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四道目光盯住她，李菲也很好奇到底是誰能夠打動何恬恬，見她不說話，夫妻二人對視著交換眼神，再看向她，等著。

何恬恬兀自笑了，他倆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眼神中有複雜的情緒，探究的意味。她玩心起，賣起關子。

“你倆猜猜！”

“猜什麼，快說！”難得夫妻二人能夠異口同聲，換來女兒一通笑。

“其實我不想說，我問問他啊！”說完假意拿起手機，夫妻倆的心被提到嗓子眼，心下猜測“難道男孩不打算公開？這戀愛不談也罷！”

手機裡有金俊熙未讀的消息，“何恬恬，你乾嘛去了？你說句話！”

“恬恬，你買票了沒？沒買我來買，我跟你一起走！”

“何恬恬，你身份證號碼發我，我買票！”

“恬恬，你想幾點的車走？”

“何恬恬！！”

何恬恬盯著手機笑，想象著金俊熙發消息時的樣子，一定很可愛。她完全沒搭理他發的消息，問：“我爸媽讓我說跟誰談戀愛了，我能說是跟你嗎？”

那頭秒回：“何恬恬，你說真的？是不是我也可以告訴我爸媽？我快憋死了，我要告訴所有人！”

傻子！

視線從手機中抽離出來，眼前還有兩個人焦灼等著要答案，何恬恬抿著嘴笑。手機再度在手心亮起，點開看，“何恬恬，可以嗎？可以告訴我爸媽嗎？”

“可以！”

“我，你們，”難得有何恬恬吞吞吐吐的時候，“你們認識的！”

再垂眼看，手機一直閃不停，她勾著嘴角笑，定是金俊熙那個大傻子。手機被她反扣在桌角，不想搭理他。

認識的？何聞傑把目光從女兒身上移到老婆身上，眼中帶著疑惑無聲地問李菲，自己也認識？

李菲前後聯係起來分析，追問：“四單元的？”見閨女笑了，便知道自己沒猜錯，跟著笑。

“所以，是誰？”何聞傑還是想不到，到這一刻他才承認對孩子的事知之甚少。

“金俊熙。”李菲瞥了眼閨女，輕聲回他。

“金俊熙？”完了，老何這是一點不關注，看他那樣子連金俊熙是誰都不知道。李菲不想他在何恬恬麵前留下這個印象，忙著接話，“對啊，上初中那會我就覺得四單元那小胖子不一般，果然吧！”

好在夫妻配合默契，老何接住了李菲的話，恬恬以為媽媽的那句不一般是句玩笑話，看吧，金俊熙不一般，在跟你女兒談戀愛。她居然臉上漫出紅暈，不知道再從哪開口。

“金俊熙？恬恬，你跟他大學不是一個學校吧？”

“老何，你可真看得起你閨女，”何恬恬笑，“人家被北京兩所大學來堵門的事你不知道？也對，你又不在家！那也不該啊，我記得南門口物業還扯了橫幅呢！”

“所以，你倆大學的時候談戀愛的？”何聞傑一針見血，不等何恬恬有任何表示，接著問：“他現在乾什麼呢？”

“甬州核研究所！”

“你想去甬州是因為他？”得，一刀插進心頭上。

“老何，我是因為他喜歡我，我才決定試著跟他相處的！”

“你不喜歡他？”一刀封喉，“不如讓我去死吧！”何恬恬心累，不願再開口。

“好了，老何，恬恬不是小孩子了～”

“她25了！”何聞傑不想再聽李菲重複，恬恬多大，忙著戀愛乾嘛，隔壁那小胖子貌似是她同學，之後幾年不見，對他了解多少？對他家了解多少？何聞傑心底不斷冒著疑問，無從得知答案。

“還有，你真不去我單位，我得跟楊科說聲，畢竟托得他的關係。”何聞傑繞回到工作的話題。

“謝謝爸，我打算周日去甬州。”說完見夫妻二人對視，笑，“還打算送我過去嗎？我25了！”

“那讓你媽送你去，你倆彆開車，坐高鐵，住的地方安頓好了沒？去了住哪？要不我和你媽明天先過去，找房子！”

何恬恬想不通何聞傑這是怎麼了，說不感動不可能，又覺得不可思議，這些年他好像隻關心他那份不死不活的工作，周末回來雖然接了媽媽的手，忙乎著家務，但何恬恬總感覺他回家就是人生任務之一，即使回來做了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也是他在完成任務列表中的一項。她沒見過他們吵架或拌嘴，也許吵吧，以媽媽的性格應該是壓到孩子們都睡著之後吵，或是他們上學不在家，電話裡吵。對待家裡家外所有的事媽媽總是能比他考慮的深一些，遠一些，奶奶常說他心思細膩，做事有耐心，每當聽到這話，何恬恬在心底翻白眼，奶奶看他哪兒都優秀，就差沒說自家兒子放屁拉屎都是香的。

