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麼？”
莫離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得不再向她確認一遍。
巫風瀾抬頭看著他道：“請莫離叔叔收我為徒，引我入道。”
莫離這回聽的很真切，他兩手攏在袖子裡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儘力展現出一個長輩的樣子。
然後問她：“真心的？”
巫風瀾點頭：“真心的。”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的師父，除了莫離叔叔我從未考慮過他人。”
似乎是被這一句話打動，莫離神色頓時柔和下來，他往椅子上一坐，朝巫風瀾使了個眼色。
“還不倒酒？”
巫風瀾立即意會，起身倒了杯馬奶酒，恭恭敬敬奉了上去，然後跪在地上朝莫離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莫離聽著那三聲響也算是實在，敕勒原上沒有茶，她親自釀了馬奶酒，如此以酒代茶，也算全了拜師的禮數。
自此，兩人在敕勒原上開始以師徒相稱。
壇陽聽聞此事特意撂下了狩春幾人，專程過來找莫離的不痛快。
他一隻獨眼斜睨莫離：“我怎麼聽說，這師父之名是有人吃醋吃來的呢？”
這事倒不是巫風瀾和蘭秀傳出去的，而是莫離自己沉不住氣，當天找壇陽打了一架，壇陽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揍，第二天就被巫風瀾托付了狩春幾人，於是立刻猜到這老狐狸犯的哪門子的渾。
莫離不接他的茬，鼻孔朝天得意道：“沒辦法，誰讓我是這敕勒原修為最高的妖獸呢，不收這徒弟都不行啊，非說除了我這個師父就沒考慮過彆人。”
壇陽道：“也可能是看你年紀大，可憐你。”
“畢竟，頭發都白了還吃人醋，擱誰也遭不住啊。”
莫離拿手指掏了掏耳朵，往壇陽那邊一彈：“有徒弟就是好啊，還說要給我養老送終呢，不答應都不行。”
“哼！”壇陽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臟東西，哼道，“果然是老狐狸，當年放我們走時是故意輸給我的吧？”
莫離忽然不說話了。
當年壇陽幾個捱不住饑餓，又有莫離在上麵壓著不許違背浪妖盟的規定，於是一夥人決定脫離浪妖盟自力更生，莫離當時放出話來，若有人打贏了他，就能帶人離開浪妖盟。
壇陽覺得若要長久挨餓還不如一死來的痛快，所以那時他是抱著必死的覺悟去挑戰莫離的，誰曾想，重傷的他竟絕地反擊，贏了當時已修至十星段的莫離。他死裡逃生之後便帶著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石堡。
現在想來，那時的莫離定是早就想好了要放手，偏還選了這樣一個不讓他們愧疚的方式。
這麼多年了，壇陽一直都以為那天贏他是僥幸，直到前幾天莫離二話不說把他揍了一頓，他才意識到兩人的實力差距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什麼僥幸。
在這敕勒原上吃了十來年飽飯的壇陽，第一次產生了負罪感，但又不想向莫離低頭，因此隻好回饋給他的徒弟巫風瀾，對她交代的任務那是相當的賣力，恨不得對狩春幾個傾儘畢生所學。
狩春和星河他們都開始入道修行了，巫風瀾這邊自然不甘落後，她決定公開舉行一次“仙酒儀式”。
給目前滿足條件的小夥伴統一給予妖獸仙人酒，同時為他們的到來予以慶祝。
這也是巫風瀾第一次正麵公開自己的秘密，更是在向敕勒原的所有同族表示信任。
不知是不是風把他們的呼聲傳的太遠，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燭龍竟破天荒再次現了身形，於空中萬裡奔赴而來。它龐大的身軀盤踞在敕勒原上空，一雙眼睛正正對著巫風瀾的方向，令人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
巫風瀾悄悄問係統：“這一年多的時間燭龍就沒現身過幾次，它還能算是養足了百日嗎？”
“算的。”係統回答道，“燭龍比較特殊，不吃不喝不用呼吸，本來也不需要宿主喂養，所以，隻按時日計算即可。”
得了肯定的回答巫風瀾總算鬆了一口氣，甚至開始隱隱期待起來。
妖獸仙人酒被裝在一個石頭鑿成的淺口大甕之中，這甕足有井口大，上寬下窄，看著倒像個巨大的盤子。
酒水無色無香，直如清水一般。
