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淨說:“後山有個小秘境,是幾千年前寺中的一位先輩所創的。那位先輩是醫僧,出門尋藥的時候無意間獲得了子午蓮,就將它移植到了小秘境中。”
顧夢麵露驚喜:“那如何才能進入那個小秘境?”
空淨看向沈木辛,沈木辛一臉的莫名其妙,怎麼她的臉上有答案嗎?
“那秘境是寺中禁地,一般人進不去。但我可以帶你去。”
顧夢想了想,既然是人家門中的禁地,她這個外人當然不方便去的,但是沈木辛難道就是自己人了?
沈木辛撇了撇嘴,她知道空淨是為了她好,但是她現在是萬分不想再跟空淨有半點關係了。
“算了,既然是貴寺的禁地,我也不方便去,你若是有心,就幫我去一趟,取一粒蓮子回來吧!”
空淨的臉色沉了一點,口氣也不太好了:“秘境內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來去一趟最快也得半個月,你確定你還能撐半個月?”
沈木辛抬頭看了一眼天上,行吧,能再撐半個時辰,都是老天爺開眼了。
顧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小聲對沈木辛說:“子午蓮是療傷聖藥,小師弟這次也受了很嚴重的傷,要是能給他服下一顆蓮子,對傷勢大有好處。”
沈木辛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她一直沒有問顧夢,林清宇的傷勢如何,就是怕知道他傷得太重,她會忍不住趕過去看他。
她現在就是一個行走的避雷針,雷劫降下的時候,周圍區域內天雷都是無差彆攻擊的,所以她想留在這個空曠無人的雪原上,免得連累了其他人。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經有小股的雷電落到了雪原上,濺起了半人高的積雪。空淨的臉色漸漸變青。她真是寧可死,也不願與他待在一起嗎??
“如果你不願與我一起去,那就自己去吧,雷雲不會跟到秘境裡,但是你拿到蓮子後,要儘快服下,隻怕你一離開秘境,天雷就會降下來了。”
沈木辛看著空淨,不知道該說什麼,注定無法回應的,說再多也無意義。
“師叔,路上小心,小侄先回去了。”顧夢朝沈木辛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沈木辛記得她剛才說的話,多帶一粒蓮子回來。
沈木辛閉了閉眼,無力地對空淨說:“走吧!”
空淨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領著她往雪原更深處走,小狐狸一直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
天上的雷聲越來越響,烏雲翻滾著,跟著沈木辛。
沈木辛有些不勝其煩,好想罵臟話!
兩人一路無話,沈木辛跟著空淨到了一個山坳裡,那裡竟然沒有積雪,反而滿眼的新綠。
空淨取下脖間的佛珠,握在手裡念念有詞,不多時,半空中就畫出了一個圓形的門。
“就是這裡了。沒有我領路,你進去後就出不來了,半個月後我會為你再開一次門,秘境裡大約隻過了三天。如果你找不到出來的路,我就進去找你。”
沈木辛咬了咬嘴唇,他想得真是周到。
“裡麵沒有什麼凶獸,你也不用擔心有危險,子午蓮屬水,你把它的特征記下,去水邊找找就行。”
沈木辛點點頭,轉過身,最後還是說了一句“謝謝”。
空淨像是有些自嘲般,說道:“不用謝,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出事。”
沈木辛的腳步頓了一下,還是毅然跨進了秘境,小狐狸也趁兩人不注意,跟了進去。
目送沈木辛進入秘境的大門後,大門緩緩消失了。
一個灰衣的僧人從遠處匆匆跑來,邊跑邊喊:“師兄!”
空淨轉身,臉上的情緒已全收了起來,他麵露微笑地看著來人,單手行禮:“空明師弟。”
空明也沒問他一個人在雪地裡做什麼,拉起他就走:“師父找你,快走!”
空淨看了一眼天空,天上的烏雲已經漸漸散開了。
他不緊不慢地跟上去,邊走邊問:“出什麼事了?可是天元宗那位林施主不好了?”
空明搖頭:“不是不是,是天極閣的少閣主受了重傷,他們的長老求到了師父那裡,想讓我們幫忙看看。”
另一邊,顧夢回了林清宇的客院,李燁,傅天傑等人都還沒走,嶽璃,陶然知道了林清宇受重傷的消息,也來了。嶽璃在屋內照顧林清宇,陶然就在一旁流眼淚。
“師妹,找到師叔了嗎?”李燁一見顧夢回來了,就猛地站起來,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疼得嘶了一聲。
顧夢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在場還有那麼多晚輩,她真要數落李燁兩句。
顧夢把剛才在雪原上的事都說了一遍。
“那個白衣僧人是普濟大師的親傳弟子,普度寺這一輩最出色的空淨小師父,佛法和醫術都是極佳的,剛才就是他給小師叔醫治的。”傅天傑說。
聽傅天傑說明了空淨的身份,顧夢也放下了心,又去看林清宇的情況。他這次受的傷不如上次重,但要好起來也不容易,好在已經有了上次的經驗,隻是如今不在門中,藥材什麼的也不趁手,還是要儘快趕回天元宗。
“那師叔現在沒有渡劫的危險了吧!她何時能回來?這邊的大會已經結束了,這兩天確認過各派最終拿到的名額,我們就能回去了。”李燁說。
顧夢抬頭看了看窗外,雷聲已經停了,沈木辛應該已經進入秘境了。
“那位小師父說,師叔至少也得半個月才能回來!離秘境開啟還有一個多月,應該趕得上吧!”
