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亂情迷(1 / 1)

沈清抱著沉甸甸的盒子,一溜煙跑回了房間,輕輕關好了門,然後心撲通撲通跳,想看看許之念給自己送了什麼。

盒蓋緩緩打開,一支通身翠綠的玉簪印在眼前,那翠色通透,沒有一絲雜質,陽光透射過來,都顯得柔和了。玉簪上點綴著一朵鏤空的金花,樣式簡約,工藝卻不凡,嚴實合縫,尤其是金玉搭配在一起,超凡脫俗的清麗氣質,又帶著一絲煙火氣。

沈清拿著愛不釋手,拿在鼻尖使勁嗅了嗅,又親了親,一步跨到銅鏡前,看著鏡子裡麵若桃花的臉龐,她輕輕地將發簪插入了發髻,左右變換著側臉欣賞鏡中的模樣。

近日許之念在家百無聊賴,一直等不到沈清的消息,許之念越來越坐不住,他翻箱倒櫃,找出了這個首飾,是祖母的嫁妝,甚是貴重,找個由頭送給沈清,順道打聽打聽她最近的動向。

阿吉回到家,就直奔許之念房間:“少爺,我回來了。”

“她如何了?”

“少爺,生病的是你,不是沈小姐,沈小姐活蹦亂跳著呢。”

“你如今是越來越會回話了。”

“是是是,少爺,沈小姐一切安好,收到你的禮物開心得不得了。”

“那她有說什麼嗎?”

“啊,這……沈小姐大抵是收到禮物太高興了,忘記說話了,就抱著盒子進屋了。”

許之念略微失望:“那她有沒有……有沒有問問我的情況?”

“當然有啦少爺,沈小姐一見到我高興壞了,上來就問了少爺的近況。”

“……下次這麼重要的是放在前麵講!”

阿吉納悶了,自己答錯了嗎,少爺也沒問呀。

“她近日在忙些什麼?”

“沈家好像來客人了,聽春桃講,好像是沈清的表姐。沈小姐大概在招待表姐,所以才沒時間來看少爺的。”

“嗯。”許之念不知道在盤算什麼,很快就閉目養神,不再搭理阿吉。

阿吉吞吞吐吐地一言難儘的樣子,許之念睜開眼看到阿吉還沒下去有些詫異:“還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和少爺說。”

“什麼事?”許之念知道肯定和沈清有關,和她有關的事,他一點也不想錯過。

“少爺,我聽春桃說……聽春桃說……”

許之念看著阿吉吞吞吐吐的樣子很是著急:“快講!”

阿吉被一嚇倒是不哆嗦了:“我聽春桃說桓王說喜歡沈小姐,已經當著學堂的人麵說了,沈老爺也批評了沈小姐。”

許之念蹭得一下站了起來,受傷的腿疼得又直不起腰來。剛站起來兩秒,就摔坐下來了,一手扶著窗框。

阿吉心道不好,就不該把這消息告訴少爺,趕忙上前扶著他。

“她是何反應?”

“沈小姐那是嚴厲拒絕,寧死不從。當下就跟桓王劃清了界限。”

“不從?”許之念的聲音裡充滿了疑問和試探,他覺得阿吉可能是在安慰他。畢竟沈清的願望就是當皇後,太子是一門心思鑽研治國之道,不近女色,桓王也是個好的選擇。

許之念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感,明明說好了要和她避嫌,不要去妄想,但他感覺沈清一直在撩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感覺沈清對他有意,尤其是上次二人……那種經曆,他更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他的心已經被沈清占據著,一絲空間也不剩,情感告訴他,他必須去找她,不然就會失去她。

阿吉明顯感覺到少爺懷疑自己說的話,立刻發誓:“少爺,阿吉說的句句屬實,春桃就是這麼告訴我的,說沈小姐對桓王殿下一點意思都沒有。”

“阿吉,給我換衣服,我要出去。”

阿吉心道壞了,這要是折騰他的腿,受傷再加劇了,那能不能好還成問題呢。

“少爺,你可千萬不能去,阿吉絕對沒有騙你”阿吉著急地不知說什麼才好,於是口不擇言道:“騙你是小狗,你這要是去了,腿傷再犯,到時候沈小姐沒娶著,落成殘廢,沈小姐更不會要您呀!”

許之念怔了怔,緩緩道:“我隻是太想她了。”

阿吉一直覺得少爺乃人間真龍鳳,英勇颯爽,樣貌一流,人品貴重,配世上任何女子都綽綽有餘,卻唯獨癡情一個並不怎麼把他放心上的人,阿吉覺得少爺孤零零地樣子很可憐,內心糾結,還是拿上了披風,偷偷摸摸地到馬廄裡牽了一匹馬,看四下無人,讓少爺趕緊上馬,到時候被人發現了,老爺夫人定要重重責罰。

到了沈家後門,阿吉學了幾聲貓叫,見沒什麼動靜,又提高了聲調叫了幾聲。然後撅著屁股趴在門縫上往裡張望。許之念皺著眉頭,側身到一邊,他覺得非常丟臉,這叫聲,就像貓叫春一樣,許之念真想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生怕這奇怪的聲音引來街坊鄰居出來驅趕“野貓”。