巫風瀾對它們的態度還是一樣，自願抉擇，不願化形便一直養在敕勒原。
莫離他們站在她身後，緊張之色溢於言表。
在一片躁動不安中，一個龐然的身軀從後麵擠了過來，那是巫風瀾帶過來的猛獁象，這一年多來它已然成了牧場上的一霸，此刻它一動，其他動物們紛紛自覺讓開道來。
飲下妖獸仙人酒之後，猛獁象化出了一個女子身形，看著高高大大，一身小麥膚色，五官俏麗中透著一股張狂，令人感覺淩厲又熱烈。
她迎上巫風瀾的眼睛，笑著朝她點了點頭，便站到了一邊。
有了第一個，後麵就會有無數個。
隻是直到最後，燭龍也沒有上前飲下她的妖獸仙人酒。
巫風瀾隻失望了一瞬，因為接下來，眼前所有化形的妖獸以猛獁象為首紛紛跪倒高呼起來。
“多謝風瀾大人賜酒！”
“多謝風瀾大人賜酒！”
在這一片高呼聲中，係統終於統計出了具體的數字。
【仙力值+566，當前仙力值：570】
【達成成就：百夫長】
【獲得養殖外掛：精神照耀】
巫風瀾還沒來得及研究所謂的“精神照耀”，就被燭龍突然湊近的麵龐嚇了一跳，那琥珀色的眼睛在她身上細細端詳，然後它歪頭湊過去看了看一旁的石頭酒甕。
巫風瀾能感覺到，燭龍眼睛裡充斥的不解和震驚，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麼不願飲酒化形，但她還是真誠開口：“無論何時，妖獸仙人酒永遠為你準備著。”
燭龍扭頭看了她一眼，忽的騰空而去，暗紅的身軀流光一閃漸漸隱沒在層雲之後。
晚上大家夥難得的載歌載舞熱鬨了一把，巫風瀾趁著這個機會清點了一下沒有化形的小夥伴，發現還剩下足足兩百之數。
其中有不足時日的，也有尚在幼年期的，還有些正處於孕期不適合化形的。
符合所有條件而不願化形的小夥伴屬於少數，裡麵最讓她不解的是豬魁首一家，一大家子除了它丈夫和它自己，就連孫輩都化形了，這倆還擱這當釘子戶。
它們的帳篷裡已然變得空曠很多，豬魁首兩大隻依偎在一起，看著安靜又溫馨，絲毫沒有失去孩子陪伴的孤單感。
她也不能直接問，問了也無法溝通，隻好歎著氣出了帳篷。
沒想到外麵有人看穿了她的心思，見她出來，頓時上前把她圍住。
“風瀾大人不必苦惱，阿娘和阿爹感情很好的。”
“他們隻喜歡生孩子，不喜歡帶孩子，巴不得風瀾大人把我們都弄走。”
“就是就是！爺爺奶奶嫌做人太累，還不如每天睡了吃、吃了睡！”
“他們要在敕勒原享福，讓風瀾大人養一輩子！”
巫風瀾：“……”
洛北舟這是給她送了一對什麼神仙眷侶啊……
看著麵前圍了一圈的冷白皮少男少女，她想到了星河，忍不住提醒他們道：“你們化了形可不能再欺負排擠星河了。”
一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風瀾大人說的是誰？”
“是那個沒有……”
“就是被閹……”
巫風瀾一左一右捂住了兩張嘴，警告道：“這種話不許再說！”
兩人被捂住嘴巴發不出聲來，隻眨巴眨巴眼睛狠狠點頭。
其餘人也跟著點頭：“我們聽風瀾大人的。”
巫風瀾這才放下手來，如釋重負道：“我們大家都是親人、是朋友，明白嗎？”
“明白！”
巫風瀾見他們俱都單純直白，便也放下心來，陪他們玩鬨了一陣。
人群散去之後，她總算有機會研究一下自己今日的成果。
“係統，什麼是精神照耀？”
係統歡快道：“意思就是，宿主即便遠離了自己的養殖對象，仍然可以為對方每日滋養人魂。”
巫風瀾思索了一下：“就是人走精神在，我可以出遠門，但不影響給它們滋養人魂了對吧？”
之前的巫風瀾被牧場綁定，根本不敢走遠，這個養殖外掛可謂是雪中送炭，無比實用了。
“沒錯！”係統蘿莉音帶著一絲雀躍道，“宿主仙力值大幅提升，不想試試威力嗎？”
巫風瀾看了眼漆黑的天色：“不了吧……”
係統鼓勵道：“至少打開照影鏡不會再因仙力不足而失靈哦。”
巫風瀾想起自己好幾次無故掛斷洛北舟的視頻，有心想要一雪前恥，但一想到這麼晚了，還是有點猶豫。
沒想到係統反而不依不饒：“宿主好像有一段時間沒用過照影鏡了呢。”
巫風瀾本來有些奇怪係統什麼時候開始關注她這個事了，想著想著，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你該不會在監聽我和洛北舟發視頻吧？”
係統連忙否認：“沒有哦，係統根本不需要刻意監聽。”
“畢竟，宿主身邊發生的所有事都在係統的視線範圍內……”
下意識自爆的係統，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巫風瀾：“……”
彆告訴她係統背後還有雙八卦的眼睛在盯著她，她真的會想穿越歲痕去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