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蘭道:“我還要上班,嘉園你先回家吧。”
林初遠“嗯”了聲。
他還不知道自己發什麼了什麼,為什麼就靈魂附體到了白嘉元身上,他得回去把自己好好研究清楚。
他們家住在地鐵末站的老舊的拆遷房裡,樓梯狹窄又昏暗,堆滿了回收廢品,堆到沒有落腳的地方。
牆壁已經斑駁,不小心就會蹭上白漆,樓梯扶手上全是灰塵,一路上去感覺左右都是肮臟的,走起路得十分小心。
到了家,整個房子都很小,但是東西很多,所以層層疊疊堆在一起,鍋碗瓢盆都隻能扔在地上,衛生間小到不能放洗衣機,衣服都堆在水池旁邊等著手洗。
林初遠走到鏡子前麵,仔細端詳起自己的臉,他的外貌完全發生了變化。
他忽然覺得白嘉元的五官很好看,屬於大眼睛高鼻梁很周正的長相,因為宅不出門皮膚也很白皙光滑,還視力好不用戴眼鏡。
一米八幾的身高,就是整個人氣質畏畏縮縮的,總是駝著背,讓人覺得不高。
頭發也亂蓬蓬的不打理,總是一副很邋遢的模樣。
他想著等到賺了點錢去做個造型,不能浪費了這張臉。
手機突然推了條新聞過來。
“剛剛拿下王者榮耀職業聯賽冠軍fmvp選手滬江kep.miss本名林初遠突發車禍身亡,據調查曾在慶功宴上攝入大量酒精隨後自行開車回家導致意外發生。今日上午九點,其所屬的戰隊滬江kep發表訃告。
林初遠,2002年生人,年僅22歲,職業生涯三年拿下過五次冠軍,兩次fmvp,入選亞運會王者榮耀賽事集訓成員……”
“rip,這也太年輕了。”
“嗚嗚嗚,哥哥在天堂也要好好打遊戲。”
“酒駕啊,活該。”
“樓上積點嘴德吧,知不知道死者為大?”
“酒駕出車禍還不是活該啊,萬一撞到的是彆人呢?一群腦殘粉。”
除了戰隊粉絲,大部分人還是對死因是酒駕十分不滿,這不是純粹的意外事件,更多是自作自受。
很快官媒就發了篇開車不喝酒的新聞稿警醒世人,增強法律意識。
不過。
自己什麼時候喝酒了?
林初遠有酒精過敏,從出生開始就滴酒不沾,就連酒釀都不喝,那天慶功宴他就壓根沒喝酒。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背後涼颼颼的,他一直以為自己的死隻是一場意外。
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有人在他的屍體上做了手腳,讓法醫鑒定為酒駕,並且還找到一起參加慶功宴的人作偽證,說自己喝了很多酒。
大眾的記憶是很容易被篡改的,當時基本不上所有人都喝多了,隻要一個人鼓動說他也喝了酒,沒有人會覺得有問題。
他是被蓄意謀殺的。
手機“啪”一聲從手裡滑落掉到地上。
他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重生魂穿這件事是這麼反常識,凶手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他有充足的時間調查自己的死因。
自己酒精過敏這件事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他的父母,所以沒有一個人對他酒駕出車禍提出異議,但是隻要警察仔細調查了他的醫療史一定會找到相關文件,那就是絕佳的翻案證據。
不過自己沒法實名製舉報,因為他解釋不清楚和林初遠沒有任何牽扯的白嘉元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他帶上保鮮膜手套,用各種書、報紙裁了一份舉報信出來。
“林初遠酒精過敏,不會喝酒,請再次調查。”
翌日,天還沒亮,他穿了件黑色衛衣,帶了個同顏色的鴨舌帽,偷偷把舉報信塞到了滬江市警察局的信箱裡。
至於警察會不會看,他也不知道。
他其實並不報有太大的希望,如果直接被忽略了,那隻能等他重回電競圈後行動。
————
到了學校,林初遠差點遲到了,昨天狠狠擺了趙浩宇一道,他今天必然不可能放過自己。
但現在的白嘉元隻會發瘋,他倒要看看到時候誰更瘋。
隻聽見班上的同學都在討論自己去世的事情。
居然還有幾個女生是自己的粉絲,正在哇哇大哭。
林初遠一直覺得自己長得不算帥,平時也不愛營業炒cp,所以沒啥粉絲,第一見到活的粉絲,還是女粉,屬實讓他驚訝。
隻不過他已經是死人了,聽到彆人為自己哭墳,隻是覺得黑色幽默。
趙浩宇歎了口氣,用著十分惋惜的語氣道:“miss哥可真可憐,他當時還教過我不少遊戲意識呢,咱們還一起吃過飯,打過五排呢。”
此話一出,周邊幾個女生立刻圍到他身邊,用著崇拜的語氣道:“你認識miss?”
趙浩宇看到自己被妹妹們追捧,不自覺就開始裝起來,“對啊,我當時還被選上了kep青訓,不過他們錢給的太少了,而且也不一定能上首發,我覺得我不如做個主播。”
“哇,那你也一定認識瀟湘和雲夢吧!”
瀟湘是中單,雲夢是上單,都是榮譽等身的電競選手,林初遠的老隊友了。
趙浩宇得意道:“那當然嘍,我們一起打過訓練賽的。”
林初遠聽到趙浩宇這麼說,隻覺得匪夷所思。
我啥時候和你吃過飯了?
