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淩風並未向她們這邊走過來，而是走向電梯。

高原和黎明立刻舒了一口氣。

“這麼怕淩老師啊？”葉瀾語覺得有點好笑。

“怕，怕得要死。”兩個人把頭點得像鼓槌，“她發起火來二十個淩雲都拉不住。”

“應該也不是很怕，要不然你倆也不敢帶我倆偷溜。”周歸寧微微一笑，“有件事想打聽一下，據說行遠總部有核武器，是真的嗎？”

高原剛喝下一口水，聽了這話強忍著把水咽下去卻還是被嗆個半死，黎明拍拍她的後背，眨眨眼對周歸寧說：“你家裡有人是軍隊的吧？”

“嗯。”

“這件事很難說是真是假，因為好像沒人知道總部在哪。”黎明想了想說，“不過我估計是真的，畢竟假裝自己有核彈對行遠並沒有什麼好處。”

高原緩過來，立刻說：“不可能，絕對是假的！你不信去問老文，他肯定說沒有！”

“‘老文’是誰啊？”周歸寧問。

“是我啊。”一個和藹的聲音從她後背冒出來。

高原和黎明立刻換上嚴肅正經的麵具，畢恭畢敬地齊聲說：“代校好！”

周歸寧和葉瀾語轉身看到了明明隻有47歲看起來卻像57歲的“老文”“代校”。

他笑眯眯地說：“快彆裝樣了，你們兩個什麼德行我還不清楚？這兩位同學，我就是‘老文’，行遠中學夏城校區校長代科文。”

“代校長好。”周歸寧和葉瀾語連忙說。

“你們也好。我先走了，小高原和黎明明記得把我給你們布置的題做了哈。”代科文和她們擺擺手，也去坐電梯了。

“呼。”高原和黎明又長出一口氣，“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走吧，順便帶你倆逛逛學校。”

……

淩風正在平靜地吃一盤筍，淩雲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姐，你的學生太氣人了！我這輩子沒給這麼麻煩的學生監過考！”淩雲暴躁地告狀。

“你這輩子監過幾次考。坐。”淩風把她對麵的椅子踢出來，“讓你坐下沒聽見嗎？”

淩雲在他姐的死亡凝視下幽怨地坐下，淩風平靜地說：“現在閉上你的眼睛。挺直腰板和我一起深呼吸……吸氣……呼氣……”

淩雲莫名其妙，但是他很聽話，跟著他姐一起深呼吸。

一分鐘以後，淩風睜開眼，“睜眼吧。你現在還生氣嗎？”

“……不生氣了。”

“那就好。說吧，那幫小屁孩把你給怎麼樣了。”

淩雲立刻打開話匣子，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什麼磨磨唧唧啊，到處借筆啊，出死樣啊五花八門百花齊放。

“這些還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有倆姑娘一個睡覺一個吃糖，還把我懟了，我還不知道怎麼教育她！睡覺的叫葉瀾語，吃糖還懟我的叫周歸寧。”

“你一個教道法的不知道怎麼教育學生，還好意思來和我告狀？”淩風諷刺地說。

“……姐，你胳膊肘往外拐啊？沒愛了……”淩雲聽了他姐的虎狼之詞目瞪口呆悲憤至極。

……

“看，這就是購物天堂！”高原指著“行遠小賣部”興奮得像個三歲小孩。

“建議改名‘行遠百貨’。”黎明補充道。

“小賣部”這個名字確實不太貼切，畢竟它有五層樓高。

“這裡麵全部都是自動售貨機，隻要是外麵有的它都有，包括但不限於食品、生活用品、玩具、文具、書、衣服、鞋等等。”黎明掰著手指數著說，“毫無疑問，它也虧本。”

四個人繼續往前走，看到一片建築群。

幾棟樓高度各不相同，參差不齊，卻意外的和諧。

“啊哈，我們現在到娛樂區了。”高原指指最高的那棟樓，“這棟樓是‘醉生夢死’。”

“聽不懂，說人話。”周歸寧涼涼地說。

“可是它就叫‘醉生夢死’啊。”黎明說。

“對啊，這四個字還是行遠中學首任校長親自取的。”高原衝周歸寧眨眨眼。

“我的問題。”周歸寧看著高原幽幽的眼神忍不住笑了。

“這個樓是實驗樓嗎？”葉瀾語指著最矮的樓問。

“對，它旁邊那個大方塊是圖書館，後麵那個第二高的是綜合實踐樓。”黎明挨個點了點，“這些除了上課以外，平常進都要收分的，所以這片又稱‘破分區’。”

“進實驗樓也要收分？”葉瀾語詫異地問。

“收分主要是為了確定進去的人都有誰，之前有一幫學生把以前的實驗樓給炸了，所以這棟是全校最新的。”高原解釋道。

“那圖書館為什麼要收分？”

“啊，這個怎麼說呢……其實隻在禁書區收分，普通區是免費的。”

“禁書區？”

“額……這怎麼說呢……就是一些……額……不太正常的書……”高原絆絆磕磕地說，臉有點紅。

“國家圖書館不敢收的書這都有。”黎明神色就自然多了，“你快彆裝了老油條，是誰拿著瘋神的卡天天闖禁書區？”

周歸寧不禁有些好奇，追問道：“都有哪些類型的書？”

“這……是能說的嗎……”黎明也紅了臉。

高原咳了兩聲，嚴肅地說：“這個啊，就要你們自己去發現新大陸了，我們必須保密。”

