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國翊陽王(1 / 1)

李素眠對兩人叮囑道:“我現在抓的這幅是解毒湯藥要熬一個時辰,那副喝下去之後,就剛好可以把這副喝了。”

蘭村長點點頭,感謝的話還未說出口,外頭的人群就吵嚷起來。

“見過馬知縣————”

“馬知縣好!”

“馬知縣好。”

“馬狗來了!”蘭大哥驚呼一聲,連忙和他兄弟走到蘭村長身後躲著。

話音剛落,幾人就見一位身著綠色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幕僚,男子四十多歲,眼球渾濁,一進屋子就四處打量,最後定格在李素眠身上,將她從上到下掃了幾遍,眼神不懷好意,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兒。

幕僚見馬知縣一直盯著李素眠,便知曉馬知縣對李素眠感興趣,於是他湊到馬知縣耳邊開口介紹:“她就是李素眠。”

馬知縣隻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問正在熬藥的女子:“你就是李素眠?”

李素眠抬頭瞥了他一眼,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平靜如水,麵不紅心不跳道:“我不是李素眠,馬知縣認錯人了。”

蘭村長與蘭大哥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心中暗暗佩服李素眠說謊能說得麵不改色。

馬知縣蹙眉,幕僚見狀出口反駁:“她說謊,就是她上次將我們兄弟打成重傷的!”

馬知縣怒斥:“李素眠,你可知欺瞞朝廷官員該當何罪?!”

“馬知縣,您怕是認錯人了…………”蘭村長見形勢不妙,上前一步想緩和氣氛,話還未說完,他人就被幕僚推得後退幾步,蘭大哥急忙上前扶他,狠狠地瞪了幕僚一眼。

“把你兄弟打成重傷?”李素眠裝作疑惑,又道:“我記得冀國律法中有一條寫到,朝廷官員不可與市井匪類私交,若被發現,杖三十,丟官職。”

此話一出,村民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大多數都生在永和村,長在永和村,讀過書的人不多,自然也不知曉冀國律法,蘭村長是知曉的,可他也無能為力。

馬知縣臉色難看,他未曾想到這偏僻的破村子裡竟然出現了一個懂法之人。

“你想越訴?”馬知縣迫切地問,話剛出口就又想到了什麼,就算李素眠懂法也沒關係,能不能往上告還不一定。

馬知縣整個人瞬間放鬆下來,臉上也掛著淡淡的笑意,道:“你若是想越訴,本官定不會讓你離開村子半步,就算你離開了,也得有命說出口才行。”

村民們的心又沉了下來,所以他們還得受苦嗎?

“抓住她!”

馬知縣一聲令下,他身後的衙役一擁而上朝李素眠奔去,李素眠沒有呆呆地站在原地,而是提著裙子開始奔跑,利用自己熟悉利屋子裡的優勢,她越過一排排架子,尋找機會奔向門口。

蘭村長見李素眠有難,便將自己兒子推了出去。

蘭大哥隻能硬著頭皮幫她,他可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手,隻是伸出腳絆人,能絆倒幾個就絆倒幾個。

李素眠腳步輕盈,一個轉身躲在了架子後麵,餘光一瞥,便瞥見架子上放著的藥粉,記上心頭,她伸手隨意抓了一把,握拳縮回袖子裡。

李素眠推倒架子,架子擊中追來的衙役,她乘亂跑出屋子,圍在院中的村民早散開了,到了院中,麵對身後追來的衙役,她用乾淨的袖口捂鼻,側身將握在手中的藥粉揮出,藥粉飛散在空中,落在眾人身上。

“咳咳咳!”

幾人都被突如其來的粉末嗆到了口鼻,眼睛裡也沾染上了些許,他們不停地咳嗽著。

李素眠一身簡樸的素衣,站在那兒就能讓人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她十分淡定地站在眾人麵前,眼神戲謔,紅唇輕啟:“你們中毒了,我剛剛撒的是斷腸散,若不服解藥,你們便會窒息而死。”

“什麼?!”

眾人顧不得追李素眠了,他們瘋狂咳嗽,試圖把被吸進去的粉末嘔出來,馬知縣臉黑的都要滴出墨汁了,他剛剛也沾染上了一些,也不知中沒中毒,幕僚急忙對他說:“大人,彆聽她瞎說,就算我們中毒了,也可以找縣裡最好的大夫醫治。”

馬知縣聽了他的話後,心中有些安慰,正想讓人把大夫找來,又聽李素眠說:“沒用的,你們現在是不是感覺心跳加速,雙腿發顫,想要大口呼吸?”

