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一刻不停地吹著，雨滴滴答答地下著。

鹽城進入九月以後，隻要一下雨就開始變冷，湯媛媛緊緊脖子上的圍巾。

她今天出來得匆忙，上身隻穿了一件棉質襯衫。

出門的時候，看到有雨，也懶得找秋天的衣服。

湯媛媛把媽媽放在門口架子上的圍巾取下來圍著就匆匆出來了。

好在媽媽的圍巾還厚，能抵擋一點寒氣。

今天她本來是要去市一中，她高中一起練舞的好朋友顧瀾現在在那裡實習。

顧瀾聽說她回來，一直約著她去學校見一見。

湯媛媛一直在忙，顧瀾自己也因為工作的事和家裡人不太愉快。

湯媛媛看時間還早，坐在公交上晃悠過去。

這會湯媛媛人都快到了，顧瀾打電話說學校臨時有任務她沒法出來。

湯媛媛最近舞蹈工作室招生一直不太好，發出去好些宣傳單，也不怎麼見有人來報名。

湯媛媛把宣傳單翻來覆去地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宣傳單設計得太簡單。

今天約著見顧瀾除了互相訴苦，也是想和她打聽打聽，她的學生裡有沒有想學舞蹈的。

她可以給他們打個折，或者能有臨時的活動需要舞蹈老師的，她也行。

可惜，她晃晃悠悠在公交車上搖了大半個小時，再有兩站就到地方，被放鴿子了。

湯媛媛從公交車上下來，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去對麵坐車回去還要半個小時。

雨也一直滴滴答答下著，打傘不值當。不打傘，走一會兒又要頂一腦袋水霧，讓人心煩。

可是湯媛媛已經兩天沒出門，工作室招生效果不好。

僅有的幾個學生上課都在周末晚上，湯媛媛不想回家，但是她也不知道去哪裡。

湯媛媛沿著大馬路走著，市一中在老城區。

這一段路是早些年的主乾道，沿路人行道的梧桐已經辛辛苦苦守護了這裡的百姓幾十年。

今天有雨，梧桐樹的葉子被風吹雨打，散了一地。梧桐葉七零八落的，好像沒有一片完整的。

湯媛媛不信邪，低頭仔細瞅著，想挑一片她心目中完美的梧桐葉。

就在她找得入神的時候，忽然右邊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

“袁孟飛”湯媛媛抬頭看到始作俑者，驚訝地叫起來，“你怎麼在這裡？”

袁孟飛也是今年剛剛畢業，湯媛媛隻是在要離校前在話劇社演出廳門口碰到過他，匆匆聊過幾句。知道他簽工作要離開羊城，其他就不知道了。

湯媛媛這會見到老熟人，也顧不得什麼梧桐葉，拉著袁孟飛準備問個究竟。

“我在這邊上班啊。喏，就在那個寫字樓。”袁孟飛伸手指向湯媛媛前麵右手邊那棟十幾層的寫字樓。

“你在鹽城上班啊？真好。”湯媛媛是沒想到袁孟飛一個西北人會來自己的家鄉工作。

“這會不是上班時間嗎，你怎麼在外麵。”湯媛媛記得路雨菲說她上班時間幾乎曬不到室外的太陽。

袁孟飛撓撓頭，憨憨笑下，說道：“我上班時間自由一些。

走吧，我們寫字樓後麵商鋪裡有能避雨的地方，你看你身上都濕了。”袁孟飛指指湯媛媛的胳膊。

湯媛媛這才覺得身上襯衫隱隱約約都有濕意，涼風使勁在往身上吹。

她趕忙說：“你知道地方嗎，快走快走，好冷啊！”

袁孟飛帶著她往前跑幾步，果然一家奶茶店出現在眼前。

奶茶店一看就是年輕人喜歡來的，門口牆麵裝修都是各種路牌、標簽，可可愛愛的風格。

湯媛媛顧不上細看，跟著袁孟飛進到店裡。

興許是上班時間，店裡人不多，袁孟飛帶著湯媛媛找到一個靠裡點的桌子坐下來。

等坐下來，袁孟飛幫她要的熱水送上來，湯媛媛握著熱熱的茶杯的時候才覺得有點尷尬。

她和袁孟飛隻是在話劇社裡一起工作，並沒有那麼熟悉。

袁孟飛是導演，但是很喜歡攝像。他有時候會帶相機去排練。

湯媛媛很好奇，時不時湊過去問幾句，袁孟飛隻有那個時候話才稍微多一點。

說實話他不適合乾導演的活，他話少，好多時候靠氣急了才能把事情說清楚，隻是學校裡能當導演的人太少，矮個裡拔將軍罷了。

這會忽然安靜下來，湯媛媛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袁孟飛上過一段時間班以後，脾氣性格已經被人情世故打磨過，這會反而比湯媛媛話多一些。

就聽他說：“湯媛媛，你在做什麼啊？畢業之前隻聽說你要回鹽城，不知道你回來做什麼呢。”

