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照鏡子。這是自從陳思睿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以來，經常和自己說的話。在午夜十二點零一分出生的孩子，可以透過鏡子看到剩餘生命不到十五天的人死亡的樣子。不要照鏡子。陳思睿總是這樣對他說，不然會害怕。“那你是什麼時候看見的？”陳思睿接著問道，可是捧著他臉頰的手還是沒鬆開，微微用了點力，讓許明鑫感覺有些痛。

“從審訊室出來之後碰見她的那天。”他答到。“沒事兒。”陳思睿揉了兩把許明鑫的頭發，剛要說些什麼，袁亓帶著專案組的成員正好趕到。班級裡烏泱泱衝進一堆人，刑偵組的人第一時間給現場的各個方位拍了照片，幾個法醫把屍體抬到擔架上立刻送往三院，袁亓走了過來看這倆人剛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地歎了口氣。“亓哥，凶器在這兒。”陳思睿指了指桌肚裡的美工刀。袁亓點點頭，示意讓人把作案工具保管起來，然後停留了片刻，又帶著倆人撤離了現場。袁亓和許明鑫坐在警車後座，蔡徐坤開車，從後視鏡看見倆人情緒有點低落的樣子，就知道他倆是在自責，向開口安慰一下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作罷。星期一的早高峰時期向來堵的煩人，仿佛全市的車輛都傾巢出動一般，城市主乾道上機動車的行進速度甚至不如一旁的老年代步車。等幾個人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屍體已經開始被解剖了，許明鑫火急火燎的換了衣服衝到解剖室，人還沒等進去先吼了句：“老言！先看胃！”“看了。”言軒頭都沒抬：“沒有。”“What the f………？！”許明鑫一句臟話堵在嘴邊沒罵出去，趕緊湊近了看。一旁的實習生抱著文件夾又開始毫無感情的讀起來：“李思琪，女，十六歲，市二中學生，屍體今天早上六點被發現在教室中，死亡時間推測為昨天晚上八點到十點……”借著背景音，姍姍來遲的陳思睿十分平靜地問了句：“那個美工刀確定是唯一的作案工具嗎？”他語氣中刻意加重了“唯一”兩個字。“對。”劉隊點點頭：“李思琪的死因是失血過多，致命傷就是脖頸處的頸動脈被割裂。手腕以及脖頸處的傷口都與刀口完全吻合，經檢測，美工刀上麵殘留的血跡的確來自於唐小蝶，而且———刀上隻有她一個人的指紋。”“所以——這也不排除是真的自殺的可能，就算幾率很小，也還是有可能的。”許明鑫緩緩道。“但是逮捕趙文靜依舊是當務之急。”袁亓的一句話，把幾個人的思維拉了回來。“現在，和當年校園暴力事件有關的所有人都死了，而趙文靜卻依舊處於失蹤狀態，咱們隻有逮捕趙文靜，三年前的案子才能得到解決，她才是關鍵所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許明鑫掏出來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了不易被察覺的難以捉摸的表情。“我們懷疑趙文靜一直在調查唐順海參與販毒一事，並且李威勇本人也知道她還活著！”許明鑫不帶一絲停頓，用完全肯定的語氣說：“爆炸案的罪魁禍首不是趙原野，而是李威勇！”這下連一直作為旁觀者的言軒都微微一頓。“亓哥，當時在審訊室你問我‘兩個星期前，也就是四月十二號我在乾什麼’對吧，當時我跟思睿在暗中調查李威勇的時候，注意到他的助理多次出入發生爆炸的家屬樓，而趙文靜一家曾經的住所就是那裡！”“你的意思是，李威勇想借煤氣爆炸殺了趙文靜？”“就是這個意思。”陳思睿插嘴道：“趙文靜手裡有他們太多秘密了，對他們來說，必須立刻斬草除根才行，於是提前調走了樓裡可能波及到的人員，試圖將這個偽裝成意外爆炸事件，把趙文靜連同她所收集到的信息一起炸得一乾二淨。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趙文靜提前知道了這件事，而且將它為自己所用！”就在袁亓沉默著想該說些什麼的時候，許明鑫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又把屏幕轉去陳思睿，兩個人對視一笑。“亓哥，走，抓人去。”許明鑫一揚下巴：“這曆時三年的案子該做個了結了。”一直默不作聲的李銘終於開口了，喊道：“誰來給我解釋解釋啊？去哪兒抓人？抓誰啊？”許明鑫把手機屏幕亮給他看，畫麵中一個紅色的點正在閃爍：“那天我碰到趙原野之後在她身上安裝了微型定位，你看，她的位置已經一個小時沒動過了，她現在正在爆炸樓！”袁亓一行人先行趕到，雖然無法定位到準確位置，可是爆炸以後剩下的可用房間不多，一間一間搜起來完全不費力。“這裡！”許明鑫發現了信號的來源處，卻隻是一件丟在椅背上的外套。“靠！”他氣急敗壞的提了一下旁邊的衣櫃，空衣櫃碰撞在牆麵上，發出了“空”的一聲。許明鑫神色微凝，推開衣櫃輕輕敲了敲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