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羊城,還是很炎熱,天空也一改往日的陰雨綿綿,今天天氣很晴朗。湯媛媛從車上一下來就覺得神清氣爽,她還是很喜歡羊城的天氣,陰雨天適合在家裡看電視或者在教室上課,晴天就適合拜訪親朋好友。湯媛媛今天是來羊城大學拜訪舍友餘蘭蘭的,其實她這幾年一直半定居在羊城,自從畢業離開,已經過去整整六年,她路過很多次羊城大學,但是一直也沒有進來過。
羊城大學南門沒有停車場,她開車繞到北門把車停在路邊,今天確切來說是餘蘭蘭約的她,或者說是餘蘭蘭通知的她來麵試。湯媛媛的舞蹈俱樂部有兩家分部開在羊城,她自己常年羊城和家鄉鹽城來回跑。湯媛媛爸媽在鹽城,回鹽城可以吃家鄉菜,可以和爸媽撒嬌,是湯媛媛充電的地方。她自己平時都待在羊城,這幾年羊城的工作上的事情更多一些。要是沒有工作要忙,湯媛媛就窩在家裡給合住的路雨菲和她男朋友做飯打掃衛生,像一個合格的田螺姑娘。
她現在自己上課的時間不算多,平時主要就是和各個有培訓意向的機構聯係溝通,敲定培訓模式這些花的時間更多一些,這也是她今天和餘蘭蘭約到學校的主要原因。
餘蘭蘭,湯媛媛大學的舍友,保研考博一路留守羊城大學,如今是在學校行政部門任職,負責學生社團的指導工作。今天約湯媛媛就是想和她聊聊,看她有沒有時間擔任學校舞蹈社團的指導老師,要是能成,還能順道見一見舞蹈社團的同學們,作為舞蹈社團前任社長和現在的學弟學妹們見見麵,給他們打打氣加加油。
湯媛媛她倆約在北門碰麵,知道湯媛媛畢業以後再沒回來過,餘蘭蘭打算帶她從最熟悉的北門開始先轉轉。自從湯媛媛把舞蹈俱樂部開在羊城,其實他們宿舍四個人聚會還不少,路雨菲有空閒的時候,大家都能聚上一聚,所以湯媛媛和餘蘭蘭兩個人倒也沒有什麼生疏感。隻是湯媛媛很久沒回過學校,對校園的一切變化都充滿好奇。
餘蘭蘭帶著湯媛媛從北門外麵往學校裡麵走,邊走邊聊。北門外麵是他們放學一起吃夜宵的地方,現在的夜宵小攤已經都消失不見,之前路邊是一溜兒的服裝店,現在都已經改成飯館。學校裡宿舍樓也都塗刷過幾次,路過自己當年住過的宿舍,湯媛媛怕驚動住在裡麵的人,也隻敢遠遠觀望一下。
話劇社的排練廳門口的樹也越發的生機盎然,湯媛媛一路走來都隻是遠遠看看,稍稍減緩腳步,隻有到排練廳門口,湯媛媛站在排練廳門口好一會,望著門口那一長排凳子,不動也不走。
餘蘭蘭笑她,說道:“你是又被排練廳的大門勾起什麼不可磨滅的回憶了嗎?剛在湖邊的凳子邊也是走一步退半步,這會站在排練廳的大門跟前假裝望夫石呢?”
湯媛媛隻是笑笑,什麼也沒說,轉過身離開。餘蘭蘭若有所思說:“這個排練廳是不是有什麼魔法,類似能吸住人定格不動的。看到你這樣,我想起來我有一個同事也是,我上次和她從這裡路過,她也是和你一樣站在排練廳門口一動不動,你倆都挺有意思的。”
湯媛媛轉過頭來問她:“你同事?”
“嗯”,餘蘭蘭習慣性地扶下眼鏡說:“何曉婷,我之前的博士生舍友,現在是我同事,春天剛入職。”羊城大學的教職工和博士生住宿條件都特彆好,餘蘭蘭博士和彆人一起住兩室一廳,房型和普通居民樓一樣。這個湯媛媛聽她說起過,隻是她說她舍友有男朋友,不常回去,所以也沒見過,這會一聽,感覺是熟悉的人。
湯媛媛自從換號以後,之前的老熟人都失去聯係,這會聽到一個還有點意想不到。她問道:“何曉婷?是咱們本科那個話劇社社長嗎?”