剛畢業的人都想關心對方工作的事情，袁孟飛也不例外。

湯媛媛剛喝下了一口熱水，這會身上不覺得冷，可是頭頂頭發還是一片水蒙蒙。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在自己的處境，說當老板吧，隻有幾個學生，房租裝修用的錢都是和湯爸爸打借條的。說無業吧，自己周末白天還要發宣傳單，晚上還要上課。

“嗯~，在創業，算是創業中，還不怎麼成功呢。”湯媛媛猶豫一下說道。

“你先拿紙擦擦頭上的水。”袁孟飛才注意到湯媛媛頭上的水，“剛開始創業都有些難，你是自己開舞蹈工作室嗎？”

湯媛媛是沒想到袁孟飛知道這個，她好像也沒在話劇社說過自己要做什麼，不過這會也不是細究這個的時候。

“是，就開在大學城跟前的批發市場裡。前幾天才裝修好，剛開始招生，隻是不知道咋回事招不到什麼人。”

湯媛媛說到這個就非常沮喪，她放假時候和陳毅博一起設計的宣傳單非常漂亮，有她跳舞的大幅照片，有工作室的環境照片，還有她曆年的獲獎情況。

按說比之前她兼職那個羊城的工作室每年招生的宣傳單更吸引人，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街舞在鹽城不受歡迎。

“你一般是什麼時候發宣傳單？”袁孟飛問道。

“周末啊，我那裡還有幾百份，發完還招不到人，我就不知道怎麼辦了。”湯媛媛想著周末白天還要上街發宣傳單都發愁。

“我周末和你一起發吧，我幫你觀察觀察。”袁孟飛信心滿滿地說。

“就你？”湯媛媛是不太相信，袁孟飛本來話就少，見到女生話就更少，說要跟自己去發宣傳單，她有些懷疑。

“你相信我，前一陣我一直做銷售，已經有經驗了。”袁孟飛沒給湯媛媛說自己剛上班就被安排白天去發宣傳單，晚上打電話做推銷，整整乾了兩個月，也算是摸索出一些門道。

“你換號碼沒？沒換號碼，我到周五晚上再和你確認時間和地點。”袁孟飛給湯媛媛說。

湯媛媛挺高興，反正自己折騰這麼久也沒什麼人，袁孟飛去雖然不一定能招到學生，但有人能陪自己說說話也是好事。

“沒換號碼。夠兄弟，我周五要出發給你發地址，你住得離大學城遠不遠？”

“還行，不遠。”這倒是真的，袁孟飛剛搬家，距離大學城不太遠。

興許周末有人陪伴讓湯媛媛心情好很多，她開始好奇袁孟飛的工作。

袁孟飛倒也實在，“我在地產行業，在一個叫錦祥家園的住宅小區，現在算是這個項目的工程技術人員之一，之前乾過兩個月的房產銷售。”

“哦哦，怪不得你說你有經驗。”湯媛媛恍然大悟。

她之前在學校外麵接過很多賣房子的廣告，見過他們的宣傳模式，還跟著姨媽去聽過賣房的宣講會。

自己是去玩，聽是沒咋聽，連吃帶喝，臨走還拿很多小吃回去，也知道房產銷售還是很懂人心的。這下湯媛媛是越發高興，自己這是發現了個寶啊。

湯媛媛自己的困難事有人能給搭把手，興奮起來，興致勃勃和袁孟飛聊話劇社其他的朋友的去向。

話劇社袁孟飛熟悉的人，湯媛媛也知道幾個，袁孟飛雖然話不多，但是網絡上是個活躍人。

他和湯媛媛的熟人中好幾個人都還在考研考編，考研留校的隻有一個，和袁孟飛是本家，叫袁文華。湯媛媛知道他，也是不太愛說話的一個小夥子，在話劇社負責製作道具的，湯媛媛幫忙抬道具的時候說過幾句話。

湯媛媛說：“那袁文華還在話劇社嗎？”

袁孟飛說：“還在，他就是考研那學期沒參加，上學期就又進去繼續搞那些瓶瓶罐罐，他喜歡搗鼓那些玩意。”

說到話劇社兩個人的話就特彆多。湯媛媛從袁孟飛那裡聽到很多話劇社今年的動態，比如她早就知道的何曉婷退出話劇社，陳毅博當上社長。

還有她不知道的，王小海和何瑜要升社長副社長，而且何瑜在追陳毅博。

“嗯？”湯媛媛有些詫異，這都是從哪裡聽來得這麼離譜的謠言。可惜還沒等湯媛媛開口問明白，袁孟飛的電話響了，他公司有事要他回去。

“那你先去忙吧，等周末咱們再聊。”湯媛媛充滿了疑惑，可是時機不合適。

“那我先去忙，咱們再約，拜拜，湯媛媛。”袁孟飛和湯媛媛打完招呼還專門去前台買單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