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說快也不快,兩個人相處的時光總是很快。陳毅博戀戀不舍地告彆了湯媛媛開始最後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學期。
又是一年金秋九月,羊城每年隻有九十月份能多見幾天太陽,其他時候一直或陰或雨。
今年的開學季,對陳毅博來說還有一點不同,他的女朋友已經是鹽城一個舞蹈工作室的老板了,他還要在大學校園裡當一年學生,很快他也要考慮自己畢業以後的去向。
新學期,陳毅博的小三天的表妹——何曉婷——卸任話劇社社長。她上學期托福考試沒合格,其他資料也有缺。
這學期何曉婷準備全力再考一次,這次一定得考上,要不她不但失去了一個好的未來的規劃,很可能也要失去她的愛情了。
而且如果真的再考不上,何曉婷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次她就是得破釜沉舟了。
陳毅博表示理解,何曉婷這幾年和男朋友在一起的種種過往,他也多少了解一些,他也明白表妹的執念。
以往的話劇社,都是社長大四或者大三下學期的時候就開始培養下一屆社長人選。
何曉婷一直忙著考試,陳毅博這學期也是大四了,不適合接著做話劇社社長了,話劇社新一屆的社長眼看就要空缺。
呂老師不放心從社員裡直接提拔學員,畢竟話劇社也算是學校裡很有名氣的社團。
呂老師擔心經驗不足的管理員上任彆毀掉話劇社的名聲。
上學期陳毅博擔任話劇社社長的工作做得還是不錯,呂老師給陳毅博做工作,讓陳毅博再做一學期的社長,帶幾個人出來。
陳毅博能力強,他帶出來的人,老師非常放心。
陳毅博這學期學生會主席的工作也基本結束,隻是偶爾有需要去學生會給幫個忙。
呂老師再三邀請下陳毅博隻能接任話劇社社長,王小海和何瑜兩個人被大家選出來接替副社長的工作,因此陳毅博還要負責再帶他們熟悉話劇社的平時事務。
陳毅博這會背著一個工具包急匆匆地從宿舍往實驗室趕,他剛剛和學生會老師開完會,回宿舍換衣服拿包就得過去上課。
今天這堂課是機電設備維護與維修實訓,這是今年他們專業新開設的。
陳毅博對自己沒有研究過的所有事情都非常有興趣。
他提前研究過教材,還給自己買一些配件工具什麼的,剛去宿舍就是背他那個工具包,當然還少不了他不離手的筆記本。
說是實驗室,其實就是一個大廠房。
學校每年為他們的實操課,準備很多設備,有一些設備是本身就存在故障的,好讓他們掌握出故障以後設備的聲音和其他異常現象。
陳毅博到的時候,已經遲了,實操課的老師正在做最後一遍的講解,和他一節課的很多同學都在實驗器材跟前東張西望,迫不及待準備開始操作了。
看到老師還在講解,陳毅博匆匆和舍友打完招呼,就湊到老師跟前聽講。
今天的課也簡單,老師大概講講,就讓同學們自己動起手來。
陳毅博特彆好奇,這裡摸摸那裡看看,等著輪到自己。看老師給開始實驗,又摸不著頭腦的同學講解,陳毅博還附耳上去聽一聽。
隻是課時還沒過半,陳毅博就有些頭暈惡心。
他想著是不是中午太熱自己中暑了,於是走到一邊椅子上坐下來,取出買的水仰頭大口灌了幾口。
可是越坐越覺得氣喘,不像是中暑,而且實驗室溫度很低,他覺得很不舒服,不多會甚至開始氣喘。
陳毅博舍友康玉祁看到,陳毅博氣喘剛開始還嘲笑他,這麼點勞動量就開始喘上了。
等發現陳毅博喘得不對勁趕緊喊老師。
老師還是見多識廣的,一看他胳膊上沾的機油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趕緊去開車。
老師叫上他宿舍同學一起把陳毅博扶上車,往學校醫院送。
幸好上課之前老師把自己的車停在實驗室邊上,一點沒耽誤時間。
學校醫院的醫生都是老大夫,每天事情也不多。看到陳毅博氣都快喘不過來氣,還滿胳膊的紅疹子,問他都接觸什麼了。
陳毅博邊喘著氣邊費勁地說:“我剛在上機器設備維修的實操課,也沒乾什麼。
剛上課一會兒就覺得頭暈、惡心想吐,還有些氣喘。不過這會氣喘好一些。”
校醫聽完他說的,再看看他為了喝水擦過的雙手,已經一大片一大片的紅疹,手上胳膊上還有殘留的機油。
又讓他張開嘴巴,看看咽喉。給他同學說:“同學,你去給他弄點汽油或者醋。看什麼方便,一會把手上胳膊上的機油先洗一洗。”
然後轉過頭又對陳毅博說:“聲音也是啞的,怎麼最近一直在熬夜嗎?”
