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大地上的餘熱已經散去，空氣有些清涼。
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瘦高男子從豪車上下來，三十多的年紀，頭發打理得很有型，西服穿的還算正式，戴著墨鏡進了城南的一家酒吧，正是崔凱。
這個時間，店裡正在忙碌地為晚上的營業做準備，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準備工作。
即便如此，領班還是及時發現了進門後的他，上前很恭敬地喚，“崔哥。”
崔凱敷衍地點點頭，隨口問道，“這兩天營收額怎麼樣？”
“小齊營業額最高，昨天有客人專門為了他開了數十萬的酒水。”
翻開遞過來的賬單數據，可觀的金額讓崔凱的眼中透過滿意，他細長的手指在紙麵上慢慢滑動，從上麵順到最底下，手指停下，指著最後一個名字，語氣不善問道，“怎麼回事？”
領班額頭漸漸冒汗，有些為難，“崔哥，她最近狀態不好，我會督促她的。”
“狀態不好？”崔凱眼神玩味，透著犀利。
這種無非就是不配合，連客人都抓不住，真以為他是做慈善嗎？
“她做不好你就幫幫她！”他著重強調了後幾個字，語氣不耐煩，顯然不是普通的幫助。
領班眼神複雜，隻能應下來，猶豫了一瞬，又開口，“另外，之前說的那批酒水，今天已經到了。”
這個消息崔凱聽了很高興，撫掌大笑，“那今晚就開始出售。”
“可是，崔哥......”
領班再三猶豫，臉上露出猶豫不決的神情。
萬一查出來，出了人命，怎麼收場？
這些都是沈老板再三明令禁止的，絕對不然觸碰的底線，崔凱卻完全不當回事。
他現在已經後悔了，當時不應該貪錢選擇跟了崔凱，這個人要錢不要命，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可是什麼可是！”他語氣陰冷，眼神狠毒，“你想教我做事？”
“不敢崔哥，不敢，我這就去。”
領班語氣慌亂，他深知崔凱這種人做事不留餘地，怕再猶豫下去連累家人。
“不好了，不好了領班，程雷來了，說是要例行巡店！”跑過來的那個男生神色慌張，向他彙報。
他們背後的大老板是沈回南，不過自從崔凱負責這邊後，沈老板那邊就沒再來檢查過。
一開始崔凱還像模像樣定時向那邊彙報，後來就完全省略掉了，儼然是一個人要做主的樣子。
至於巡店檢查，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想到剛到的那批假酒，領班心臟狂跳，難不成是被人發現了？
他著急地找到還在私人辦公室細細品酒的崔凱，“崔哥，不好了！”
聽完領班的話，崔凱神色不變，甚至頗有些囂張，背靠在沙發上，伸展手臂，一臉挑釁，“來就來，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子而已。”
就算今天是沈回南來又如何，他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崔凱了。
“不知天高地厚？那你這個瘦猴子知道嗎？”
程雷還是染著他那個紅毛，吊兒郎當地出現了，最近頭發長得比較快，他前幾天還專門去補了補發根，感覺自己現在帥爆了。
崔凱眯著眼睛看著他，程雷掛著笑容，扶著門框站著，比他坐著還愜意。
兩個人對峙著，氣氛逐漸凝重，崔凱卻突然揚起一個笑容，“程雷小兄弟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讓他們好好準備準備。”
語氣和善，態度開朗，一點都看不出剛剛陰鷙的模樣。
他的演技出眾，程雷心頭卻變得凝重，也不怪自己之前會被他的表麵功夫欺騙，這個人實在兩麵三刀。
“崔老板，你也不用在這裡假模假樣了，這世界上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程雷很明顯意有所指，慢悠悠的警告著，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事情。
知道了又怎麼樣？他現在是在誰的地盤？大不了今天就讓他有來無回！
崔凱使了個眼色，就有兩個人把門口守住了，剩下幾個彪猛大漢也暗暗向這邊靠近。
“誒喲，人家好怕怕啊。”程雷見這個狀況反而樂了，真和沈哥預料的一樣，一戳穿他就要急著滅口。
“嗬，程雷，這個時候就不要嘴硬了吧。”崔凱站起來，眼中已經下了決定。
程雷悠閒地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拿了個蘋果拋起來又接住，“崔凱，你這麼囂張的原因無非就是以為自己找到了靠山，吳銘是不是。”
崔凱心驚，這件事情他一向做的隱蔽，連親信都沒告訴。
