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春桃指著沈清,然後再順著往旁邊一指,“還有一個小姐。”然後眼睛往中間一鬥,就要暈過去。沈清兩步跨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她,往她臉上輕輕拍打。
“春桃,我的好春桃,是我。”春桃聽見熟悉的聲音,像是撈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抱住了沈清,抖成了篩糠。
“小姐,你能看到嗎?”春桃眼睛往楊若雲一瞟,然後立馬又把頭埋在沈清的衣裙裡。
“看見什麼?”
“噓,小姐,你小點聲,彆被她聽見了。”然後春桃又氣聲小聲說“小姐,鬨鬼了,有個鬼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怕是來抓你的。小姐,你快點鑽進被窩,躲到天亮。”
沈清差點笑到暈厥,春桃恨不得去捂住她的嘴。“春桃,我的好春桃,這個人是我帶回來的替身。”
“替身,什麼替身?”春桃聽聞不是鬼,也沒那麼害怕了,摸不著頭腦地問。
“這個人叫楊若雲,不過叫什麼也無所謂了,從明天起就開始冒充我,和你同坐馬車,通吃同住。人前你就稱呼她為小姐,人後你讓她伺候你。春桃,你一定要給我盯緊了她,莫要讓她逃了。”沈清盯著楊若雲看了一眼,又和春桃補充了一句:“可以趁沒人的時候打她,不要和她客氣。”
楊若雲身體一顫。“今兒起,你睡床,讓她睡地上。晚上鎖好門窗,切不要讓她跑了。”
春桃看沈清的眼神,感覺要吃了楊若雲,心想小姐肯定和她有仇,就附在沈清耳邊小聲問:“小姐,你和她關係不好嗎?”
沈清對春桃挑了挑眉,給了個放心的眼神,道:“是個賤婢,不要對她客氣。”
交代完春桃後,沈清便換上男裝,退了出去,來到了許之念的房間,許之念早就眉眼含笑地等著她了,逗弄她:“沒想到和清兒第一次共處一室是這樣的情況下。”
沈清皺了一下鼻子,俏皮道:“你可不要想歪了,咱倆中間隔床被子。”
許之念環住沈清的腰,湊近她的麵龐,輕聲道:“既然前世你已嫁給了我,我們便是真的夫妻,夫人你還害羞什麼呢?難道說咱倆前世未行周公之禮?”
沈清耳尖潮紅:“胡……胡說什麼呢,當然,當然行過。”
“哦?是嗎?”許之念語氣間充滿著曖昧。
“你莫要再問了,快點休息吧。”沈清推搡著許之念,督促他去床上睡覺。
“清兒,咱們前世有沒有孩子?”許之念問的話讓沈清感到羞澀無比,但偏他的目光又是如此純澈,看不出一點雜念。沈清隻能硬著頭皮回複:“沒有,還……還沒來及有。”
“哦,那可太可惜了,不然她一定非常可愛。”許之念的語氣無比惋惜道。
沈清覺得下次一定要多開一間房,省得每晚都要遭受盤問。誰知許之念補充道:“清兒,那咱們補一個娃兒吧。”
沈清羞得錘了許之念兩下:“快去睡吧,莫要胡言。”
許之念戀戀不舍地上了床,二人之間橫亙著一床被子,許之念覺得非常礙事,就踢了被子兩腳,想偷偷摸摸踢到腳頭,被子一點點往下竄,很快就被沈清發現了。她又把被子往上提了一些,警告到許之念:“不許再胡鬨,抓緊睡覺,不然讓你睡在地上。”
許之念可憐巴巴道:“冬日地上太冷了。”然後裝作可憐的模樣看著沈清。沈清乾脆轉過身去,不再看他:“那你快安生些,早點睡吧,明早還得趕路呢。”
這樣的夜色下,未經人事的男女睡在一張狹窄的床上,不經意一個翻身,手就會觸在一起,那溫熱的觸感融於冰涼的夜色中,讓人口渴躁動。
許久,許之念輕輕問道:“清兒,你睡著了嗎?”
沈清也難眠,但不想搭理許之念,免得又被調戲一番,於是就不出聲裝睡,許之念又輕喚了兩聲,還是沒有回應。許之念直接上手,把沈清的手握在手心,就緊緊地握著,不時地捏一捏,就已經幸福地抑製不住笑容。沈清被握住的一瞬間,心裡如篩糠一樣抖動了一下,任憑許之念握著。二人就這樣牽手而眠。
第二日清晨,沈清已經換回男裝,羞澀地看了許之念一眼,便逃離出去,看到春桃已經給楊若雲穿戴好了,換上沈清的衣服後,果然太像了,連沈清都會以為在照鏡子。許之念也出來看到了楊若雲,但視線沒有多停留,就安排車馬繼續前行。
春桃扶著楊若雲進了馬車,沈清騎著馬,裝作許之念護衛,因為隊伍其他人都離得較遠,也沒人發現異常。沈清就這樣跟著許之念,還是擔憂地問:“她和我長得如此像,念郎可會認錯?”
