

沈灼無子,又是父王的左膀右臂,對於父王的孩子更是當親生的來疼,如此他又怎能不恨。

想到這,笑言君抱了抱沈灼,感受到他身上的顫抖,又輕輕將他推開。

她笑笑,如同春日初綻的桃花,絢爛而耀眼。攤開手心,將褶皺的紙團一點點地攤開,“這是他們已經舍去的作戰計劃,沈叔叔我打聽到了他們目前也撐不了多久了,不如......”

她眼間的笑意更加燦然,可渾身上下滿是哀婉。

“公主,不可 。”他扶著少女的肩頭,悲痛幾乎要溢出眼眸

“老臣還能與之一戰,老臣答應過陛下定要護公主周全”

他怎舍得,舍得再失去一個孩子。沈灼心頭哀慟,隻是眼前的少女去意已決。笑言君仍帶著笑意,緩緩搖搖頭。

“我是一國公主如何能讓半國百姓換我安穩,身為公主自是要擔起身為公主的責任。是有能力再與天慶一戰,但那若要用半國百姓性命來換,我做不到。我想父王和王兄在九泉之下也是不願意看到的。”

“母後早逝,言伊言星無人教導,日後還勞煩沈叔叔多照看一下言伊和言星了,若是言伊知道以後見不到我會哭的吧,那小家夥比我還嬌氣。”

她自說自話,彆過頭,不讓人看見眼角的紅。

一夜無眠,幼弟幼妹稚嫩的麵龐在腦海間久久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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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軍馬交鋒,年輕的君王跨坐在汗血寶馬上,他饒有興趣地看向對麵的軍隊,那一襲紅衣的人格外地耀眼。

少女紅衣勝火,杏眼格外的明亮,她翻身下馬語氣不卑不亢,沈灼似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隻是緊緊抓著手中的馬繩

“東尋國公主見過天慶君上。”紅裙搖曳,少女垂下了眼眸,她未施粉黛,可依舊美的不可方物,舉手投足間竟將半數士兵的魂勾了去。

“三座城池……聯姻……換兩方百姓安寧”

“……不知君上意下如何?”輕柔又有力的話語傳入在場的每個人的耳裡,周邊草木也為之寂靜。

“時康笑道,“公主大人好算盤。”

“據我所知那三座城池乃位於貴國最北的地方再往後走便是極寒之地,且那三座城池加起來甚至不及我天慶一個縣城大。想必我朝的官員若是過去,定會有去無回吧。”

“言君不敢”少女仍是不卑不亢,一點不因為帝王的質問而驚慌。

“有點意思,孤準了。”中原少有這樣大膽的女子,多循規守禮,看著眼前嬌俏的少女,時康的眼底展現出濃濃的興致,如有這樣一位妙人在宮中到也多了些興味,再者也好借她監視著東尋的國情。

按目前軍中糧草的狀況,再打下去若對方魚破死網定會弄得兩敗俱傷。東尋國皇子尚幼,宗室姻親子嗣皆單薄,朝中除了沈灼又無能掌事之人,沈灼如今又自顧不暇,料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翻出什麼浪花,此時聯姻是最好的選擇。

隨著一聲嬌呼,時康將人撈上馬背,戰甲冰涼,笑言君將頭埋在他的懷裡,滾燙的淚水順著麵頰流下,灼得人皮膚生疼。

“怎麼,反悔了?”時康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著那雙濕漉漉的淚眼,沒由來的想起那天瑟縮的小士兵,和小士兵截然不同的是女孩的眼裡帶著不屈服的倔強。

自己不會是斷袖吧,時康被自己這一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