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的旁晚，漸漸西斜的太陽收起刺眼的光芒，夕陽的餘暉灑在街角，漫天的黃倒像是給城市的建築都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澤。

熟悉的街角，破舊的店麵。

昔日的種種熱鬨的畫麵一一在黎昭腦海中閃過，她記得非常清楚，這曾是自己第一次成單後與龔總相約在這裡慶祝，到後麵居然演變成了傳統，每一個新銷售入職後成的第一單都會約在這裡一起慶祝。

伴隨著後來的高層領導的鬥爭、龔總離去、新官上任，就再也沒來此地聚過了。

黎昭站定在店門口前照例整理了一下衣服，輕呼一口氣，緩緩推門而入。

烤肉店生意如往常般火熱，在滿座的人群和繚繞的煙霧中黎昭還是一眼看到了那個熟悉和乾練的背影。

“黎姐！這裡！”

楊康也一眼看到了黎昭，熱情地招手，而坐在他對麵的人也緩緩轉過身來。

真的是龔總監，見到龔雪看向自己的麵容依然溫柔有力量，黎昭心裡多了幾分雀躍又一些辛酸，眼眶竟不知何時就充滿了淚水。

黎昭瘋狂的眨眼，轉頭把眼淚給憋了回去，然後回頭大大方方地朝龔雪走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好久不見！龔總！”

“好久不見！小昭！”

龔總輕拍著她的肩膀，這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黎昭抱得更緊了些。

龔雪見狀，忍不住打趣道：“都多大了，還要躺彆人懷裡撒嬌呀？”

“多大也是你的徒弟嘛！”黎昭撒嬌道。

對麵的楊康也有樣學樣道：“對嘛，龔總，我也想抱抱。”

說完他也要衝上來，龔雪連忙製止道：“誒誒誒，行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小孩子嗎？”

“嘿嘿嘿。”黎昭又在龔雪的肩膀上蹭了幾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坐到了龔雪的旁邊。

楊康也回到自己座位上，把菜單傳了過來得意道：“黎姐，今晚龔總請客，說讓我們隨便點！”

“哇，還是龔總疼我們！”黎昭高興地又歪了一下頭，活像個兩三歲的小孩子一樣，“那我也點些龔總愛吃的，墨魚腸、蒜蓉茄子、雪花牛肉……”

“彆儘著我點，也點點你們愛吃的。”龔雪嗔怪道，這群孩子總是愛哄著自己。

“好啦好啦，就這些。”黎昭把最後一個菜畫上，怕龔雪會叫自己再多點，就立馬把傳單遞給了服務員，然後衝著龔雪傻笑。

龔雪佯裝生氣地刮了刮黎昭的鼻尖：“你真是，比我五歲女兒還幼稚！”

“對吖，我三歲！”黎昭一臉嬉笑地挽著龔雪的胳膊，頭熟稔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龔雪也隻是笑笑而已，隨即對他們的近況寒暄了起來：“我不和你們在一起，你們沒有把銷售部又弄得烏煙瘴氣吧？”

“哪敢呢！”黎昭癟癟嘴，“新來的銷售總監自己還帶著團隊過來的，張口閉口就是搶我們的重要客戶，還有把那種又累又雜的活交給我們乾！”

“就是就是！”楊康也跟著附和，“就這一次也是她們給我們設的一個坑！”

“難怪！”龔雪若有所思道，“你們聯係的那個職員是我們的技術支持，說你們公司的銷售人員對人傲慢無禮，人家職員不理你們人了，你們又使勁騷擾他，所以直接把你們公司的人拉黑了。”

“原來是這樣呀，還真是什麼樣的人就招什麼樣的團隊！”黎昭憤憤吐槽道。

“不過你們也做的不對！”龔雪接著說道，“我們藥物是直接賣給醫院的，醫院是買給病人的，如果藥物效果出現什麼岔子的話公司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你們可把我們公司裡的人嚇一跳了。”

“抱歉，龔總。”黎昭滿懷歉意道，她也知道其中要害，“我本想著後麵可以解釋說是給病人之前檢測出的效果不好問題的。”

龔總點點頭，隨後語重心長道：“總之，彆忘了我教育你們的，做銷售一定是要有職業操守的，做人要有底線。”

“嗯嗯。”黎昭和楊康瘋狂點頭。

稍許，一盤盤肉片被服務員端了上來，放好油紙，又輕噴了些油，再夾幾塊肉片在上麵，瞬間就滋滋作響，油香四溢。

黎昭盯著烤盤上被烤得微微卷曲的肉片，轉頭對著龔雪問道：“龔總，你離開啟明之後還過得好嗎？”

“挺好的呀。”龔雪笑著回答，“楚南這家公司各方麵都挺好的，主要是我們理念都非常相投。”

“那這個單子……”楊康非常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意圖。

龔雪知道兩人心中的顧慮，直接把話打開說：“沒事，我跟啟明都是很好的分開，啟明想要這個單子，我也不會阻攔，相反我還能幫你們引薦引薦。”

