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帶著有意的驚訝，讓人一聽就知道他的語氣裡含著逗人的意味，低沉的聲音從唐寧耳邊傳來，讓人猝不及防。

唐寧肩膀不自覺拱起想躲，自己這個姿勢背對著沈回南，這種心懸在空中的感覺讓她沒有安全感。

她雙腳用力，本想拉開凳子站起來，卻低估了凳子的重量。

下一秒，失去平衡，連人帶凳子直接歪進了後麵那個人的懷裡。

幾乎是一瞬間，沈回南就作出反應。

迅速騰出左手一把撈起唐寧，穩穩扶住她的身子。

本想拉開距離，結果這下徹徹底底近的不能再近了，她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熱度從身後傳來，還有來自他外套上的拉鏈堅硬的觸感。

“小心。”沈回南低聲提醒。

“好。”唐寧小聲道，臉頰發熱。

她已經穩定好重心，兩個人仍然保持著剛剛的動作，過於親密了。

唐寧想拉開沈回南的胳膊，往前用力，頭皮卻一緊，被拉扯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小聲驚呼。

“彆動。”男人不容拒絕再次拉近兩個人的距離，扶著她的頭，幾乎讓她靠在他的身上，唐寧能隱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令人心安。

“頭發掛住了。”

他伸手很輕柔地將她的發絲一縷縷理順。

得到解脫的唐寧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馬上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周圍人影嘈雜，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角落發生的小小插曲。

沈回南自然地繞回剛剛的話題，“什麼好厲害？”

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有改變位置，隻不過是把右手撐在桌子上，低頭看向唐寧，這個姿勢很自然地將她和周圍分割開來，像是唐寧坐在他懷裡一般。

調酒師老玖早在遞給唐寧酒杯後，就默默轉向了另一邊，專心洗著水池的玻璃杯，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感歎，年輕真好。

這邊，唐寧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準備拿出包裡的東西時，有人過來了。

“誒？好久不見啊，回南，之前說好的，你可一定要來啊。”

來的是位穿著不菲的女子，直短發狐狸眼，三四十歲的年紀，挎著一個暗綠色手提包，像個事業有成的女老板，言語間和沈回南關係頗為密切。

唐寧已經伸進包裡的手又抽了出來，見她和沈回南相談甚歡，覺得現在不是送禮物的時機。

她拿起麵前那杯金菲士，掩飾般喝了一口，卻沒想到咽下的這口不小心嗆到嗓子眼，刺激的感覺讓唐寧抑製不住想咳嗽。

怕打擾到彆人，她先是小聲輕輕清嗓子，試圖緩過這種不舒服的感覺，然而沒有什麼效果，嗓子的癢意愈演愈烈，她輕捂著嘴，咳了幾聲都沒用，逐漸抑製不住身體都跟著顫動起來。

這個動靜當然引起沈回南和那名女子的注意，沈回南眼含擔憂，關切地幫她拍了拍背，“沒事吧。”

唐寧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早知道就不喝那一口了。

沈回南對唐寧關心的動作讓短發女子心裡忍不住驚訝，肉眼可見的，對唐寧的態度也熱絡了很多，還幫唐寧要了一杯水。

最後，女老板還有事就先走了。

“那就說好了啊，到時候回南你可一定要來。”她說話爽利，笑聲開朗，看上去熱情極了。

“自然。”

等那位女老板走後，唐寧好奇問道，“是你朋友嗎？”

“算吧，隻不過之前還來我這邊挖過人，截胡過我幾個項目。”雖然沒討到好。

沈回南端起剛剛唐寧喝的那杯嘗了一口，還算有點度數，不知道唐寧禁不禁醉，他低頭仔細看唐寧的臉，還是白白淨淨的，倒也沒有上臉的痕跡。

“啊？”唐寧剛剛看兩個人相談甚歡的樣子，還以為兩個人是多年好友。

她瞪圓眼睛，一臉驚訝的樣子有些可愛，沈回南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

“唔。”怎麼又捏她，從上次開始，沈回南好像老是喜歡捏她的臉。

“程雷說你找我？”

總感覺他在轉移話題，不過這也提醒了她，唐寧從包裡拿出禮物盒。

“給你的禮物，今天逛街遇到的，總覺得很適合你。”

巴掌大的盒子還占不滿唐寧的兩個手心，沈回南倒是真的有些好奇是什麼了？

“可以打開嗎？”

“當然，本來就是送你的。”

掀開蓋子，裡麵是一小盆白月影，小小的葉片像一塊塊玉石般通透，小巧可愛，造型精致。

沈回南愣神一瞬，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這個你一周澆水一次就好，很好養活的。”唐寧興致勃勃地介紹。