何恬恬拉回思緒，直接拒絕他倆的提議，反複強調自己可以。李菲問出心中疑惑：“是不是和金俊熙一起去？”何恬恬遲疑一秒，被她敏銳地捕捉到，開始了另一段聽起來匪夷所思的對話。

“何恬恬，我告訴你，談戀愛第一準則：保護好自己！”

“媽～”

“你住哪的？老何，你地圖搜一下甬州核研究所和甬州生物實驗基地遠不遠！何恬恬，你第一次談戀愛，你不能衝昏頭！”

“媽！”

“你聽你媽說完！”

“爸！”

“你聽進去沒有？！叫誰都沒用！”

“聽進去了！你倆能彆瞎猜嗎？我和他，就剛開始，哪對哪啊！”無語了，何恬恬覺得沒法繼續說下去，可不說不行啊，他倆，最起碼不能讓李菲提著心。“吃好了嗎？吃好我們回家，晚點還要去接何陽。”

“我去接。”何聞傑接得乾脆。

行吧，結束，回家。

何恬恬撈起手機，不禁笑彎了眼，金俊熙消息無數條，未接語音通話幾條。她慢吞吞跟在媽媽身邊，給他回複語音，“金俊熙，我告訴他倆了。”

金俊熙電話接進來，李菲不由得吃驚，這是手機端在手裡等著呢？！

“恬恬，”聲音直衝天靈蓋，何恬恬見李菲扭臉看，捂著手機有意落後兩步，“恬恬，可以跟我爸媽說嗎？”

“想說就說，誰堵你嘴了？”

“是你說先不要說。行行行，我告訴他倆去。”

“金俊熙！”

“嗯？怎麼了？”

“不用太刻意！”

“好！”轉臉朝客廳裡的兩個人說，“我要宣布一件事，我戀愛了，跟何恬恬！”

“金俊熙！”何恬恬的聲音從手機中傳過來，惹得他一通笑，“恬恬，你在哪呢？”

金俊熙爸媽見兒子這般傻笑，想要問些什麼也插不進話，手機還在通話中，那端應該是何恬恬。他這傻孩子，一家人誰不知道他暗戀人家很多年，看樣子是聯係上了。夫妻倆不禁對視一笑，何恬恬人不錯，長得好，學習也挺好，落落大方的樣子，關鍵兩家離得近，對她爸媽也很是了解。

何恬恬電話裡聽著金俊熙耍賴撒嬌，沒承想自己眼下在他爸媽那正上秤衡量呢。

“恬恬，你在外麵？”金俊熙聽到嘈雜音，“我去樓頂等你，我買票，你哪天走，我跟你一起！”

“嗯！”何恬恬低聲應著。不顧那頭還有什麼話要說，直接掛斷了追上前麵的媽媽。

“要約會嗎？”李菲問，“很喜歡他？”

何恬恬停頓幾秒，努力想著該怎麼措辭，“我也不知道，就是還行吧，各方麵都挺好，人、家庭、工作······”

李菲靜靜聽完壓低聲音跟她說話：“恬恬，這是不行的，你們不相互喜歡，相互愛戀就是不可以，人品和能力確實首要考慮，但是你不喜歡他，就不能勉強。”說完見她忽閃著眼看自己，自嘲地笑了，束縛她太久，沒給她樹立過好的榜樣確實是做父母的失職，眼下她大抵是理解不透喜歡、愛戀的。金俊熙這孩子喜歡她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兩個學習能力強的人在一起，一切都從空白開始學習應該沒問題。

何恬恬挎著媽媽的臂彎，認真思考著媽媽的話，自己喜歡金俊熙嗎？喜歡的吧！她含住他嘴唇的時候是心動的，他親她的時候，心中有個念頭，不要離開，一直親下去。自己喜歡金俊熙嗎？不知道呢，雖然認識很多年，可他到底長成什麼樣的人，並不是很清楚。上大學之後她幾乎跟他斷了聯係，這些人彼此的生活沒有重合軌跡，就連自己什麼性格，什麼秉性早都變了樣。有些事，何恬恬不願意承認，那晚是帶著冒險和挑戰的心態去撩金俊熙的。上高中那會她察覺出金俊熙的異樣，那會工夫，學習忙碌到兵荒馬亂，她沒有心思也壓根不敢。

“媽，喜歡的，不知道具體喜歡他什麼，就是喜歡。”

李菲笑，笑容中帶著些許惆悵，閨女這些年從沒跟她提過一次男女生之間的事，她也沒往那處想，所以到底是沒有過戀愛經驗還是捂得緊無從得知。這突然說戀愛了，做媽的百感交集，說不上來的滋味。

“你喜歡就行，保護好自己，任何時候。”李菲相信她聽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