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從來都是無理由的 易安安渾身……(1 / 1)

狗尾巴草的夏天 蘭遊 4318 字 11個月前

易安安渾身濕漉的躺在廁所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易安安抬眼看去,始作俑者正抱著水桶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見易安安抬眼,她挑眉道:“我們見你跳完舞之後,出了一身汗,便想著讓你涼快涼快,怎麼樣是不是涼快多了。”

說完她就和她背後的小姐妹一起笑了起來。

易安安沉默著,她們也不惱,反而還蹲下捏住她的臉說:“做人要有禮貌,不跟我們說聲謝謝嘛?”

“謝…謝…謝謝。”易安安斷斷續續的說。

那人聽見滿意的回答才放開她的臉,並嫌棄的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張濕紙巾擦手:“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碰她了,也不知道我手裡沾沒沾上一股魚腥味。”

擦完手,她伸出手讓身後的小姐妹聞聞:“誒,聞聞我的手看有沒有味道。”說話間她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易安安。

她們聞過她的手,都誇張的捂著鼻子說好大一股味。

“哎呀,那我可得趕緊回家拿香水噴一噴,對了!也不知道她見沒見過香水。”

她將擦過手的濕紙巾輕飄飄的扔在易安安臉上,仿佛她就如這張紙一樣毫無意義。

“走吧,反正我也玩夠了,今天就先放過她。”

等她們走後,易安安才緩緩的將臉上的濕紙巾拿下來,並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她走出廁所,一步一步往舞蹈室的更衣間走去,身後便是她走過留下的水痕。

再去往更衣間的路上,易安安心裡想著,幸好今天隻是潑水,往日裡她們都是動手動腳的打人。

等打開更衣室的衣櫃,易安安看見更換的衣服也被水潑了,她緩緩的轉過身,背靠著衣櫃蹲下,她崩潰了,瞬間紅了眼眶,淚珠大顆大顆的從眼睛裡流出,她隻能繼續留在舞室裡等待衣服乾,才能回家。

她不明白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明明什麼也沒做錯。

她反抗過,可換來的是更殘暴的欺淩,她想過離開這,她想過告訴媽媽她不想在這練舞,可這是y市最好的舞室,是媽媽花費家裡所有的金錢才讓她留在這練舞。

“我們安安啊,當然要上最好的舞室。”

她想起媽媽說的這句話,她不能讓媽媽失望。

她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換上濕透的舞鞋向舞蹈室走去。

隻有等所有人走後,她才不用畏畏縮縮,儘情的跳舞。

她站在練習杆前,閉著眼睛回憶起老師教的內容,她睜開眼睛,舒展手臂,腳尖踮起。

打濕的衣裙因她旋轉,跳躍,將水甩了出來,在空中形成水珠,仿佛在水中芭蕾。

一曲舞閉,她摸了摸衣服,倒是沒那麼濕了,在到家之前就能乾。

出了舞蹈室,到了停自行車的地方,易安安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次自行車車胎沒被放氣,她準備的打氣筒這一天是用不上了。

“安安,今天怎麼又是這麼晚回來,老師留堂了嘛?”媽媽剛放下菜盤,用圍裙擦拭著手就看見她女兒開門回來了。

易安安不說話,隻是點點頭。

“嘿,你這孩子你媽媽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話啊。”易安安的爸爸坐在餐桌前喝著小酒說。

媽媽嘖了他一聲,用手肘懟了她爸爸一下:“孩子不願意說話怎麼了,估計是練一天舞累的慌。”

因為媽媽的碰撞,導致酒杯裡的酒全部灑了出來,爸爸連忙用嘴在桌上舔著曬出來的酒:“可這孩子已經一個月沒說話了。”

“臟死了,都灑在桌上還舔。”

“你懂什麼,這酒很貴的,是一個大老板送我得。”

媽媽將爸爸手中的酒杯搶了過來,轉身進了廚房,沒過一會就將倒滿酒的酒杯放在爸爸麵前。

爸爸笑了:“還是老婆最好。”

媽媽嬌羞了一下,便罵著:“去你的,沒個正形的。”

這樣的場景在易安安家裡見怪不怪了,她脫下鞋子換上拖鞋就往房間走。

媽媽看到後:“安安,你不吃飯嗎?”

回應她的隻有關門的聲音。

房間裡沒有開燈,易安安坐在書桌前,她伸手將台燈打開,將夾雜在一群書裡麵的筆記本抽了出來。

用筆在筆記本上寫著。

6月27號,晴。

今天她們朝我身上潑水,我的心情從來都沒有像天氣那般晴朗過。

寫下這句話她停下筆,靜靜的注視著麵前的筆記本。

忽然她伸出手將書頁一頁一頁的往前翻。

2002年6月26號,晴

我在舞鞋裡發現一根針……。

2002年6月25號,陰

今天我打開衣櫃,發現裡麵有一個死老鼠……。

一直到2002年3月15號,是她來這個舞室的日子。

房間的燈突然被打開。

“你這孩子,寫作業怎麼不開燈啊,咱們家又不缺那點電費。”媽媽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和一杯牛奶走了進來。

易安安連忙用課本將筆記本藏了起來,轉頭看向媽媽。

媽媽說:“你還在長身體,不吃東西可不行。”

媽媽將水果和牛奶放在書桌上。

“今天舞學的怎麼樣?”