上次她還記得沈回南好像還挺喜歡這種花花草草來著？不知道她這個沈回南喜歡不喜歡，唐寧悄悄觀察沈回南臉上的反應。

“很喜歡。”他毫不猶豫表達自己的感受，臉上也沒有往常慣有的笑意，雙眼看向唐寧，蘊含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情感，感動之餘總覺得有一絲危險。

“那，那就好。”唐寧鬆了口氣，點點頭，心裡有些開心。

自己這算是送對了吧。

“走吧，我送你回去。”

時候不早了，她今晚還喝了酒，沈回南也不放心她一個，索性送她回去。

兩個人打了車到小區門口，慢慢往單元樓走。

走著走著，唐寧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

上次好像也是晚上，也是這樣的夜色，兩個一起散步。

相識這麼些天來，沈回南應該也是對自己有好感的吧，唐寧偷偷看向沈回南。

路燈下，把他籠罩上一層暖光，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帶金屬裝飾的外套，有一種冷硬和暖柔交雜的感覺。

客觀來講，他長的真的很合唐寧心意，不論是第一麵，還是後麵的每一次遇見，她每次都能確認自己的心動。

他呢？不止一次幫她，不僅僅是出於鄰居的關懷吧，或許他對自己也有好感。

剛剛喝下的酒精或許開始起作用了，讓人覺得有些暈暈乎乎的。

不知怎麼的，唐寧心裡慢慢湧起了些往日沒有的勇氣。

兩個人走著，靜默無言，唐寧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不確定，先開的口，“沈回南。”

“嗯？”他放慢腳步看著她，眼神溫和，耐心的等待她下一句話。

話到了嘴邊，唐寧卻又開始緊張犯慫，眼睛不自覺來回張望，想說的話翻來覆去講不出來。

終於，她吞吞吐吐問道，“你有噴香水嗎？是，什麼牌子的啊？”

啊啊啊啊。

她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的莫名奇妙，但剛剛已經開了口，一時間也想不出彆的理由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話題了，她記得他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先從這裡切入吧，緩緩步入正題。

“嗯？”沈回南不知道話題怎麼轉到這裡了，但還是很誠實回答，“沒有。”

害呀，唐寧理解，有檀香味道也可能是燃燒的線香沾染的啊。

“那是平時有宗教信仰嗎？”可能會上香之類的，唐寧推測。

沈回南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這兩個問題看起來沒有任何關聯。

唐寧也覺得窘迫，意識到自己這問的沒頭沒尾的，人家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個奇怪的人吧，於是連忙瘋狂擺手。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一直覺得你身上很香......”

不是，唐寧，你這樣解釋的話彆人還以為你是個變態，天天琢磨人家身上的味道。

唐寧欲哭無淚，電視劇裡告白多唯美啊，怎麼輪到自己，表現得就像個癡漢一樣。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覺得有股檀香......”

算了，越描越黑，她已經無力再麵對今晚的一切了，她用力閉了閉眼睛，沮喪極了，整個人隻覺得這次沒什麼希望了。

一聲輕笑傳來。

唐寧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整個人已經被擁入溫暖的懷抱裡。

“好可愛。”輕柔低啞的聲音呢喃在她的耳邊，聲音輕到像是一種歎息。

唐寧臉發熱，被抱住以後還是愣愣的。

最後放任自己埋進他的懷抱裡，雙手拉緊了他的衣角。

**

“所以，你們這是在一起了嗎？”

程程沒想到唐寧居然支棱起來了，平時看上去默不作聲的人，居然鼓起勇氣先告白了。

“他怎麼說，他怎麼說？”程程語氣激動，著急知道結果。

唐寧有些茫然，說不上來，那天說完以後，沈回南和他一起回去，道了晚安，態度一如既往。

“我嘞個去，他不會是個渣男吧。”

程程聽著開始麵露嫌棄，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這不就是海王標配嗎？

“沒有吧。”唐寧不太相信。

“有的人可能不太習慣把話說明白，不注重儀式感吧。”她猜測。

“那他對你態度更熱絡了嗎？就是轉換成男女朋友那種狀態。”程程追問。

這，倒也沒有。

兩個人還是像之前一樣的聊天頻率和語氣，沒有再更近一步。

“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當時沒聽出來你的意思，因為你沒有明說。”

程程沒有在現場，隻能這麼猜測，可能唐寧的意思沒有準確傳達給對方。

可經過那次以後，再讓唐寧剖析自己的心意，好像更沒有勇氣了。

萬一追問下去，發現都是自己的誤會，那就更打擊人了。

總之，先這麼著吧，她暫時都還沒有調整好麵對沈回南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