話落,眾人仔細感受著身體上的異樣,不知不覺間,他們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加重了幾分,雙腿也微微發軟。

“距毒發身亡僅剩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縱使那大夫飛過來也無用。”李素眠笑著說完,似乎沒有把他們的性命放在眼裡。

馬知縣怒道:“李素眠,本官命令你交出解藥,若你能乖乖交出解藥,本官還能饒你不死!”

李素眠不慌不忙道:“還敢命令我?你看清楚,現在你們的命都在我的手上。”

“你!”

幕僚依舊在勸他:“大人息怒,我們可以先哄騙李素眠,讓她把解藥交出來,解藥到手之後,捏死她不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般輕鬆嘛。”

馬知縣忍著怒氣,儘量用自己最緩和的語氣問:“你要如何才能交出解藥?”

“很簡單。”

“你今日必須對天發誓,從今往後不會再欺壓百姓,不會再與奸人勾結,若違此誓,家財散儘,後半輩子生不如死。”

語氣平淡,話裡的意思卻給了眾人一個暴擊,周圍的村民中有人忍不住拍手叫好,掌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在院中響徹。

不得善終太便宜這種人了,生不如死才好。

藍天突然被烏雲掩蓋,空中刮起狂風,這是即將下雨的征兆,與此同時,一道暗紫色的身影佇立在人群外圍,他正目光炯炯地盯著李素眠。

“你!”馬知縣未曾想過李素眠會說出如此大膽的話來,竟讓他當眾發誓,傳出去他的臉還要不要了!要是被那富商知曉自己被稱為奸人,他怕是收不到錢了。

幕僚站了出來,“我來,今日我劉涯對天起誓,從今往後不會再欺壓百姓,不會再與奸人勾結,若違此誓,家財散儘,後半輩子生不如死。”

李素眠這才正眼看了幕僚一眼,馬知縣的幕僚是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胡子花白,身上的衣服算是衙役中最破的,她沒在記憶中搜索到幕僚這個人,但她嘴上依舊不饒人。

“忠心跟條狗似的,不對,狗可不會做這麼惡的事。”

李素眠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瓷瓶,她將瓷瓶丟給幕僚,幕僚接過,打開倒出來,一粒黑不溜秋的丹藥滾落在他的掌中。

幕僚驚呼:“怎麼隻有一粒?”

“隻有你一人起誓了。”

要不是馬知縣在場,後麵的十幾個衙役都想出手搶奪了,馬知縣與幕僚麵麵相覷,氣氛僵硬,最後幕僚將手中的丹藥遞了出去,馬知縣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正欲伸手時,一隻更快的手將丹藥搶走。

幾人扭頭看去,一個個子較矮的衙役已經將丹藥吞下去了,吞下去之後他說:“知縣,你打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啊。”

見到這一幕的李素眠笑出聲來了,並無原因,隻是莫名覺得他們好笑而已。

馬知縣聽見笑聲,心中的怒火更勝,他揮手:“把人給我抓住!我就不信了,看看是我們先死還是你先被我們抓到!”

平日裡,馬知縣給了衙役們極多的好處,所以他們還是很聽馬知縣的命令。

衙役們朝李素眠衝去,剛才李素眠為了村民一直沒有動手,現在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再不動手就有些不合適了。

她四處張望,眼神一亮,彎腰隨手撿起一塊板磚準備反擊,動手之際,一道身影閃現到她身前,一個抬腳將奔來的衙役擊飛。

李素眠一愣,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主感到好奇,她開始打量著背對自己的男子,來人一襲暗紫色金織蟒袍,身姿挺拔,一根白玉簪將半數發絲挽起,寬肩窄腰,矜貴無比。

還有一黑衣男子在與衙役混戰,看著像是他的手下,沒一會兒,衙役該跑的跑,該躺地上的躺地上。

黑衣男子眼看那些衙役還要再戰時,他大聲道:“冀國翊陽王在此,誰敢放肆!”

話音剛落,所有人被他這一聲的聲量給吼住了,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再動手。

圍觀的村民們竊竊私語,就連馬知縣也在懷疑。

“翊陽王?”

“翊陽王是誰?”

“我不認識,你認識嗎?”

“不認識。”

不怪村民不識得翊陽王,就算是皇上來了也得先質疑幾分,畢竟他們見過最大的官也隻有那個馬知縣了。

李素眠從記憶中搜索到了翊陽王的信息,翊陽王顧儘煙乃冀國當朝皇帝最寵愛的第六子,傳聞中的他不喜朝政,整日遊山玩水,浪跡人間,此刻出現在永和村也算合理。

就在李素眠思索之時,蘭村長已經偷摸來到她身邊了,蘭村長問:“素眠丫頭,你認識嗎?”

李素眠想著該怎樣想蘭村長解釋,猶豫片刻後小聲說了一句:“官比馬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