“真的？”黎昭和楊康兩人不約而同地問道。

“真的。”龔雪認真地點了點頭。

“龔總，我愛你！”黎昭轉頭就猝不及防地抱住了龔雪。

龔雪輕笑一聲，撫摸著黎昭的頭接著說道：“今天咱們隻聊家常不聊彆的，這幾天你們做好準備，下周老板出差回來我帶你們去見老板。”

“哇哦！”兩人的星星眼都直接冒了出來。

稍即，黎昭也十分識趣地立馬夾起剛烤好的第一塊肉片放在龔雪的碗中：“那第一口，師父先吃！”

龔雪也隻是寵溺一笑，夾起肉片吃了起來，接下來三個人都各自有說有笑地吃了起來，時間仿佛也回到了以前歡樂的時光。

可是歡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的，三人聚完餐之後就要各回各家了。

臨彆之際，黎昭還是深深地抱住了龔雪，頭沉沉地埋在她的肩頸上：“龔總，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龔雪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寬慰她的惆悵的情緒，“有什麼事情儘管找我，彆太逞強。”

“嗯，會的。”黎昭頭抬了起來衝龔雪傻樂，臉上還泛著紅暈，因為剛剛小聚的時候她興致到了又喝了幾口小酒，所以有點微醺狀態。

龔雪一臉擔憂地摸著她發燙的臉，隨即對著楊康囑咐道：“小康呀，把她送回家吧，我怕她這一幅醉醺醺的模樣回家危險。”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說完，楊康就從龔雪手中接過黎昭，扶著黎昭進入車內。

關上車門後他又走到龔雪的麵前擁抱了一下她：“龔總，我們都想你！”

龔雪的眼眶有些微微濕潤，工作十幾年來，她帶過的徒弟數不勝數，過河拆橋的也有，知恩圖報的也有，她經曆過無數分彆沒想到在這一刻還是動容了。不過這種悲傷的情緒還是不用帶給孩子們了，她緩和了一下神情，也拍了拍楊康的肩膀溫和道：“回去吧，短暫的分彆而已，日後有機會再常聚。”

“嗯嗯。”雖然楊康平時看起來挺高大一個小夥子的，這個時候語氣也有些哽咽，"龔總，好好照顧自己！"

“我們都好好照顧自己！”龔雪回應道，隨後再目送著楊康上車，再把車開走，直到車的身影在視野中消失才收回目光，轉身回去了。

——

車上，黎昭打開車窗，車的行駛速度很快，風也很大吹在她的臉上，吹走渾濁的酒氣。

關於分彆，黎昭還是沒有學會怎麼去麵對，總是覺得時間可以衝淡一切，酒精可以麻痹所有，但一旦重逢，這些被埋葬的過往又撕開塵封住它們的封條，又再一次感受離彆的傷痛。

“姐，沒事吧？”楊康透過後視鏡看到黎昭一臉平靜憂傷地躺在車內，擔心道。

“沒事，我隻是吹吹風而已。”黎昭平靜地回答道，她也不是七八歲的孩童了，成年人最懂得如何隱藏情緒了。

見黎昭不想回答，楊康沒有多問，專心開車。

沒一會兒，車就開到小區樓下。

黎昭安靜地下車，因為有些醉酒的緣故走路卻歪歪扭扭的，楊康過去扶想把她送回家，黎昭擺擺手拒絕了，她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楊康拗不過，就目送著黎昭回去，可就在這時，突然走來一個身穿黑色襯衫的男子攔住了黎昭的去路。

黎昭抬眸，一看是顧言生的臉，立馬嬉皮笑臉道：“晚上好呀！顧教授，你怎麼在這？”

顧言生卻一臉陰沉：“你腳又扭了？”

“沒……”黎昭話還沒說完，顧言生已經當著她的麵蹲下了身子，她隻好又攀爬在他的背上。

顧言生順勢背起黎昭，但沒有直接往前走，而是特意回頭往後看了一眼才走的。

而後方的楊康卻背生寒意，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被人惡狠狠地盯了一眼。

顧言生背著黎昭一步一步朝家走去，黎昭覺得舒服頭直接靠在他的肩頸上，均勻又熾熱的氣息全噴灑在顧言生的耳旁，還摻雜著一絲絲酒氣。

“你又喝酒了？”顧言生耳朵微紅，但聞到她一身的酒氣不由地皺了皺眉。

“嗯，碰到以前的領導，開心就喝了點小酒。”黎昭解釋道。

顧言生停頓了一下，順勢提了提要下滑的黎昭的身子：“那你以後喝酒，記得叫我送你回家，不許叫其他人。”

“嗯？”

“我不放心你。”顧言生沉聲道。

“顧言生，你是不是吃醋了呀？”黎昭一臉興奮地攥著顧言生的衣服，沒想到堂堂生人勿近的顧教授也會是小醋精呀。

顧言生有些被抓包的感覺，輕咳一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哈哈哈。”黎昭無情地嘲笑著，隨後又摸了摸顧言生的頭，“好，那下次就委托顧先生做我的專職小司機啦！”

“嗯，得加錢。”顧言生一本正經道。

“哼！狗資本家！”

