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商荊南通過電話,溫頌把手機關機,然後美美的睡了一覺。
一夜無夢,睡眠質量極佳。
等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多。
餓的有些饑腸轆轆,溫頌簡單收拾了下,下樓去了食堂打包了飯準備回來吃。
卻不料在半路,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傳來:“小頌!”
溫頌腳步一頓,她回過頭,看到一個氣質雍容華貴,手裡提著限量版CHANNEL的女人急急的走了過來。
“商阿姨?”
溫頌有些意外,商阿姨怎麼會來學校裡找她?
“小頌。”
葉素素一來,便牽起溫頌的手,笑得很是慈愛:“最近在學校過得怎麼樣,生活費夠不夠?要不要阿姨再給你轉點?”
當年她被商程野帶到商家時,商阿姨就不太喜歡她,因為自己兒子才勉強忍著,始終對她不冷不熱,稍微貴點的東西,都會讓下人偷偷藏起來,不讓她看到。
有次她去商叔叔的書房看書,看到忘了時間,等醒來後發現天已經黑了,她把書放回去準備回房間,卻發現門不知道被誰鎖了。
她拍了很久的門,也沒人過來開門。
直到商程野打球回來,才把她救出來。
商程野質問商阿姨時,下人也隻是一句輕飄飄的沒注意到。
見商程野不依不饒,商阿姨才出來象征性的說了幾句圓場的話。
那天夜裡,她起來上洗手間,不經意聽見商阿姨責備那個下人的話:“我說讓你關個一兩個小時,誰讓你關那麼久的。”
那天溫頌安靜的返回房間,也是從那天開始,溫頌沒再敢把商家當成自己家。
上了大學後,溫頌開始勤工儉學,沒再跟商家要過一分錢。
溫頌不著痕跡抽回手,輕聲問:“阿姨,我不缺錢,你找我來什麼事?”
葉素素也拖不下去了,乾脆直接道:“小頌,你跟小野相處的好好的,一聲不響的嫁給小野的小叔就算了,怎麼還能在他小叔耳邊吹耳邊風,故意對我們家發難呢?你摸摸你的良心,我們一家對你不錯吧?供你吃供你穿,還供你上大學,當初沒我家收留你,你現在恐怕早就步入歧途了!”
溫頌張了張口,皺眉:“阿姨,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給商荊南吹枕邊風了?”
見溫頌不承認,葉素素有些不悅:“不是你還是誰?昨天商荊南特意來我們家,特意對我們敲打了一番,警告我們不準再欺負你,還讓銀行停了你叔叔的貸款!”
溫頌愣了一下。
昨天……
商荊南昨天去商程野的家了。
耳邊是葉素素嘰嘰喳喳的聲音,溫頌怔了許久,才打斷了她:“阿姨,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不是我做的,我並不知情。”
葉素素聞言,臉色有些難堪起來:“你這個孩子,怎麼做了錯事還不肯承認?你捫心自問,小野這些年對你怎麼樣,可你呢,甩了他攀上高枝,還反過來恩將仇報!你的書都念到哪去了?”
葉素素的聲音,控製不住的有些大。
溫頌一直明白商阿姨不喜歡她,畢竟誰會莫名其妙的撫養彆人家的孩子呢,因此她無論她跟商程野怎樣,但總歸對商家有所虧欠。
於是深吸口氣,澄清說:“商阿姨,我跟商荊南並沒有在一起過,或許他有喜歡的女孩吧,可惜不是我。”
見溫頌依舊否認,葉素素有些控製不住脾氣,提著包的手都在發抖:“你——”
話還未說完,她忽然感到沉冷的氣息襲來,葉素素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她扭過頭,頓時白了臉色:“荊南?你……你怎麼過來了?”
溫頌愣了一下,抬頭看過去。
微風輕拂,鬱鬱蔥蘢的香樟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一地斑駁的光影,男人穿著一襲筆挺的西裝,從容不迫的走來,麵容清冷,氣質卓然。
商荊南眸中深沉,漆黑的眸子如寒潭,他嘴角一抹譏笑:“怎麼,大嫂不歡迎?”
“怎麼會?”
商荊南極少叫她大嫂,乍一聽讓她不禁哆嗦起來,臉上也沒了剛才的刻薄跟高高在上,仿佛見了老鷹的鵪鶉似的,甚至都不敢和他對視,訕訕說道:“我來是想看看小頌在學校裡過得怎麼樣,我還準備給點生活費呢!”
溫頌忍不住看了眼她,許是有些心虛,葉素素連她也不敢對視。
商荊南沒有理會葉素素,抬步走到溫頌麵前,低眸看她:“沒事吧?”
溫頌抬眸看他,男人眉鋒緊蹙著,沉黑的眸子望著她,裡麵寫滿了擔憂。
一股苦澀的氣息縈繞進鼻間,以為是校園裡的樟樹所致,皺了皺鼻子,靠近他小聲說道:“你再來晚點估計就有事了。”
男人怔了一下,而後彎了彎唇,就著姿勢低聲回了一句:“那還好。”
看到兩人旁若無人的“密語”,葉素素心裡是既震驚又羞惱難堪。
震驚的是,商荊南那樣端方持重的人,竟配合跟一個小姑娘做出這種不合禮數的舉動,難堪的是,兩人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裡。
這些年,葉素素在整個京城的貴婦圈裡被捧慣了,誰不賣她幾分薄麵?