你又是啥時候選上過kep的青訓?
趙浩宇巔峰賽最高就2300分,隻有一個蘭陵王的大國標,每天直播都是低分段炸魚搞節目效果。
kep招打野做起碼2500分,巔峰前五百,兩個熱門英雄大國標。
他這種分段的人去任何一家有正式席位的俱樂部都不會收。
還在這裡死裝!
林初遠真的很想當場揭穿他,隻可惜他已經異地登錄,原賬號也被非自然注銷了。
趙浩宇看見白嘉元皺起了眉頭,以為他因為嫉妒而腹誹自己,再聯想到他昨天訛了自己整整五千塊,更是怒從中來,一腳踹向了他的課桌。
“你丫的在笑什麼呢?啊?”
說著,把書本卷起來,開始敲白嘉元的頭。
“咋啦,你這種連王者都打不上的人,主頁截出來就讓人想笑,你還敢笑我呢?”
周邊的男生都“咯咯咯”笑起來,他們就沒見過一個男的菜到連王者都打不上,趙浩宇可是他們中間最厲害的人,人家可是有大國標的。
至於白嘉元,啥啥都做不好還愛玩,真丟人。
林初遠起身,一把甩開他,用著十分委屈的語氣道:“我沒有在笑啊,我隻是在想2300分,能去滬江kep嗎?”
趙浩宇忽然語塞,他當時確實想去試訓,但因為巔峰分不夠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更彆說見過miss哥的麵了。
大家不過是隨便看看電競比賽,沒有真正去試訓是不可能知道這些招多少分這些事兒的。
白嘉元怎麼會知道?
趙浩宇反駁道:“你什麼意思?你質疑我?你什麼段位也敢質疑我?”
林初遠在心裡直翻白眼,天天在學校裡不比成績比段位,捧著你的一個大國標當養老保險吧。
一個大國標也敢在他麵前裝,他拿過的國標數比他歲數還大。
看白嘉元竟然沒有了畏懼的神色,趙浩宇更慌了,慌得他想用暴力來掩蓋。
他剛剛抬起手想揍他,忽然數學老師走了進來。
“今天周測,馬上回到自己坐位開始考試了。”
趙浩宇還是有點忌憚老師的,隻得作罷回到座位上。
講台底下一片哀聲哉道。
“怎麼又要考試啊,上次的還沒訂正完呢。”
“這個星期都考兩次了,真的不會做啊。”
“好煩啊,又要考數學。”
數學老師一拍桌子,“今年期中考試可是全市統考的,還不把你們抓緊點!”
“哎呀有啥好抓的,咱不是次次墊底?”
“本來就是墊底高中,咱們是真不會啊。”
林初遠也有點蒙,他已經很久沒上過學了,他都忘了白嘉元還是高中生這一茬。
沒打職業之前他還在市重點念高中,但後來為了打職業退學了,為此不惜和爸媽鬨得斷絕關係。
說來都好幾年沒寫過字了,他都懷疑自己能不能把白嘉元三個字用中文寫出來。
不過在拿到試卷的那一刻他鬆了口氣,真不愧是全市最差的高中,考得都是一些高考會考的最基礎的題目,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趙浩宇每天回家要從六點直播到淩晨一點,然後第二天在課上睡覺,考不出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他一般寫了個名字就開始閉目養神,等到考試快結束了就壓力班上成績好的幾個同學給他傳答案,還能抄出一份高分卷出來。
還有半個小時收卷,趙浩宇開始按照慣例給班長使眼色。
班長屈服於他的拳頭,隻得抄了一份答案給他。
他坐在離趙浩宇隔了三排的地方,小紙條勢必要經過白嘉元,林初遠一拿到答案直接扭成一紙團扔出了窗戶。
維護考場秩序,人人有責。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趙浩宇臉色鐵青,但因為考試硬生生忍到了收卷,結果就是到了收卷的時間他都沒有拿到答案,幾乎是白卷交了上去。
老師剛剛離開教室,趙浩宇便大吼一聲:“白嘉元!你踏馬找死啊!”
班上沒有人敢發出聲音,趙浩宇什麼脾氣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隻見趙浩宇把白嘉元帶了出去。
林初遠仍是一副欠揍的語氣:“你乾嘛?你要和我打架嗎?”
“?”
趙浩宇怎麼也沒想到他敢這麼和自己說話。
他看著隻有自己二分之一體型寬的白嘉元,心想他是怎麼敢的。
林初遠又問了一句,“你確定你要和我打架?”
說白了趙浩宇的兩百斤肉隻是看起來壯,其實虛胖,而且天天熬夜打遊戲,遊戲打累了還要點燒烤點奶茶,又不愛運動,身體狀況比一般高中生差多了。
白嘉元好歹周末還會去打工,隻是看起來萎靡和瘦,昨天他晚上甚至能做五十個俯臥撐,身體倍兒好。
再說了,林初遠當時覺得老是打遊戲熬夜對身體不好,休賽期可是去考了跆拳道的。
果然,還沒過兩招。趙浩宇就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嘴裡憤憤不平嗚咽道:“你……”
“怎麼會這樣…”
“趙浩宇,我不是原來那個白嘉元了,你最好不要輕易惹我,你在你所有引以為傲的領域,都不是我的對手。”
林初遠轉身離去,留下一句,“媽的,最恨校園霸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