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客鑫的晚景很美,讓我想起了故鄉的夜。
曾經喜歡的樂團來到這裡巡演,趁著考試前最後休閒的日子,我終於來到了這個城市。
1
午後,我在某個高定禮服店挑選著服裝。身上的黑色大衣此從回到這裡就一直穿著,也許沾著什麼奇怪的東西。身旁的店員小姐A柔順的長發搭在肩上,隱隱約約露出光潔的肌膚。她注意到我直勾勾的目光,白皙的臉旁染了絲紅暈,身子卻往後退:“客人,其實這款也很適合您。”我向她指著的方向看去:墨藍色的外套,版型很好——我並不懂這種東西。但店員總比我懂時尚相關,便欣然接受她的提議,從大衣中掏出銀行卡遞給A。
店員A的笑容更加燦爛,也加了幾分真心——雖然是建立在我花費出的金錢上。我沉重地走出開著暖氣的店鋪,手上提著掏空我銀行卡存額的兩件正裝,深深歎了口氣。
自此,我的錢全都花完了。
明明卡裡的餘額上次查詢時還有好幾個0,可一把半年後要花的錢畫完後就所剩無幾,再加上不小心走進一家宰人宰得太狠的店鋪。
怎麼辦,要重拾老本行嗎?
煩死了,果然走一步想一步最適合自己。10月份腦細胞消耗得太厲害,結果整個11月都到不起精神。
現在是12月3號,距離獵人考試還有35天。
好好休息吧。
我提著購物包,心情愉悅地朝休息處走去。
因為顧及到後續的行動,我將會把麵前的這座小民宿作為暫時的落腳點。這沒什麼受不了,當年自己還在垃圾堆上睡過覺。推開木門,一位和善的老嫗正在擦拭著桌子。
空氣中彌漫著木質因歲月的沉澱而染上的香氣,牆角上有零星的黴斑,耳邊回蕩著悅耳的風鈴聲,心情不知為何莫名的柔軟,疲憊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
老嫗名為嘉麗莎,自從丈夫去世後就把曾經的住所變成如今的民宿,迎接客人的看台上放著兩人年輕時的合照。年過花甲卻堅持自己經營,每天都會親自打掃衛生、招待客人,計算盈虧....
我點點頭,應下嘉麗莎的招呼。抬腳踏上哢哢作響的樓梯,走回了臥室。
三兩下將身上的大衣扔進洗衣機,然後猛地將身體砸向柔軟的床墊,任憑自己的意識沉溺在這片羽絨海中。
鐘上的時針指向五點的同時,我扣好最後一個紐扣,從圍欄上一躍而下後輕盈地落在草坪上。隨意整理了一下外套,確保沒什麼皺痕就向音樂廳趕去。
2
以月光奏鳴曲作為開始,柴小協結束。
正好是我最喜歡的兩首。
三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音符與節拍組成的幻境中很難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我悵然若失地走出音樂廳的大門,逆著人流走向未定的目的地。
既然沒有目的地,為什麼還會稱最後到達的地方為目的地?明明隻是隨意地走著,為什麼卻能篤定最後一定會到達那個地方?
我到底在想什麼,不知道。唯一確定的事,是我並不是孑然一身。
也許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但結果隻要完成了,過程什麼的也無所謂了。
在[這個]世界所屬於我的羈絆還沒有被斬斷,就像蛛絲一般被我隱藏在某個角落,等到合適的時機便會讓它重現。
不對,是讓我重現。
重現在[他們]眼前。
不知何時,我突然從思緒中脫離出來。放眼望去是映著粼粼波光的清澈湖泊,腳底感受著不同於水泥地的堅硬,而是屬於鮮活生命力的柔嫩。我惡劣地用皮鞋碾著青草,汁液的氣味充斥著鼻腔。
“悲與樂之界。”我抬手,指揮著初冬的風,讓其鑽過常青樹的葉隙間,發出“沙沙”聲,又讓其蜻蜓點水般劃過湖麵,激起陣陣漣漪;熟睡中的鳥兒不自控地發出婉轉的啼鳴,驚醒了酣睡中的雛鳥。聆聽著美妙的樂音,我閉上雙眼,吟唱出不知名的旋律。
演奏中,我聽見身後傳來不和諧的雜音,但很快就被綿長的笛聲取締了。它聽從著我的指揮,時不時讓我忘記了自己是在人跡罕至的樹林,而不是在那完美的、純潔的聖殿——我早已失去踏入它的資格。
一曲結束,我轉頭看向那位合奏者。她抬眸,移開口邊的長笛,注視著同樣一言不發的我。這次是風兒自己拂過我的發絲,吹過我與她之間。
“真美啊。”我輕聲感歎道,目光移向皎潔的圓月。
我回想著剛才她的模樣,掩飾著眼底的血紅。
關於母親的記憶隻有這首歌謠,總讓自己想起這樣的月夜。
高山流水,知音難尋,孰能與我琴瑟合鳴?
“旋律。”
“相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