葉瀾語忍不住笑了，“如果我沒猜錯，裡麵應該有……”

周歸寧了然，也跟著笑了。

高原和黎明莫名其妙，但是還是沒放出來話。

校園裡的知了叫得頗為囂張，四人一路有說有笑地回到A班。

“下午又要考試了。”高原突然想起這茬，又蔫了。

“考吧，畢竟咱們不考老師就沒活乾了。”黎明寬慰道。

……

12:58，一個可可愛愛的飯團衝了進來。

“你們好啊，我是你們的曆史老師楊灣，現在把桌子拖開吧，13:00-15:00考雙語。”飯團笑得特彆甜，手上卻不閒著點卷子。

“雙語是個什麼鬼？”高原有點懵圈。

“語文英語連場考。”周歸寧涼涼地說，“八成就是寫作文。”

果不其然，一張大卷正麵寫語文作文，反麵寫英語作文。

周歸寧頭快裂了。

英語作文還好說，又是幫李華同學寫兩封信，詞數150-200之間。

語文作文題目是“我的母校”，除了印了這四個字在作文格第一行上什麼也沒寫。

這把要廢。

周歸寧洋洋灑灑幫李華寫好信隻用了半個小時，剩下九十分鐘邊揪著頭發邊一筆一劃毫無感情地寫“我的母校”。

本來高馬尾就有些散，這麼一揪更淩亂了。

她點著格寫，一個字不多就寫六百字。

多寫一個字都是對我自己的大不敬，周歸寧陰沉地想。

數學提前一個小時答完卷易如反掌，語文就隻能掐著點交卷。

“姐，你怎麼了？”高原看著周歸寧亂糟糟的頭發驚愕地問。

“沒怎麼了。”周歸寧把頭繩解開又重新紮了一下，“寫作文寫的頭疼。”

淩風又急匆匆地跑進來，“把桌子靠回來吧！兩個班長上來看一下班，我去開會，要是四點還沒回來你們就自己放學。現在不準走！”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周歸寧和葉瀾語倚在講台上和三十八個同學大眼瞪小眼。

“真無聊。”周歸寧百無聊賴地翻著新好友的朋友圈。

“確實。”

“這位同學，你有什麼事嗎？”葉瀾語發現有個男生舉著手。

“班長，能不能放個電影看啊？”男生站起來說道。

“放電影啊……我沒意見。你呢？”葉瀾語偏頭看向周歸寧。

“沒有。那看什麼？”

A班菜市場又開始賣菜了。

“看恐怖片吧！”“太嚇人了，還是看喜劇片好！”“科幻片也很好看啊！”“……”

“停。”周歸寧忍無可忍，“再不閉嘴就不看了。”

周大班長發火沒有母龍嚇人，但是她的氣場冷下來挺滲人的。

A班又恢複安靜了。

“先說看三維還是二維。”葉瀾語溫和地說，“看三維的舉一下手吧。”

沒人舉手，三維片有什麼意思。

“那就看二維的。喜劇，戰爭，科幻，動畫，曆史紀錄片選一個吧。”

A班同學們陷入沉默，然後異口同聲地說：“動畫片！”

……

“嗚嗚嗚，沒人和我說21世紀的動畫片這麼好看啊……”“我被恐怖片耽誤了的美好童年啊……”

“不就看個動畫片嗎？”葉瀾語聽著同學們的議論感慨有些困惑，“難道他們都不是看《喜羊羊與灰太狼》《熊出沒》長大的？”

“應該不是，”周歸寧幽幽地說，“某些家長從小給孩子放《決戰中途島》《拯救大兵瑞恩》看……呀，這不是晉賜嗎？”她突然停在門口。

“好久不見。”晉賜淡淡地說。

“確實好久不見……長高了。”周歸寧上下打量了晉賜一番，邪邪一笑。

“……周歸寧，你的情商還是這麼高。”男孩本就發育得晚，晉賜已經算是偏高的了，但還是比周歸寧略矮幾厘米。

“謝謝誇獎。”周歸寧微微一點頭，去追那三個人。

“好了，咱們軍訓見啊！”高原和黎明衝周歸寧和葉瀾語招招手，她倆還得等淩風淩雲。

“拜拜。”周歸寧和葉瀾語也衝她們揮揮手，“你往哪邊走？”周歸寧問道。

“這邊。”葉瀾語往左指了指。

“我往右邊走，那下周見啊。”兩個人擺擺手，各往一邊走。

“周少將，你在哪？”行遠中學門口原本是一條單行道，但是因為接送的家長太不會開車、把路堵的水泄不通還狂摁喇叭，行遠中學三年前把致知路給填了，車隻能在致知支路開。

“往前走就行，一分鐘以內過不來就自己走回家，我還有個會。”

考慮到周悅空一向說話算話，周歸寧還是狂奔了起來。

“母後大人……克叔叔！”周歸寧氣喘籲籲地打開車門，有些驚喜地說。

“小歸寧還認識我啊。”坐在正駕駛的男人笑著轉過頭。

“當然。你們要去軍營？”

“對。你們今年軍訓就來我們這。”

“那可太好了，記得讓容叔叔炒菜少放水。”

“你容叔叔現在放假，”一直沒開口的周悅空突然說，“現在負責做飯的是新炊事員。”

周歸寧沉默了一會兒，帶著小小的希冀慢慢地說：“那……能不能讓他們做點好吃的？”

“做夢吧。”周悅空毫不留情地說，“你們這群細豬就得吃野糠。”

“……那你就是細豬的媽。”周歸寧涼涼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