“很可惜，昨天晚上因為挪用公款下獄了，崔老板消息這麼不靈通？”
他怎麼不知道？！
強裝鎮定，就算程雷說的是真的，他還可以找彆的靠山，拉其他資源。
程雷看了眼時間，突然說了一句，“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了，還沒等崔凱明白，眼前的變故已經發生了。
一群便衣衝進來，迅速將他們的人壓在地上，“崔凱崔先生，有人舉報你兜售假冒偽劣產品、故意傷人、威脅勒索等罪名，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他癱軟在地上，完了，都完了。
是沈回南，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他就是故意的！
隻是為時已晚。
程雷放下手中的蘋果，最終還是沒有吃，他把蘋果留在剛剛程雷坐過的地方，當作一種祭奠。
那些年，一起走過的人，最終還是離開了。
他深吸一口氣，打通了沈回南的電話，半響才開口，“沈哥。”
對麵聲音很溫和，穩重的男聲，“辦完了？”
“嗯。”程雷沒有說話，強忍著眼眶發熱的衝動，一時間隻有靜靜的呼吸聲。
沈回南一聲輕笑，“不會是和小孩子一樣，在偷偷哭吧？”
“才不是！”程雷狠狠揉了一把眼睛，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回來吧，順便幫我帶幾個麵包。”
程雷：？
**
他還是沒想到為什麼老板要自己買麵包，他沈哥平時又不愛吃。
進了老板指定的麵包店，看到那個在貨架前忙碌的姑娘，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程雷無語閉眼，他就知道。
“歡迎光臨，隨意挑選。”
唐寧語氣甜美，熱情招呼客人，今天生意不是很好，她還正在可惜，沒想到這個時候又來了一位客人。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個客人進來以後，總是盯著她看。
程雷嘩嘩地看也不看，挑了很多，幾乎買空了冰櫃，反正他們店裡那麼多人，就當是茶點了。
唐寧忙壞了，一個個結賬，裝到盒子裡，動作利索。
“小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程雷搭話，向她湊近，提示她，“那天在清悅，你說要找我們老板。”
唐寧努力回想，記憶中的臉和眼前的漸漸重合，驚訝地說道，“啊，是你啊。”
因為當時他還不是紅色頭發，所以剛剛一進來都沒認出來。
“沒錯，是我，我叫程雷，好巧啊。”他積極地幫唐寧把麵包裝起來，態度熱切。
唐寧靦腆地笑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不擅長和人搭話。
其實她完全不用擔心，程雷自來熟的本事一流，短短幾分鐘，程雷已經把稱呼從小姐姐變成唐寧，臨走之前互加了兩個人的聯係方式，還邀請她下次來店裡坐坐，他給她展示一個很絢麗的調酒技巧。
“好的，好的。”唐寧連連答應，對方說話有分寸又熱情，讓人不會覺得反感，不過多虧他，這下店裡的甜點賣完，她也可以早點下班了，真是不錯的小夥子。
另一邊，程雷回來以後，一臉八卦地推開了沈回南的辦公室大門，“沈哥，怎麼回事啊，嗯？”
他一臉壞笑，故意拖長語調。
真沒想到，他們沈哥也有這麼純情的一麵，這是什麼校園劇情，他奶奶天天晚上看的八點檔都沒這個有意思。
沈回南不理他，隻是看著手中的報表，“不要和彆人說，對她影響不好。”
沒勁！程雷焉焉的，“我知道了。”
“不過，沈哥，為什麼不讓我告訴唐寧是你要買啊？”倒是讓他刷了一次存在感，據他所知，沈哥可不是什麼默默守護，追求奉獻的人。
“你最近想跳槽？”沈回南冷不丁冒出一句。
“沒有啊？”程雷一臉茫然，他好端端地跳槽做什麼。
“我看你挺想當娛記的。”
程雷才反應過來，憤憤冷哼一聲，不說就不說！
啊對對對，他要真的是娛記就先寫一檔沈老板專欄，寫寫他這些年的花邊新聞。
畢竟早些年可是有相當一部分人衝著沈老板來的，說清悅裡的小哥一個個都堪比模特，尤其是背後的老板，沈回南，堪稱絕色，慕名而來的人根本排不到頭。
也就是後來，沈哥退居幕後，這些說法才漸漸淡了。
有位女老板，當時為了見沈哥一麵，豪擲了上千萬，乖乖，他當時都數了好幾遍後麵的零，還一位是自己看錯小數點了。
再回想起來，程雷還是忍不住感歎。
不過自己嘛，他對自己的容貌頗有些得意，比不上沈老板，排第二還是有這個實力的。
忍不住發了個朋友圈，附上自己的帥照。
唐寧很捧場，點了個讚。
程雷美滋滋地正要回複唐寧時候，收到了沈回南的評論，“這個紅色太飽和了，顯黑。”
......他要轉行當娛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