“像?哪裡像?明明和清兒很不一樣。”許之念無比真誠地回答。
“不像嗎?明明一模一樣呀。”沈清本不信,還是被許之念真誠的目光說服了,半信半疑道。
“一點也不像,清兒的眼睛純澈,那個人的眼睛寫滿了世俗與欲望。”
沈清突然被許之念戴了高帽,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還是不安地問道:“那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也變得世俗了呢?”
許之念正視沈清,安撫道:“那就是我沒照顧好你。清兒你不必擔憂,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她和你,雲泥之彆。即使是娶了她的桓王,估計也是這樣認為的。不然怎麼會恨我入骨,非要殺了我呢?”
沈清被他真誠的話略略安慰到,放下心來,誰知許之念悠悠盯著沈清的胸說道:“而且清兒略比她豐滿些,她就是瘦,而清兒該胖的地方還是有肉的。”
沈清順著許之念的眼神往下移,停留在……豐滿?沈清羞急:“你在胡言些什麼,討打,你又沒有看過。”
“我昨夜睡覺翻身,不小心碰到了。”許之念仿佛在說一些吃飯喝水一樣雲淡風輕的事情。
“……”沈清揚著馬鞭準備抽他,許之念卻悠悠提醒道:“夫人行事可要注意,你現在是我的隨從,怎可揚鞭抽我?那屬下們怎麼看待,一下就暴露了。夫人若是真的生氣,那晚上,咱們關起門來慢慢懲罰我。”說完,許之念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沈清生氣:“那你怎麼知道她乾癟?”
“……”許之念本是想逗弄沈清,哪有真的看過楊若雲,這下解釋不清了。隻得賠罪道:“是我妄言,夫人晚上懲罰於我吧。”
“晚上分房睡!”沈清氣得扭頭不再理他。
“清兒,這懲罰也太重了些吧,最多我晚上睡地上好吧。”許之念死皮賴臉地湊上來討饒道。
“哼!”沈清不再理他,許之念也隻好慢慢陪著不是。
馬車裡的氣氛也很凝固,春桃不住地打量著楊若雲,她實在和小姐太像了,簡直可以以假亂真。春桃本能反應是恭敬,覺得她就是小姐,但春桃還是能感覺到這個人眉眼間和小姐不是很像,小姐英氣爽朗,這個人的眉眼間淨是哀怨,還隱隱透露出精明與算計。春桃還是很不適應,隻能好奇地打量著。
楊若雲從開始上馬車就開始考量,馬車富麗堂皇,單說車廂能容下六人有餘,連室內的坐靠都是綾羅綢緞,前後隨行約有三百多人,隊伍浩浩蕩蕩,後麵幾輛馬車都拖著幾口大箱子,上麵貼上了官家的封條,看來這是官家的車隊。楊若雲本來以為自己命苦被土匪擄了去,現在看來是要當那個女人的替身,昨夜那一對男女看起來像是戀人,難道這女子是被官家指婚嫁人的,這是在送親的路上,正巧看到自己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所以讓自己去當替身嫁人,成全他倆一對姻緣?楊若雲想到自己被打的樣子,就不想讓他倆過得舒坦,可自己前半生一直缺衣短食,生活潦倒,還不停被村野鄉漢騷擾,幾次都險些失了清白,若是官家指派的人,應該家境也不差吧?若是運氣好些再做個大房,說不定一輩子就衣食無憂了,就算老點醜點也認了。楊若雲打算趁機找個人問清楚,要是情況不對,就趕緊跑路。
走了約莫半日,停隊休整,楊若雲也被監管著下來放風,楊若雲四處打量著周圍,四處青山依傍,層巒疊嶂,風拂的地方都泛起層層綠波,麵前有一處小湖,天高雲遠,倒映湖中,隨著波紋滌蕩。京城周圍應是沒有這樣的風景,恐是往西北行進,才能有這樣的景致。
楊若雲心裡想著那能是什麼事呢?衙門口的八字門上也沒有貼朝廷近日公告,楊若雲思量不如製造點事端,製造混亂,這樣才好趁機找人問清楚這隊伍到底是乾什麼的。楊若雲思忖著,眾人都騎馬,隻有這女人帶著丫鬟坐馬車,肯定是這隊伍裡最金貴的人。那不如就利用這副身體搞點事情,然後楊若雲假裝抬頭看風景似的,一步一步向前走著,沈清正好背對著她和許之念講話。楊若雲算著應該差不多了,就身體往斜下方一傾,準備跌落湖中,許之念縱身一躍,僅用一手撐著她的手臂,就把她扶了起來。
楊若雲算盤落空,隻好裝作無辜的模樣:“謝謝公子,眼下風景太好了,我竟看得入迷,險些掉入湖中,幸得公子營救,否則定是要感染了風寒。”說著便腰肢盈盈下蹲,要向許之念福禮。
隻聽冷冷的一聲“不必”,楊若雲對上了許之念冷漠的眼眸,眼前的男人樣貌驚為天人,就是神色冷漠,雖然盯著她,但是眼神裡滿是警告,楊若雲感覺很受挫,村野鄉夫們明明很吃這一套,怎滴到了他這裡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