易安安點點頭表示挺好的。

屋內一片安靜,媽媽尷尬得笑著:“今天生意好,賣出去了兩百條魚,安安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媽媽給你買。”

易安安搖搖頭。

媽媽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了,隻好說著:“那安安先寫著作業,媽媽就不打擾你了。”

媽媽將房門關上,走到電視機前拿起一本書,書上說高中時期的孩子是到了不想和父母說話的年紀,這個時候大人不能去打擾孩子,也不能罵孩子,讓孩子自己慢慢走出來。

媽媽看得直點頭,覺得這本書寫的很對,她家安安估計是到了這個年紀,才不跟他們說話。

易安安看著媽媽走了出去,才將筆記本拿了出來,又重新放回剛才的位置,起身躺到床上睡覺。

......

“一噠噠,二噠噠,誒,很好不錯,繼續保持啊,繼續跟著老師練。”

老師透過麵前的鏡子發現角落處的易安安,隨口誇了一句:“誒,安安做的不錯,大家要向她學習啊,來繼續,一噠噠,二噠噠,跳。”

躲在角落的易安安瞬間感覺有幾處不好的視線向她看了過來,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磅’,易安安被推到廁所門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她不敢抬頭看,但麵前的人強迫她看過去。

“老師說你跳的很好,讓我們多跟你學習一下。”麵前的人用手拍了幾下易安安的臉,嚇得易安安閉上了眼睛。

“把眼睛睜開!”麵前的人凶道。

易安安不敢不聽話。

“剛才在課上是不是被老師誇的心裡很開心啊。”

易安安不說話。

“說話。”麵前的人使勁拍打她的臉。

易安安還是不說話。

“我叫你說話!”

“不…不是。”

但麵前的人不信,她嗤笑一聲:“不就是一個賣魚的嗎?在我麵前裝什麼?”

身後的一群人都笑著說:“就是,跟她一個舞蹈室,感覺自己身上全部都是魚腥味。”

麵前的人鬆開手,易安安支撐不住坐了下去,等她們嘲笑完才走。

易安安依舊坐在原地,直到老人機發出消息。

她打開老人機,看到媽媽給她發來短信,說:“安安啊,今天有些忙,家裡沒有做飯,你到媽媽賣魚的地方來,媽媽給你拿錢去外麵吃。”

易安安起身,將身上的灰塵拍掉,確保爸爸媽媽他們看不出來,才放心走了出去。

爸爸正宰著魚,媽媽正給客人打包宰好的魚。

易安安走了過去,媽媽給她遞了一張二十塊錢,嘴裡也說著:“剩下的錢拿著買你需要的東西。”

安安接過錢,便轉身想走,媽媽叫住了她問著:“安安啊,暑假明天是不是就要放了。”

易安安點頭。

“爸爸媽媽這幾天接了一個大單,要去外地送貨,不知道要去多久,你一個人在這沒人照顧,便想著讓你回一趟外婆家。”媽媽說著。

易安安愣住了。

媽媽以為她在擔心舞室的問題,媽媽便說:“舞室那邊不用擔心,媽媽已經給你請好假了,老師也說你天賦好,隻要暑假在家好好練習,等回來繼續練……。”

剩下的易安安沒有聽清楚,她隻聽見可以遠離舞室。

“安安,安安,你聽到媽媽說的話沒有?”

易安安點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

媽媽點點頭:“那就後天給你買車票,你自己一個人回外婆家。”

“老板娘,來五斤的草魚,內臟給我去掉,魚肉切成片。”一位客人說道。

“誒好勒,今天怎麼想著吃草魚了呢,平時過來買魚不都是買鯉魚嘛?”

看樣子是個熟客。

“害,這不是孩子鬨著要吃草魚嘛。”

媽媽前去給客人撈魚,臨走前還吩咐她快去吃飯。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包包一定要看好,然後外婆會在車站接你的。”

易安安站在火車檢票口前,聽著媽媽吩咐她的事兒。

“下了火車記得給媽媽打個電話,錢也要保管好,那可是帶給你外婆的錢。”

易安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爸爸將手中給她買的水果遞了過去,說:“我們家安安是學跳舞的,所以爸爸就沒買零食,買了點水果,路上餓了你就吃點。”

“好了,火車要進站了,快點進去吧。”媽媽摸了摸她的頭說。

易安安坐在火車上,火車一路往南。

外婆家在南方,是一個水鄉,叫布村,顯而易見,村裡是做染布,小時候易安安跟著媽媽回去過。

易安安將頭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的風景,心裡開心極了,她終於離開那個地方,隨後又想起什麼,嘴角又耷拉了下來,也隻是暫時離開那個地方。

火車坐了一天,終於在第二天早上到了z市,易安安出了火車站,就看見外婆。

外婆穿著布村特有的染布做的衣裳,將頭發高高梳起,摸了發油,頭上沒有一絲碎發露出,耳邊帶著珍珠,易安安的記憶裡外婆永遠都是這樣的得體。

“安安,在這。”外婆向她招手。

易安安走了過去,外婆將她手牽住,外婆的手是溫暖的。

外婆笑著說:“等會要去坐大巴回鎮上,坐完大巴再去坐摩托車回村裡。”

易安安停住腳步,將老人機從包裡拿出來,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電話播出沒幾聲就接通了:“喂,安安,你到了嘛?”

易安安不想說話,外婆看到了就對老人機說:“到了,正準備去坐大巴回鎮上,然後再坐摩托車回家。”

等掛完電話,外婆說:“秀琴跟我說你不愛說話,我想著現在哪有小孩不愛說話啊,結果現在看到你,發現你還真不愛說話。”

易安安抱歉的笑了笑,外婆安慰她:“沒事,在這待上一段時間估計就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