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麵浮屍(1 / 1)

除了沈慕榆,在上麵躊躇半天,不肯動作,後麵幾人紛紛落下。

蘇猙皺眉生疑,冷冷打量著沈慕榆,視線繞了兩圈,這人明明是靈聞境初期,連基本的靈法運行都不會,根本不可能做到那般:“你剛剛用的什麼妖法,裝神弄鬼?莫不是這怪人是你操縱的。”

墨羽見狀,禦一刃至洞口,笑道:“沈慕榆,彆管這瘋子,踩這上麵,我送你下來。”

沈慕榆不再猶豫,站至長刀上,人至刃起,落在墨羽旁邊。

他沒理會蘇猙刁難,蘇猙又起勢奔他而來:“跟我打一架,一試便知。”

鹹魚不想打架,鹹魚隻想休息。

“你有完沒完?有這精力不如出去多殺幾個怪人,在這刁難人家。休息安分一會兒不好嗎?”

墨羽看不過蘇猙這囂張樣子,雙手執刃,橫刀幫沈慕榆阻止其攻勢。

白蘭和薑鶴勸阻未果,也隻能躲至偏處休息,任他們胡鬨。

薑鶴皺眉看著沸騰的熱水,感覺有些不對,冰遇熱即化,他爬至白蘭肩頭,貼在耳邊低語:“娘子,這溫泉是怎麼回事?”

冰窟裡怎會有沸水,況且這水涇渭分明,周圍的冰未影響絲毫,隻在那一小方地方回流,看著下麵澄澈見底,也沒有東西阻擋。

熱氣沸沸,升空至一半就被冷氣吞噬,洞內冰塊上掛著不少凝成冰晶的水滴。

白蘭知道薑鶴已經明白她是匪徒的暗線,一日夫妻百日恩,但他們都默契的沒有提起這件事,那大概是翻篇了。

她回握著薑鶴冰冷的小指,解釋道:“這下麵鋪滿了冷火石,這石頭通體透明,形似冰晶,一半冷,一半熱,兩麵熱度不通。他們鑿了個洞,將熱麵的貼在上放,如此就打造了一方熱泉,隻需要在裡麵放些冰塊,便會有水一直不止。”

洛梟聽完神色並未輕鬆,任何東西沒有條理出現,那必定有其用意,修仙之人不會畏寒,更不會需要食用熱水。

她提了另外一個問題:“溫泉用來作何?”

白蘭搖搖頭,神色困惑道:“我也不知,三主偶爾來此處,就是為了收取那些從人蠶獸蠶上剝取的魂魄,這裡似乎隻是他們議事之地。”

“那先就這樣,你暫且歇著。”

那邊沈慕榆又吆喝著哭慘,洛梟懶得操心管那三個精力旺盛的二貨,安撫白蘭先行休息,小屁孩自己玩會泥巴就沒勁了。

她打量著周圍環境,果真按其所言,上麵的人蠶和獸蠶都頗有顧忌,身影在冰麵上繞來繞去,就是不肯進這洞口分毫。

這裡跟上麵看著倒有差彆,在右側一冰塊背影處,有細細一小徑,幽深通向深處,裡麵似有幽光晃蕩。

指尖還在微微震顫,現在貿然過去,若遇到險境,不易脫困。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洛梟心中默默念咒,綠色靈力在刁鑽的角落悄無聲息蔓延至她的影子,影子仿佛活了過來,瞬間鑽進小徑。

徑內四處是天藍色的冰塊,重重疊疊,像銅鏡般折射粼粼冷光,穿插些枯根嶙峋的樹須似在扭動,像困獸般掙紮著想逃出,但被冰塊阻擋在內。

說不出的詭異,一些須線粘著影子的蹤跡,似蛆覆骨,影子停頓下,指點一點幽幽藍火溢出,那樹根怕極,不住地往後退去。

影子試出效果,便無視樹須的乾擾,不斷快速向前略過,快點,再快點,最好在這短時間內找一條出去的路。

蘇猙和墨羽本之前本就廝殺已久,再加了個渾水摸魚使壞的沈慕榆三人很快就退下陣來。

“省點力氣,出去的時候怪物可不會手下留情。”

沈慕榆與墨羽退至洛梟這邊坐下,蘇猙轉身去了另一側一人獨坐。

“姑娘,這是你養的靈俑嗎?活靈活現的。”墨羽閒不住,看著縮在白蘭懷裡的薑鶴好奇問道。

白蘭低垂著眼,溫柔撫過薑鶴的傷口。

她正愁不知如何解釋,說多了害怕給洛姑娘添麻煩,現在這公子誤會,正好順水推舟道:“公子慧眼識珠,這俑生出些靈性,一直伴我至今,今日多虧了他護我周全。”

沈慕榆心思不在這,自是沒注意白蘭撒了謊,他靜靜看著在陰影處的洛梟,久久不移,不自覺走了神。

一時間安靜下來,洞內氣氛靜謐不少。

“那怪物是怎麼回事?”墨羽思緒回轉,碎了塊冰扔到沈慕榆身上,問道:“有的似人,有的似獸,分明是死了,還能活變動,攻擊力更是強勁。”

