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1 / 1)

冬時夏分[校園] 牧漁歌 3398 字 6個月前

“你故意的吧?”疼得齜牙咧嘴的祝時越好不容易穩住酷拽的表情管理,卻沒穩住聲音,周圍同學好事的目光唰得齊聚,同時引來了貼好座位表的何明薇。

“又嚷嚷什麼?你怎麼站這裡了?你考第二啊?”

“老師,我想坐在班長後麵。”祝時越抬頭,咬牙切齒地回答,“向,她,學,習!”

身後傳來的怨念如有實質,程若茵渾身一抖,但秉著不爭饅頭爭口氣,她堅持待在原地,挺起胸板,正視前方。

“你這會倒是要上進了?進來吧。”何明薇招手示意,同學們一個個跟下餃子似得重新湧入教室。

何明薇安排座位可謂是煞費苦心,將倒數四名圍著程若茵形成一個包圍圈,又將祝時越和他原先一起作奸犯科的好同桌隔了一頭一尾,力求以王睿和程若茵兩人的自製力壓製祝時越,不說讓他改性學習,好歹讓他灌幾耳朵知識到腦子裡去。

程若茵披著第一的榮光率先落座,少年嘟囔著緊隨其後。清朗的氣息一閃而過,安靜的環境令人心猿意馬,深埋心底的暗戀打敗一切,供應成為心跳的燃料,薪火相抱燒的火旺。

落座的瞬間,祝時越往前微微俯身,清淺吐息帶著熱氣,猝不及防打在頭頂。

太近了。

她不著痕跡地克製著正在加快的呼吸,白皙臉蛋染上薄紅,在褲子上抹去手心的手汗。

直到這一刻,她才感受到前後桌的距離有多近。她可以聽到他交談的聲音,他起身的動靜,關於他的一切無孔不入地通過耳朵傳遞信息,不再需要以前那樣裝作不經意地尋找,隻要她回頭,他就在那裡。

“熱嗎?”祝時越撐著頭,故意朝她耳朵吐出一口氣,壓低聲線:“耳朵好紅啊。”

敏感的神經電流向末梢傳遞刺激,上通下達,電光火石之間便酥麻了全身。她向後偏頭,帶著耳廓紅暈,正巧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裡,燦若星辰,直勾勾盯著她,淚痣低垂,薄唇輕啟:

“我的腳好痛,你得賠我醫藥費。”

這可能是祝時越的天賦技能,每當她為他動心時,他總能惹她生氣。

“這麼大的傷,你出具一份傷情證明吧。”

“行啊,那你扶我去醫務室。”小少爺被頂了竟也不惱,右手趁她不注意,自顧自把玩起她的發尾。

發尾自指尖逃走,祝時越抬眼,程若茵冷漠的臉板得方正,直勾勾盯著他,眼神裡明晃晃寫著嫌棄,半晌後自暴自棄地答:“你愛扣多少扣多少。”

在程若茵沒看到的身後,天之驕子的臉上緩緩露出笑意,比春光更爛漫。

程若茵投入課堂的速度極快,幾乎是一上課就將所有無關事項拋之腦後。她深知她沒有可供依靠的家庭,讀書幾乎算得上唯一的出路。程若茵偶爾也會感謝父母,不管怎麼說,給她生了個比較好用的腦子,幫助她拿到令人豔羨的分數。

正在程若茵奮筆疾書專心致誌時,她的新後桌火速一趴,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進入夢鄉,早晨第二節課,又是數學課,正是好睡的時節。從另一種程度上來說,這位投入課堂的速度也極快。

一班的數學老師朱永澤是個用發量換法力的經典強者,同時具備過硬的實力和慈祥的性格,上課講究你情我願,很少拖堂。開學第一節課也直接步入教學正規,成功把控時間壓堂下課。

祝時越被下課後的喧鬨動靜吵醒,昏昏沉沉的腦袋一轉,墊在手掌上開始發呆。

劉藝馨幾步走到程若茵,開口商量藝術節的事:“話劇節大概還剩下兩三周,我們班抽到的是《仲夏夜之夢》,需要先把話劇的演員定下來,劇本裡就留了四個主角和仙王仙後小精靈,一共需要7個人。祝時越和我一人演一個角色,你也挑一個角色?”