看陳毅博點頭,校醫又接著說:“扁桃體是腫的,還有點氣喘。我給你開點藥,一會手上胳膊上洗乾淨,先輸液。
藥膏晚上回去以後,你往胳膊手上的紅疹上抹一抹。”
邊上老師問校醫,說:“大夫,是機油過敏?”
老校醫點點頭,說:“是,小夥子不要覺得年輕就使勁造身體,還是要好好休息。”
可能覺得沒什麼說服力,老大夫接著說:“你看這不是後果嗎?身體免疫力都快沒有了,一個機油過敏,症狀都這麼嚴重。
是第一次接觸吧?”
看陳毅博點頭,大夫又說:“看樣子以後也少不了過敏,以後可得少接觸。”
陳毅博聽到“機油過敏”愣住了,大夫問他話也是木木地點頭,不知道問的什麼。
旁邊康玉祁驚訝地問大夫:“機油過敏這麼嚴重?”
“你們來得快,再晚半個小時呼吸不上來就窒息了。小夥子,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康玉祁歎了口氣說:“機電專業”。
校醫停下來敲醫囑的手,點點頭說:“小夥子,那你可得好好想一想。給藥方,你交錢拿藥去吧。”
等輸上液,氣喘症狀才徹底好起來。
陳毅博才緩過神來,有點不可思議地拿過病曆本看大夫寫的病情,“重症,機油過敏”的字眼刺的他的眼睛疼。
陳毅博也是才知道自己小時候和舅舅修自行車,自己起一身疹子就是因為有嚴重的機油過敏,隻是那個時候不懂。
幸好今天來得快,要不就他這個症狀,有可能人隨時會休克,可不是小事。
掛上液體,看陳毅博氣喘情況明顯好轉,老師才放心離開。
陳毅博讓康玉祁也回去,折騰半天也回去休息一會。
康玉祁知道陳毅博在擔心什麼,很心疼兄弟,說:“我給你看著輸液吧,哥們你睡一會兒。
沒事,人世間路那麼多條,總有你的一條。你這會放心睡,我給你盯著吊瓶。”
陳毅博睡不著,康玉祁的安慰也沒法慰藉他,機油過敏這個事情對他來說有些嚴重。
雖然老師和校醫也沒多說什麼,可是陳毅博知道自己專業生涯恐怕已經接近尾聲。
陳毅博的績點在學院裡一直很靠前,剛開學的時候班主任還和他聊過,讓他這學期用功一些彆鬆懈。
就他的這個成績保本校的研究生是沒有難度的,班主任還想著他要敢衝,可以試試往外省,他們專業頂尖的學校申請保研試試。
對一個男生來說,專業成績能力都不錯,讀研究生讀博是未來最好的路。
陳毅博是猶豫的,他自己是喜歡各種新鮮的熱鬨的人和事,專業方向是有些枯燥。
每次快到考試時候,趴在自習室裡複習是他最痛苦的時候,雖然他的記憶力理解力都很好,認真複習考試成績也很好。
但是想著接下來要繼續一板一眼地搞研究,他就有點犯怵。
這個機油過敏就徹底給他往專業方向走判了死刑。
陳毅博之前還想自己的專業很好找工作,不接著讀書,以後大不了去湯媛媛的城市,自己找一家修理廠。
反正理論實操自己都學習過,當一個維修師傅妥妥沒問題,可是現在這條路行不通了。
陳毅博忽然被機油過敏這一個小事情,打擊到手足無措。
陳毅博想起去年湯媛媛也是因為專業方向不好就業,找工作跑那麼久。
那麼多招聘會,打印的簡曆都能堆成山,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而且可是湯媛媛學院裡很多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換行,現在恐怕輪到自己了。
他又想起自己在話劇社的工作,這學期要帶王小海和何瑜。
說難帶也好帶,說好帶也難帶。
說容易,何瑜是他學妹,一個學院的,平時在校園裡碰到的概率就很大,話劇社排練還常常跟著自己,溝通的機會很多。
說難,何瑜小師妹,不知道她每天在想什麼,陳毅博覺得自己把事情說得很清楚,還問過她聽明白沒,問就是都聽明白了,但是讓她做一遍又都是一臉蒙。
相比何瑜,王小海要好得多,也能聽得明白,也能做得不錯。
可惜王小海勵誌出道,對於管理事務沒有那麼多心思,每次都隻關注表演。
陳毅博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往哪個方向走,也不知道眼下話劇社的工作要怎麼開展。可能也是輸液的原因,他終於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