“嗯?”餘蘭蘭有點詫異,“話劇社社長?你說何曉婷和咱們本科是一個學校的?我從來沒聽你提過。我博士的時候和她也不熟悉,雖然她是我舍友,但她平時不住這裡,房間裡就放些不常用的書和衣服一類的。偶爾她和她男朋友吵架過來住兩天,就今年上班以後才稍微熟悉點。是你認識的人嗎?等我給你問問。”
“你先彆提我,你隻問問看是不是那個何曉婷。”湯媛媛看餘蘭蘭這就掏手機,趕緊說。
餘蘭蘭不解地點點頭,拿起手機,打電話過去。何曉婷還是那個何曉婷,那個話劇社的大美女,動不動觸景生情,感今懷昔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湯媛媛隔著電話都聽見熟悉的聲音,都不用再問,就是她。
何曉婷是個心細如發的人,聽見餘蘭蘭問她話劇社的事,回她:“是啊,我本科就是在羊城大學。我確實當過咱們學校話劇社社長。哎呀,隱藏技能被你發現了。怎麼,你有認識的人也是話劇社的嗎?已經是挺久遠的事了,我大四要出國就從話劇社退出了。”
餘蘭蘭看湯媛媛一個勁擺手,隨便說了幾句就掛斷電話。等掛了電話,餘蘭蘭冷不丁問她:“是因為陳毅博所以你斷了其他同學的聯係嗎?”湯媛媛時隔幾年,第一次聽到有人又在她耳邊提這個名字還是不覺得又紅了眼眶。
餘蘭蘭知道湯媛媛之前在話劇社和陳毅博關係很好,隻是不知道後來因為什麼原因,湯媛媛再沒有提起過陳毅博,而且再不和其他同學聯係,隻有他們宿舍幾個人有她聯係方式,路雨菲告訴她陳毅博三個字在湯媛媛這裡是屏蔽詞,一定不要提。之前都是大家一起聚,自己也沒有專門問過,今天看湯媛媛先是站排練廳門口發呆,這會又不敢聯係之前話劇社的同學,餘蘭蘭心下了然,想問問情況,可是現在也不是個說話的好時候。
“走吧,一個破校園有什麼好看的,帶你去看看你三姐的辦公室,嶄新的。”餘蘭蘭怕湯媛媛又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於是拉著她離開。餘蘭蘭拉著湯媛媛在自己辦公室閒聊,等約好的時間去找學校王副校長一起。雖然湯媛媛現在已經在舞蹈指導這一塊聲名大噪,而且人是本校職工餘蘭蘭找的,湯媛媛也還是本校畢業生,但是該有的程序還得走,學校還是比較認可從自己培養的人才,王校長主要想和她聊一聊。王校長也很關心學校舞蹈社團的發展,想和湯媛媛聊聊關於學生的指導啦、社團的發展啦,看看湯媛媛有沒有什麼好的想法。
這是湯媛媛做舞蹈培訓第七個年頭,常年和各種家長學校老師互動溝通,湯媛媛現在已經非常擅長推銷自己,她現在再也不是那個一出校門和人正常打交道都有點膽怯的女孩。麵試的過程很愉快,最後大家約好每周指導的頻次、時間和費用,順便簽下一整年的培訓合同。
簽完合同,餘蘭蘭送湯媛媛下樓,和王校長聊的高興,今天是來不及去社團和同學們見麵,隻能改天再約。這會快到吃飯時間,餘蘭蘭準備帶湯媛媛重溫一下一食堂的二樓的小炒。那裡主要是教職工的用餐區,小炒價格便宜又實惠,在他們還沒有賺到錢之前,每次宿舍有大事要聚會那裡就是最好的地方。
湯媛媛的心情很難評說,曾幾何時自己很害怕進到校園裡,熟悉的校園環境像鉤子能勾起曾經的那段過往,湯媛媛很怕再回憶起那些往事,所以她一直拒絕踏入校園,把學校和自己那一段的回憶塵封起來。今天真的走進來,有些好奇,自己沒來過的幾年這裡發生的變化,也有點緊張,害怕自己碰見那個熟悉的圈子裡的某個人。
隻是現在跟著餘蘭蘭去食堂的湯媛媛有點失落,在校園裡晃悠這麼久,樹還是之前那些樹隻是更鬱鬱蔥蔥些,建築還是原來的建築偶爾能看到有斑駁的牆皮脫落。可是路上再也沒有那些熟悉的人,再也碰不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衝過來笑著對自己說:“湯媛媛兒,你沒看到我吧?”湯媛媛有點生自己的氣,為什麼要來學校呢,約在外麵咖啡館也一樣可以說,為什麼要專門進來呢。
可能東想西想湯媛媛有點走神,上樓梯的時候沒留神,最後一節台階太矮,她沒看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一個美女伸手撈住她,湯媛媛還沒來得及抬頭隻聽見清脆的一聲女聲說:“湯媛媛,還真的是你啊?”
湯媛媛抬頭,就看到一個披著大波浪的長發美女,裹胸款白色連衣裙,外穿一件鵝黃色針織開衫,腳踩著一雙白色平底鞋,透著法式休閒又浪漫的氣質。何曉婷,湯媛媛想見又不想見的人,開啟她那段現在都不願意再回憶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