李燁點頭,屋裡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的心裡都在擔心,林清宇受了這麼重的傷,一個月後,不知道能不能進入秘境。
“師尊,您剛才說的……師叔……是沈長老嗎?”嶽璃剛才一直在旁邊聽著,一開始還沒聽明白,現在終於反應過來。
顧夢倒是忘了屋裡還有幾個弟子不知道沈木辛身份的,她點頭:“對,是沈師叔。”
嶽璃有些驚詫:“她何時來的?是為了……林師叔來的嗎?”
半空中那嚇人的雷雲,大家都看到了,都知道這是有人要渡劫了,但嶽璃怎麼也沒往沈木辛身上想。
剛才看到天元宗的人都是憂心忡忡的,還以為是在擔心林清宇的傷勢,沒想到是在擔心沈木辛要渡劫。
“這些你不用管,你身上也有傷,回去好好休息吧!你得儘快恢複,下個月秘境就要開了。”顧夢說。
嶽璃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林清宇,注意力立刻就轉移了,擔心地說:“師尊,讓我來照顧師叔吧!”
“這裡有我,還有你的師姐妹,不用你操心,快回去!”
嶽璃最後隻能點頭應是。
顧夢掃了一眼屋裡的人,不想他們知道太多關於沈木辛身份的事,就想將他們趕出去。無關弟子大都出去了,隻有陶然還在一旁哭,顧夢說了她兩句,她還在哭。
顧夢隻好看向傅天傑,誰的徒弟誰領走。
傅天傑像是想到了什麼,有些頭疼地看向陶然,拉著她出去了。
離開林清宇的屋子,陶然就甩開了傅天傑的手。她臉上的眼淚還沒乾,抬手擦了一把眼淚。
傅天傑看著她,心裡五味雜陳。“你就這麼擔心他?”
陶然抬眼看了傅天傑一眼,抽抽噎噎地說:“要不是林大哥把自己的令牌給了我,他早就通過試煉了,也不會因為要搶令牌,跟吳震宇對上,被那個何長老遷怒。”
林清宇至今還沒醒,這些多數是聽李燁說的。李燁其實也不明白真相,他剛才趕去救林清宇的時候,隻聽了何明的隻字片語,大都是他的猜測。
傅天傑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轉身背對著陶然:“你們身份有彆,還是要注意一些的。”
陶然的臉色瞬間就白了,她覺得傅天傑說的話彆有用意。她扯了扯傅天傑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師尊,我是不是做錯了?”要不是她任性的要去參加最後那輪比試,林清宇也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傅天傑沒看她,隻是輕輕抽回了那片衣角。“你身上的傷,要好好休息,這邊暫時不需要你,你先回去吧。”
陶然死死咬著嘴唇,忍著要落下的眼淚,轉身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客院走,隻是才走出幾步,眼淚又落了下來。
傅天傑看著遠走的背影,拳頭狠狠地捶在了一旁的牆上。
“師兄,彆傷了自己。”簡秋水從一旁的樹後走出來,她剛才出去拿了些藥材,回來就撞見兩師徒在說話,她不方便出去,就在樹後站了一會兒,把剛才那一幕都看在了眼裡。
傅天傑收拾了情緒,露出一個淡笑:“讓師妹看笑話了。”
“林師叔輩分高,在門內沒幾個能交心的朋友,陶然和林師叔一起入門,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平時關係那麼好,師叔出了事,她難免會擔心,失了分寸。”簡秋水拿出一塊絲帕,想替傅天傑包紮一下受傷的手。
傅天傑聞言,臉色更不好了,他抬手推開了簡秋水的手。“一點小傷,沒事的。師妹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簡秋水順勢將絲帕收了回去,又說:“姑娘家難免有些敏感,師兄好好說便是了,也犯不著為此傷了自己。”
簡秋水見傅天傑沉著臉不說話,擔心自己說多了,笑了笑,越過他,進了林清宇的院子。
傅天傑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簡秋水的話像是把他心裡一直藏著不願麵對的事實揭開了。也許陶然真的是喜歡林清宇的,兩人平時就走得很近,陶然還總為林清宇出頭,如今林清宇出了事,陶然就哭得肝腸寸斷的。
他現在是不是該慶幸,門規在前,他們永遠不能在一起。但是,不能在一起的……又何止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