他們平時都在學院修行,紙上談兵,如今第一次外出遊學,就碰上如此棘手的事情,也不知是好是壞。

“啊?”沈慕榆想得太過入神,被打斷後嚇一哆嗦。

其實洛梟應該是最清楚的人,但她長睫輕垂,落下點點陰影,像是睡著了般。

他說也是一樣。

沈慕榆組織好語言,用語言描繪他看見的異景,道:“他們體內有血蠶寄生,那蠶會使他們靈力增強,但是之後會被吸乾而亡。”

“弱點在我之前指的那。”

“這樣啊!”墨羽似懂非懂,也是閉上眼躺在冰塊上,“那我們休息休息,之後殺光他們就可以出去了。”

白蘭搖搖頭,說起墨羽之前的問題:“不,殺不光的,這裡有上萬個,他們死了會有新的蠶誕生,爬到屍體裡麵去,周而複始。”

“屍體作為容器,除非我們能燒了他們,但那白絲堅韌,不能被尋常火焰所融。”

“誒,是不是可以像你們學院那邊求助啊!”沈慕榆忽地想起,在小說中每個學院內都有大能,那墨羽他們學校那樣厲害,找個高手來不迎刃而解了。

“不大行,我之前試過傳送信號,送不出去,半路熄火了。”

“而且我們兩是學校墊底的。”墨羽語氣尷尬,吞吞吐吐,“每次都爭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老師絕緣體。”

沈慕榆愕然:“倒數第一和第二的競爭都這麼激烈嗎?”

墨羽點點頭,他們學院名震三界也是事出有因,一是因為天才如過江之鯉,二就是其嚴苛的製度,末尾之人隨時麵臨著逐出學院的風險,資源也需要自己爭搶。

像他和蘇猙這種二流貨色都拚得你死我活,才能繼續在裡麵待下去。

蘇猙冷哼一聲,沒有反駁。

沈慕榆換了個舒服位置,哈欠止不住地吹,他閉上眼昏昏欲睡:“那聽天由命吧,先苟一會,太累了,已經殺不動了。”

“行,休息兩個時辰。”墨羽看著蘇猙背對著他們睡去,他也盤坐下,運靈修煉。

洛梟輕輕吐息,影子悄無聲息回到她的身下,四下無人發現,她站起身伸個懶腰,走到白蘭身邊。

白蘭伸手在她掌心劃拉幾個字:地道情況怎樣?

洛梟回寫:“可行,先睡會,明日再出發。”

*

“蘇猙他死了!”

這驚一嗓子,將半昏半醒的洛梟拉回神,她迷糊著睜開眼,洞口灑下些和煦暖陽,已是清晨,但鼻息間肉香縈繞,若隱若現。

不遠之處,墨羽失魂落魄跌坐在中心咕咚咕咚的溫泉邊,不敢置信。

湖中有一衣擺起起伏伏,金袍虎紋,的確是蘇猙的衣著。

這泉本在冰麵之上就是清澈見底,此時蘇猙背麵朝天,衣服在沸騰水下不斷翻騰,皮膚微微泛黃,周身還有綿密的泡沫,如同鍋中的熟肉般。

沈慕榆躺在一邊睡得正香,白蘭和薑鶴依偎著,大夢初醒般,臉色惶恐。

“這……這昨天還好端端的人,怎會如此。”

死?洛梟昨夜眠淺,半夜窸窣一陣,有人獨自一人進了小徑,再未出來過。

她出聲點道:“麵都看沒看清,死什麼?看看他的麵。”

墨羽噓噓咽了口氣,搖晃起身,以靈替手,那術法打至浮屍之上,翻騰開半麵。

眾人皆視去,此人哪有什麼麵皮子?

分明白晃晃一張麵團子似的臉,無唇,無鼻,無嘴,隻有團子加黑發衣冠,這才騙著了道。

墨羽眼中惶恐之色褪去,他忽地軟著落下地,還好,不是那張熟人麵。

他與蘇猙鬥爭至此,說多了是少年心性,盼不著對方比他好,但人真的死了,又心有愧疚,

“那真的蘇猙去哪兒了?”薑鶴環顧四周,想要找出人來,除了那道幽徑,四周空空如也,他又道,“這個是?”

水腫的浮物翻了半天身,還是安穩著麵朝下,隨水波動。

失魂半天的墨羽反應過來,指著浮物咬牙切齒道:“肯定是那家夥換身衣服弄個破爛來騙我們!然後自己先逃走了。”

他手上使了勁,將怒氣發在那似人非人的怪物上,一道刀鋒刮去,想要將它粉碎。

它輕輕浮在水上飄遠了些,轉悠兩圈,身上沒有絲毫傷痕,刀鋒觸及到皮膚,那處開了個口子,竟是把靈力吃了進去,口子愈合。

然後腿慢慢沒入水中,踩穩後漸漸整個身子立起來。

這時冰洞裡寂靜無聲,隻有麵團子起身後衣物上水珠低落的滴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