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韻與小喜一進門,被眼前奢華繁榮的景象給驚得張大了嘴。
現下雖是白天,但雲良閣仍然人來人往、喧鬨非凡。
雲良閣內部裝修富貴豪華,它的窗戶與柱子被雕刻著精致繁瑣的花紋,所用的椅子、桌子、杯子無不是頂尖貨色。
雲良閣正中央一群服飾豔麗的女郎抱著樂器在台上表演,音樂甚是動聽撩人,旁邊則擺了許多古樸方正的桌子,不少年齡各異的男子與容貌端正、身姿姣好的女子在桌上交談嬉笑,雲良閣的空氣裡夾雜著一股複雜混亂的香味。
頌韻一進來感覺自己有些局促,小喜更是緊緊貼著頌韻,死死抓著頌韻袖子不放。
“又是哪位客人來到我們雲良閣?”一道仿佛帶了蜜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隻見一位風韻猶存、上了年齡的女人來到頌韻跟前。
女人看到頌韻二人呆愣了一秒,很快恢複成剛才那副佩帶著完美微笑的模樣。
女人先是用打量的眼神隱秘將頌韻與小喜掃視了一遍,緊接著上前迎接她們倆人,熱絡道:“原來是倆位女郎啊,失敬失敬。”
“女郎來雲良閣我們一樣接待,我們雲良閣絕對能滿足任何一位貴客。”
“二位貴客想要什麼樣的小倌,我們雲良閣有幾位小倌相當不錯,保證二位貴客滿意。”
看到跟前倆位女郎默不作聲,女人不停劈裡啪啦道:“瞧我這記性,差點忘記二位貴客第一次來我雲良閣可能不太熟悉,我把我家幾位小倌都喊過來給貴客看看。”
眼前這位女人嘴速著實太快了點,頌韻找不到插嘴的機會。
眼見女人要把小倌帶到她們麵前,頌韻連忙搖手拒絕道:“我們不要小倌。”
女人腳步一頓,疑問看著頌韻:“二位貴客不想要小倌?”
女人沉思片刻後:“我知道了,二位貴客是想要女郎?”
“貴客想要女郎的話,我們雲良閣也可以接待,貴客喜歡什麼樣的女郎呢?”
“我給您把她帶過來。”
頌韻扶額,她再次拒絕道:“我們也不需要女郎。”
“嗯?……二位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到我雲良閣是來乾什麼的呢?”女人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化,但給人的感覺變得有些危險起來。
頌韻斟酌了下接下來要說的話:“東家,我這邊有個生意想跟您做。我現在手裡有不少脂粉,用起來特彆好,您可以試試,絕對不虧。”
女人一聽,像變臉一樣笑容瞬間消失不見,臉直接一垮:“你不點人,你來什麼雲良閣?浪費老娘時間。”
“東家,我的脂粉真的很好。”說完,頌韻從袖子裡掏出一瓶粉底液,將手伸到女人跟前。
女人眼皮子抬都沒抬一下,輕蔑道:“我家姑娘都是用王氏胭脂鋪的脂粉。”
“你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脂粉也配?”
女人說完,抬腳往前走。
“東家東家,您彆走,您可以看看我的東西,跟彆的都不一樣。”
女人被頌韻吵得不行了,轉過身對她說:“除非你到雲良閣點人,要不然我絕對不會聽你一句話。”
“點人……”頌韻有些遲疑。
見頌韻有些猶豫,女人轉回身再次往前走去。
“彆彆彆,你彆走,我不點人,還有彆的服務不?”
女人停下腳步說:“首先你進我雲良閣,你們每個人就要支付我一倆銀子的花茶錢。其次你要彆的服務,酒水起碼六倆銀子一壺。你要姑娘給你唱歌跳舞,點一首至少都要二倆銀子。”
“這……”頌韻被女人的報價嚇了一跳,雲良閣的東西貴得嚇人,她賣了好幾日的美妝品,才掙了幾倆銀子,特彆是前幾日還被那倆個無賴打爛了不少東西,現在能夠活動的資金就更少了。
她根本沒有閒錢到雲良閣消費。
一瞧頌韻那樣,女人就知道她消費不起,女人喊人:“來幾個人,給我把她們倆個給丟出去。什麼窮酸鬼還敢來我雲良閣。”
女人一聲落下,不知從何竄出兩位膘肥體壯的男人,氣勢洶洶向頌韻走來。
坐在雲良閣二樓的一位男子手握酒杯,興趣盎然從樓上望著門口的動靜,看到一半,他忽然被逗得噗呲一聲。
對麵的男子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吳兄,怎的笑得這麼開心?”
“沈兄你快看下麵。有倆位女子敢跑到雲良閣鬨”
沈惟的視線順著吳兄的話語移至樓下。
隻看倆位女子窮追不舍跟著老鴇後麵。
等那倆位女子轉過身,沈惟看到倆位女子麵容的那一刻瞳孔緊縮。
“嘶啦”
沈惟猛然從座位上站起,凳子發出刺耳的聲音。
“噠、噠、噠”
一個閃身,沈惟雙腳踏上樓梯,徑直往下走去。
“誒?沈兄!沈兄!你這是乾嘛?”
沈惟充耳不聞。
“等下!”