她何時遭過這樣的冷遇。
可她也明白,她如今擁有的,全都是仰仗商家,所以,就算再不滿,也得強行忍著。
“大嫂。”商荊南重新看向她,麵容恢複了清冷,淡聲道:“小頌的生活費就不麻煩大嫂了,我商某還能養得起老婆,倒是您,每天日理萬機,就不用辛苦來看小頌了。”
聲音冷靜又藏著莫名的危險。
葉素素聽出商荊南警告她最好不要接近溫頌的畫外音,不敢多言,白著臉色點點頭:“知道了,我不會了。”
葉素素堪稱是落荒而逃。
這裡畢竟是學校,儘管回宿舍的校園長廊沒多少人,但商荊南不是普通人,穿著西裝的男人成熟英俊,明顯是校外人士的打扮,光是這會,周圍已經有好幾個女孩在圍觀了。
溫頌麵皮薄,白皙的臉上染了胭脂,深吸口氣,牽住商荊南的袖子把他拉到了偏僻的地方,然後仰頭看他。
“商先生,你怎麼來了?”
商荊南低頭看了眼少女牽著他袖子的手。
少女的手白皙纖弱,細如蔥根的手指纏在深色的西裝布料上麵,纖細的手腕,上頭懸掛著一個帶著玉桂狗的紅繩小手鏈,莫名有些勾人。
商荊南喉結輕輕一滾,眸底漸深,多了幾分柔軟繾綣:“正好在附近談生意,順便想來過來看看你。”
感覺一股熱熱的暖流從心間湧出,溫頌努了努嘴,視線挪開:“那你看到咯。”
“嗯……沒事的話,那你回去吧?”
商荊南的視線在她臉上停住片刻,一貫冷峻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低聲道:“你呢?”
溫頌怔了下,抬眸撞見他溫柔的目光,仿佛被燙了一下,白皙臉上暈開了緋色,還有些猶豫。
“這幾天你不在……”商荊南頓了一下,喉結輕滾,聲音也顯得啞:“我還真有些不適應。”
溫頌默默睜大了眼,看著他有些黯然的神情,心裡某處仿佛被擊中了似的,瞬間就沒了脾氣:“那,那好吧,反正我最近也沒什麼課……”
餘光瞥見商荊南剛要彎起的唇角,臉一熱,立馬補了句:“但還是有幾堂選修課的!隨時可能還得回來!”
商荊南垂眸看著小姑娘緋紅的耳朵,薄薄的唇角挑起淺淺弧度,無聲的笑了一下,沒有拆穿她:“那我到時候再送你回來。”
於是,溫頌買的飯到底是沒吃上,就又坐上了商荊南的車。
溫頌原本以為自己會不自在,但商荊南極擅長調節氣氛,往往在她感覺到尷尬的時候,就不動聲色的挑起一個話題,導致一路上,溫頌說的有些口乾舌燥,感覺時間過得很快。
幾乎也沒怎麼不自在過。
到了水郡灣。
剛一進門,她便聞到了空氣裡彌漫的飯香。
客廳中間還擺著一個很大的快遞箱。
溫頌正有些好奇,希姐聞聲走了出來,笑著道:“太太,這是你的快遞,我今天買菜的時候遇到保安亭的人,就自作主張的讓人搬了回來,沒拆,留著你回來拆。”
溫頌想起來了,應該是她買的布藝沙發到了。
溫頌有些不好意思,回頭看了一眼商荊南,說道:“這是我給我的零食房買的小沙發,我想在裡麵安一個沙發。”
看到小姑娘眼中的忐忑,商荊南笑了一聲,抬手替她拂過頭上的翹起的發絲,溫聲說:“你的房間決定權全在你,隨便你怎麼布置。”
一句話,瞬間安撫了溫頌。
溫頌的唇角情不自禁彎起,杏眼黑亮,明媚如春光,俏麗動人。
於是她飯也顧不上吃,當即便去拆開組裝。
商荊南於是脫了西裝外套丟在一邊,也半蹲下來幫她搬運東西。
溫頌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拒絕:“不用不用,這沙發不重,我自己來就行了。”
怎麼敢勞動總裁大人動手幫忙。
商荊南隨手拿起一塊木板,動作頓了頓,隨後抬眸看她,眸色深黑,溫柔的嗓音又低又沉:“小頌,我是你的丈夫。”
溫頌瞬間閉上了嘴,淡淡撇開了眼,低頭悶不吭聲的數螺絲釘,整個人仿佛變成了鍋裡沸騰著的水,恨不得冒煙。
“我,我上樓先去移位置!”
溫頌抱起幾塊木板,轉身便走。
看著少女堪稱“落荒而逃”的背影,商荊南重新垂下眸,眼底仿佛攏了溫和的月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