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高中時小佑總是忍不住撿……(1 / 1)

還沒看日落呢 佑柳 2768 字 11個月前

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世界的話,什麼會合適呢?

“烏鴉驚叫著飛向林間,有些鬨心,蝴蝶更適合待在花叢裡,可是不少空地偶爾也會有雙雙飛過的白蝶,對於年幼的我來說,這些都是我無法去理解的...."

筆記本上隻有這樣一段話,而它的主人,是一側正在素描的少女。

少女單薄的背影第一次出現在畫室,應該是初學者,她很用心地描繪著幾何體。

從筆觸來看,她大概是很有天賦的。

身為美術生的曉曉第一次看見新生的作品能畫得這麼好,多看了少女幾眼。

就這樣被少女不由地被吸引住目光。

她看上去身材應該是剛好的勻稱,寬大的衛衣外套讓她看上去顯得單薄。

襯衫領口從長發裡露出來,公主切讓她的臉看得並不真切,但莫名很吸引人。

一雙手並不算太瘦,用筆細細寫上自己的名字——就在那畫布上,曉曉看見了一個字"佑"。

再次和佑提起自己對她的第一印象時,佑隻是淺淺笑了一下。她的眼睛看向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是那樣子真寧靜,美好的像是一副畫。這個時候的曉曉忽然注意到,佑的眼睛更美。

像是她之前在海灘上看到陽光下的細沙,閃著光。

卻從來不會讓人覺得晃眼。

夏天的蟬鳴叫著,佑依稀記得小學校門口有家小賣部。

在佑人生前十三年的生命裡,小賣部都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

細細想來,那些小花發夾啊,娃娃玩具,或者是五毛錢一顆的棒棒糖……

隻需要一顆就能好好回味一天,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化開。這樣想來,那裡應該算小孩們的天堂了。

佑很少待在外麵吃小賣部的零食,那時的她被照顧得很好。即使母親不在身邊,可外公外婆儘心儘力將她撫養長大。

十三歲那年.外出的母親回了家。

佑無數次夢想的母親回到了身邊,日子卻一天比一天更難過了起來。最開始的爭吵到母親狠狠甩了自己巴掌,讓她滾出這個家——很難想象,從依依不舍送母親離家遠去舍不得的愛到劍拔弩張互相指責,她們僅僅用了一年,就讓關係僵持著。

總是說分彆更容易讓人美化一些事實,或是讓人忽略一些不好的東西,營造出一副寧靜祥和的幻覺。

距離讓人的思念更加濃鬱。而得償所願離得太近了,又會因為日夜相處而失去那些加了濾鏡的幻想。

母親的掌控欲遠遠地將佑踩在腳下。

終於有天,外公因為生病住進了醫院。

彼時佑正踩著自己的運動鞋,鞋底那裡破了一個好大的日子,她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媽,我...."

還未說出口的話被母親從上到下的掃視扼住了喉嚨,她莫名緊張了起來,失了聲音。

她們前天晚上剛因為手機的事吵起來,青春期的佑不知道怎麼開口,隻好壓了壓自己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跳。

直到母親和外公吵架那一天,換雙新鞋這句話依舊沒有說出口。

“叮叮叮叮——”鈴聲響起,佑終於回過神來。教室裡的同學們已經開始起身,往門口走去。

三三兩兩,熙熙攘攘。

曉曉無意識地回了一下頭,整個教室隻有佑一個人沒有動。

她將臉埋在雙手,看不清情緒。

窗邊的天暗暗的,今天沒有晚霞。一眼看過去,隻有平靜。

夜晚,很快就要來臨。

回到家裡,空蕩蕩的。外公外婆也許已經出去哪裡溜達了,應該沒這麼快回來吧。

佑閉了閉已經酸澀的眼,她忽然生出止不住的無力感,連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昏暗的房間裡,窗簾拉上後街居然連路燈的光都擋住了大半。鮮血從手腕汩泊流出那一刻她終於像是擺脫了噩夢一樣癱軟在地上,憑借手機屏幕一點點亮起的光,就這樣在黑暗中嗚咽地疼哭起來。

人的成長過程中總要有些人教會孩子愛的含義。

如果每個父母都能敏銳地察覺到血肉內心的渴望或願望,讓孩子能夠解開心結,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矛盾了。

佑依稀記得初中時老師說過的"每個家庭都有摩擦這是愛的火花...每個人都應該正視它。並不是逃避,共同麵對這個矛盾,會讓父母與自己的感情更加凝固。"

佑無厘頭地想了很多。她說不清是誰的問題。

是誰在逃避?

佑低頭看向帶來疼痛的手,摁滅手機屏幕靠在那冰冷的門板上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她曾想象過母親這樣溫暖地擁抱她,像是睡在全世界最暖的火爐旁,身上裹著最軟的毯子,與被隔絕在外的冰冷不同,到處都是溫馨的.讓人感受到甜絲絲的濃重的愛意。

像記憶深處的小時候那樣。

可惜現在這些與她無關,隻在地板的冰冷和時不時的鈍痛讓她保持清醒。

這樣的對比下,眼皮下洶湧的眼淚倒顯得太過滾燙,幾乎要把她整個人灼傷才肯罷休。

眼淚止據了她的臉龐,刻下了烙印。

佑從不知道這種哭到脫力的難受,慢慢的讓她更加冷漠。

從小時候記事起,母親便離家。

她從小野慣了,外公外婆由著她來,給她吃好穿好,除了偶爾抱怨地是個女孩,竟然什麼都挑不出錯來。

七歲那年,佑上了小學。

她並沒有多少玩具,大概是喜歡在泥地裡玩泥巴的吧?

她有個玩伴,叫阿朗。

她們一起從小玩到大的,阿朗比她小了兩歲,卻比起她高了不少。

她那時喜歡去阿朗家作客。

有一年中秋.阿朗給她剝了一瓣柚子,在又大又圓的月亮下,阿朗忽然將她抱起來轉了個圈。

她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阿朗不聽,又轉了幾圈,兩人一起摔在地上,引來旁邊還在聊天的外公一陣大笑。她肯定有點窘迫了。

起身後隻看著阿朗,小男孩有些微笑的臉上更愉悅了。

他湊到佑耳邊說:"我們以後結婚,你當媽媽好不好?"

童言無忌,那時候玩過家家多了,可還是她嚇了一跳,有很長一段時間躲著對方。

後來也漸斷疏遠了。

那也許是佑第一次了解"愛"。

佑看上去很缺這個東西。

幼年的她問外公外婆:"你們愛我嗎?"

當外公外婆看了她一眼,給她夾了一筷子通心菜,隻說了一句:"多吃點"。

佑急了問到:"愛我嗎?"

外公外婆不說話,隻是給她又夾了些肉,催她快吃,就是不回答她愛或不愛。

那次把她氣的哭出鼻涕來,最後還是外公給她買了兩根棒棒糖才重新露出笑容。

你看,多快樂。佑每每將這些惜若珍寶的回憶片段拉出來回憶時,總是認為,那時候快樂真簡單,隻需要一塊錢買兩根棒棒糖,然後拉著外公的手回家。

至少到了很多年以後,佑終於懂事了。

她也明白,那是她離得最近的能抓住的愛了。

而關於這些,佑在日記裡一一地用筆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