在頌韻與小喜即將被老鴇喊來的打手狼狽丟出雲良閣之際。
一道聲音響起,雲良閣的打手鬆開了架在頌韻倆人身上的手。
是誰?聲音聽起來還有幾分耳熟?
頌韻待自己站穩後,回頭望去。
隻見一身姿挺拔、長相優越的男子黑著臉大步向她走來。
真晦氣!
頌韻心裡暗罵一聲,這人她還認識。
沈惟直直走到頌韻麵前,他低下頭看她。
“你怎麼在這?青樓是你該來的地方?”
頌韻一聽沈惟晦氣發言,打算以沉默應對。
“頌韻頌韻,你是越來越自甘墮落了。”
“你如今連青樓都敢來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嗎?”
沈惟越說話,說的就越難聽。
頌韻聽沈惟說的話,她不舒服了。
“什麼叫我自甘墮落?”
“你以為我在做什麼?我在做什麼脂粉買賣,你這種齷齪的人當然喜歡把人想得很齷齪。”
“你現在裝出一副好人樣子跑到我麵前來乾嘛?真令我惡心。”
頌韻厭惡的看著她。沈惟之前是怎麼對她的,霸占她的家產、把她趕出沈府,現在他知道跑到她麵前裝好人,又想在雲良閣這麼多人麵前賺一波好名聲?
沈惟記得頌韻以前是三杆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樣子,現在她竟敢反駁他說的話,沈惟隨即大怒:“你這白眼狼,你到外麵與人偷情,我沈家不但沒把你怎麼樣還幫你捂著醜事。”
“瞧你現在跑到青樓願意做下賤事。”
雲良閣此時十分安靜,他們倆人爭吵的動靜,早就引起雲良閣其他人的注意,雲良閣的客人、女郎、小倌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探出頭望著他們倆個。
頌韻聽到沈惟在那邊胡言亂語,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他想要名聲是吧,她偏不給他,頌韻提高了音量:“沈惟到底誰是白眼狼?”
“你讀書我父親花了不少錢,你們家孤兒寡母的,要沒我父親幫助,隻怕你娘倆都得餓死了。”
沈惟被頌韻一番話氣得手發抖。
雲良閣有不少人在看著她們,沈惟再氣也不能失了風度,他很快裝出一副黯然傷神的樣子。
“你……你真是……我為了你幾年沒有納妾,全心全意待你。”
“哪怕你幾年沒有懷孕,我也沒有怪你。”
沈惟溫柔的話語再配上他俊朗外表下偽裝的憂傷,讓雲良閣中的不少女郎很是受用。
一女郎拿手帕擦了擦眼淚
“沈公子真是好癡情。”
“這女郎還不懂得珍惜沈公子,奴家這輩子要是能嫁個這樣的男人死而無憾了。”
“世上最癡情的男子莫過於如此吧。”
有的男子則喊道:“沈惟,大男人不要吊到一棵樹上。”
“我這裡有好幾個良家女子可以給你介紹介紹。”
頌韻望了望四周,周圍人的情緒都被沈惟帶動起來,為沈惟抱不平。
沈惟真是好心機,頌韻在心裡感歎道。
頌韻微微垂下頭,用帕子捂住下半張臉,身軀不住在輕微抖動,不時從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
湊近聽,能聽得出頌韻是在哭泣。
頌韻抬起頭,晶瑩剔透的淚珠從臉龐緩緩落下,鼻頭倆頰哭得微紅,眼睛在眼淚的浸潤下顯得楚楚動人。
“沈……郎,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妾身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妾身那天一睜眼就出現在了那裡,不知道是誰把妾身放到那間屋子,那間屋子裡麵竟還有位男人。”
沈惟接話:“頌韻你難道想說是我沈府把你丟到那裡的?”
“當時可有不少人看到你自己主動進了那間屋子。”
頌韻捂了捂臉,哭道:“妾身可沒這麼說,沈府怎麼會害妾身呢?”
“妾身自知如今的自己是配不上沈郎的,妾身願意主動與沈郎和離,成全沈郎與王家小姐。”
雲良閣裡有許多人知道沈郎與王家小姐即將成親之事,因此頌韻這句話對沈惟不痛不癢。
“沈郎你要想我頌家家產直接跟我說就是,我必雙手奉上,何必這麼明理暗裡逼迫我呢?”
沈惟直覺頌韻接下來的話語必不是好話,趕緊對雲良閣兩位打手說:“趕快把她們倆個丟出去。”
“沈惟,你與王家小姐成婚,我頌韻絕不小氣,我頌家的家產今日雙手奉給你沈家。我頌家還有宅子一棟、田地一百頃、商鋪一百間、黃金萬倆……”
頌韻話說到一半,被雲良閣倆個打手扔出門外。
沈惟佇立在原地,臉色一會青一會紅,很是精彩。
“沈家竟然吞了頌家這麼多家產。”
“這下他沈家可發大財了。我說沈惟以前一副窮酸樣,最近怎麼有錢到雲良閣了。”
“嘖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家父親一死,就迫不及待跟王家小姐成婚。”
“這哪是頌韻小姐今日才送給沈家的,頌正青一死沈家我看早就迫不及待想侵占頌家家產了。”
“咳咳咳,彆說了,他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