程若茵思索著,還未開口,卻見迎麵走來聶文斌——沒錯正是剛才勇敢地將人拍醒的前同桌,還沒等他走到祝時越身邊,就被劉藝馨一把抓住——

“你也演個吧?”

路過但天降大鍋的聶文斌:“……演話劇?我不行!”

“怎麼不行,你很行!”劉藝馨毫不退步,眼神一掃後排:“祝哥都去,你不去?”

“他去我為什麼要去啊?”聶文斌急得跳腳,大力收手,一抬頭,祝時越懶懶掀起一隻眼皮,笑意涼薄的目光從交叉墊著下巴的胳膊間抬起,幾縷沒修剪的頭發垂到額前遮住一小半眼睛。

“你不去?”

聶文斌深吸一口氣,屈辱點頭:“……我去。”

劉藝馨滿意地點了點頭,“行吧,那四個主演就湊齊了,仙王仙後小精靈本來也沒多少戲份,我之後問問大家有沒有人願意來演的吧。”

話音未落,一道冷淡的聲音截了劉藝馨的話尾。

“我演仙後。”

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到了程若茵身上,祝時越眯了眯眼,氣氛一時凝結。

程若茵全然無視:“我不會演戲,如果沒有人來演,我可以演仙後,如果人齊了,最好還是讓彆人來演。”

劉藝馨咬了咬唇,試圖挽留程若茵:“我們都不會呀,你試試吧班長?”

“我不想毀了這場話劇。”

程若茵堅定的拒絕表明了她的態度。劉藝馨不是糾結的性子,聞言也不想再強迫他人。

“那好吧,那——”

劉藝馨剛想順勢答應,誰料一旁看戲的祝時越居然開口:“我覺得你可以演海倫娜,還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行。”

“判斷自己的缺點是很難的事情嗎?”程若茵淡淡抬頭回道。

“你怎麼知道你的判斷不是先入為主呢?你也說你沒試過,說不定你天賦異稟?”祝時越緩緩坐直身體,又向後仰躺在椅背上,活動兩下被壓得發麻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裡,劍眉一挑,順嘴加碼,“跟我演情侶,如何?”

此話宛如驚雷,將在場的人全都劈成沉默,包括一旁認真寫作業的王睿,他手一抖,在本子上畫出一條刺眼的黑線。

劉藝馨向聶文斌投去一個震驚的眼神:

我去,什麼情況?

聶文斌向祝時越投去一個震驚的眼神:

兄弟,你玩真的啊?

祝時越老神在在望向程若茵:

嘿嘿,接不上話了吧?

程若茵先是如祝時越所願愣住,隨後一股無名之火竄入心頭,好似惡龍的吐息,焚燒四肢百骸。

咖啡館那會也是如此,輕佻兒戲,好像十拿九穩,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嗎!長得帥就能為所欲為嗎!

眼見程若茵沉下臉色,祝時越內心暗感不妙,求生欲很強地品出風雨欲來的味道。

果不其然,程若茵開口說話的語氣冷得像冰:“這是你的要求?你出多少錢?”

被這一口狠狠懟回去的祝時越吃癟,不消片刻又挺胸抬頭,找回場子,像叼煙一樣叼著根糖,隻差一身黑西裝和黑皮鞋就可以坐在辦公室後頭身邊圍一圈小弟,趾高氣昂道:“你要多少?”

程若茵才不管他又裝起來了,平穩說道:“我日薪兩百,排練兩次加彩排加登台,一共算4天,八百塊。”

遠遠低於預期的對錢沒很大概念的祝時越暗中鬆了一口氣,像怕她反悔似得連忙點頭:“成交。”

說罷,程若茵掏出一張紙學著祝時越的樣子立下字據,一氣嗬成,兩人各簽大名,各懷鬼胎。

圍觀的劉藝馨驚掉下巴:

這是在乾什麼?

圍觀的聶文斌向祝時越——當然對方從頭到尾沒抬頭接收到一眼——投去一個敬佩的眼神:

哥們真會玩啊。

祝時越盯著收起字據的程若茵:

八百塊,我還以為八千呢,她也太保守了,怎麼能認為自己隻值八百塊?

程若茵緩緩收起字據:

他果然對我沒想法,我一說他還真答應。

但是演個戲就抵扣八百塊,好像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