黎昭生氣地把他頭頂上的原本整整齊齊的頭發全給弄亂，顧言生到不生氣，慢悠悠道：“或許你可以考慮你們產品給我們公司的報價打個折。”

說到這，黎昭立馬把打亂的頭發撫平，一臉欣喜道：“成啦？”

“成了！”

聽到確切的答案後，黎昭立馬吧唧一口親在顧言生的臉上：“愛死你啦！顧總！”

顧言生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但還是維持著平靜道：“我怕我再不同意，某個人又要不知羞地死死糾纏我。”

“誰糾纏你呀？”黎昭翻臉不認，“我那隻是正常的與客戶交流。”

“哦？那你也會這樣對彆人嗎？”顧言生語氣變得有些冷冽。

“或許還有一個條件，比如說長得又帥又有錢！”

黎昭還在思索著客戶的條件，剛好走到電梯門口。卻被顧言生一把給放了下來，他低垂著眼：“黎小姐，我覺得銷售和客戶之前應該保持著距離，我們這樣倒顯得我在給你開後門。”

“難倒不是嗎？”黎昭上前勾住顧言生的脖頸，嫣然一笑，“當個昏君不好嗎？”

“你腳沒受傷？”麵對黎昭的撩撥，顧言生的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腳上。

黎昭笑道：“我就沒說過我腳受傷看呀！”

“哦，原來是我自作多情。”顧言生生氣地把她的手放了下去，又把身子轉了過去，雙手抱胸。

見顧言生這個樣子，黎昭扶額，沒辦法自己的客戶自己哄嘍。

於是黎昭又走到顧言生的麵前，歪頭盯著他的眼睛看：“顧言生，有沒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時候眼睛很漂亮呀？”

“沒有。”

“那我想摸摸可以嗎？”說完，黎昭把手就伸向了顧言生的眼睛，卻顧言生一把抓住，然後再把她反扣在牆上，眼底深邃幽冷。

而黎昭絲毫不在意，直接順勢墊腳，趁他不注意便偷親了他嘴一口，親完之後還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搖頭道：“嘴沒有眼睛好吃！”

被偷親後的顧言生眼神更加暗沉，伸手用力地摩挲著黎昭柔軟的唇，隨後俯下身來。

本以為他是要親嘴，黎昭也滿懷欣喜地閉上眼睛，等待迎接他熾熱的吻。

可沒想到在下一秒，他也隻是淺淺地親了她眼眸一下，然後就離開了，還得意道：“我覺得嘴唇更好吃些。”

這下，輪到黎昭氣急敗壞了。

隨後兩人都一聲不吭地步入電梯，等電梯的門一關，黎昭還掛著一張怨氣十足的苦臉時，顧言生沒來由地直接扣住她的腦袋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一下一下地吞噬著黎昭的唇，霸道地把他的氣息一點一點渡入她的口中，一個不留空隙的纏吻，吻得黎昭都全身發軟，不愧是學霸，吻技越來越好了。

叮——

電梯達到該有的樓層後自動發出了提示音，顧言生才意猶未儘地鬆開了對她的掌控。而黎昭因此也得以呼吸到除他以外的空氣，不過她還是很生氣，大喘著氣道：“顧言生，麻煩你下次讓我提前做一下準備，好嗎？”

“都說了，你又菜又愛玩。”顧言生擺擺手，隨即扶著黎昭出了電梯門，“記住，菜就多練！”

這話聽著黎昭就想打人，但看了一眼身高差隻好給他翻了一記白眼。

顧言生隻是摸摸她的頭道：“畢竟我這種又帥又有錢還聰明的客戶不多了，請黎小姐好好把握。”

“把握個鬼。”黎昭每次都隻能在罵人這件事上占到便宜。

“昏君也是要有人伺候的，回你家還是我家？”顧言生被罵反而還爽了起來，她一生氣他就感覺很有趣。

“你……你你不知羞的呀？”黎昭被他這句話給嚇到了，想到前幾天他的行動力難免不有些緊張，說話也支支吾吾的。

“那，那我走？”顧言生轉身，佯裝要離開的樣子。

而黎昭彆開臉不作回答。

旋即，啪嗒一聲，顧言生打開房門，正欲進去衣角卻被一股小小的力量牽扯住了。

黎昭低著頭，小聲道：“彆走。“

此時，背對著黎昭的顧言生，在她看不見的暗處下嘴角微勾。稍後，他轉身直接一個橫抱抱起了黎昭：“你說的，你可不能反悔！”

黎昭緊張地扯住他的衣領，臉埋在他的壞裡道：“那你彆生氣了。”

因為前麵他還在生她的氣，她怕他比以往更凶。

“我沒有生氣。”顧言生抱著她徑直進入了他的房門，對著她的耳畔輕呼，“我隻是想體驗一下昏君的生活。”

這語氣在黎昭聽起來仿佛就像是惡魔的低語，她頭埋得更沉了。

顧言生當然不會生黎昭的氣，他隻會在這個夜晚重重地懲罰她，再讓她對今晚她講出的每句話好好反思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