“來了來了”阿吉壓低聲音興奮地招呼許之念。

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原以為是春桃,結果是沈清。

“阿吉,你怎麼來了。”沈清剛說完,就看到許之念著一席黑色披風,披風的帽子扣在頭上,顯得整個人都陷在披風中,與濃濃夜幕融在一起,清冷而絕塵。

兩個人相顧無言,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對視片刻,沈清主動打破沉默:“春桃瞌睡了,我沒睡著,聽到外麵貓叫,想起阿吉與春桃的暗號。我心想許是有什麼急事,阿吉才會這麼晚過來,所以出來看看。”

阿吉心道:可不是有急事嗎,有人急著想見你。

許之念盯著沈清道:“沈小姐不打算請我進去嗎?”

沈清這才反應過來,忙伸手去拉許之念,把他扯得一動。她明顯感覺到許之念身子一顫,這才想起他還有腿傷,立刻又放了手。而許之念卻是因為再一次感受到沈清溫熱的手而激動才顫了一下。

阿吉識趣道:“少爺,我就不進去了,我在外麵守門,你也早點出來。”

“好。”許之念居然乖乖點頭。

沈清就慢慢地走著,把許之念引入了內室,如果在外麵更容易引人注意,自己閨房反倒安全些,丫頭們也都下去睡了。

“許將軍深夜到訪,請問有何事?”其實沈清心裡高興壞了,管他有事沒事,能見到他就是極好的。但是礙於女子的羞澀,還是問了問。

“聽聞桓王殿下有意於沈小姐?”

沈清愣了愣,抬頭凝視許之念。許之念約比沈清高一個頭,沈清得抬頭仰視,才能看清他,燭影下,他的側顏棱角分明,鼻梁分外挺拔,沈清咽了咽口水。

許之念被沈清盯得有點手足無措,用手摸了摸臉,又看看手上是不是有臟東西。沈清才尷尬得想起來桓王這個無關緊要之人,心道消息傳播得可真快呀,原來他是因為這事來見自己的,沈清兀得低頭盈盈一笑,正巧被許之念捕捉到。

再抬眼的時候,沈清發現許之念臉都黑了,不苟言笑,沈清不知道哪裡又得罪他了,這個人怎麼情緒這麼不穩定。許之念更無語,桓王說喜歡你,你就笑得這麼燦爛,自己愛得那麼深,又算什麼呢?連一個笑臉都換不到。

沈清隻能小心地斟酌語言,生怕再刺激這個刺蝟。“桓王殿下不過是一時說笑,玩笑話不必當真。”

“桓王說的話,沈小姐定要仔細甄彆,勿要輕信。”

沈清明媚一笑,對視上許之念明澈且勾人的眼睛:“許將軍這麼晚來,就是為了提醒我嗎?”

許之念覺得沈清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心裡很是不快:“是,沈小姐於在下有救命之恩,自是要提醒。”

沈清一聽許之念嚴肅且毫無波瀾的聲音,心裡的叛逆叢生,心想什麼都是恩情,既然沒有愛意你就走吧。

於是沈清開口傷人:“我既未救過你的命,你也還了簪子,就算兩清了,許將軍大可不必腿傷未愈就徹夜來提醒。”

許之念鬱結於心,恨自己笨嘴拙舌,在沙場上殺伐果斷,到了情場竟成了無膽匪鼠。他恨不得立刻把沈清一把拉過來,拉入懷中,告訴她,她隻屬於自己,不許對其他人動心思,太子不許,桓王更不許,還有那個氣人的表妹也想橫插一腳,自己遲早把她趕走。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沈清也後悔自己說的這些話,希望他彆真的走的時候。

電光火石之間,許之念吹熄了蠟燭。側身將沈清擁在懷裡,月影下,兩個人的影子融為了一個人。沈清心想許之念想通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有了回應,還暗道這個人要麼不開竅,要麼進步飛速,把燈都熄了,這樣就看不見兩個人的臉紅了。她貪戀得嗅著他身上的味道,然後把腦袋側過來,輕輕貼在他的胸前,然後反手摟住了他的腰。許之念身子一怔,整個周身全都僵硬了。手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呆愣了幾秒,輕輕環住她的肩,將她摟得更緊一些。許之念的下巴輕輕抵在沈清的頭上,呼出熱氣全都散入沈清的發絲,她身子一軟,許之念扶住了她的腰肢。

就在沈清沉浸在這溫柔富貴鄉裡,醉生夢死中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很輕很柔,細細地聽,發現腳步聲停在她的門口,似乎有點猶豫,兩個人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聽著門外人的動靜。

沈清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不知門外來的是誰,要是推門看到這一幕,真是不用活了。她更沒有臉看許之念,這個人聽力進步了,腦子還是沒進步,她居然還主動跟他貼在一起,環抱住他的腰。反正開門也是死,待會麵對他也是羞死,不如現在一頭撞死。

門外的人站了半天,許之念就這樣緊緊地抱著她,兩個人呼吸可聞。半晌,才響起了噔噔噔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