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鬥普渡寺(五)(1 / 1)

“我勸你啊還是彆白費功夫了,你們常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你自詡為得道高僧,那這些身外之物於你又有何用,放下吧。”謝決很是苦口婆心的勸道,他穿著一身圓領窄袖月白長衫,帶著黑色襆頭,難得也穿著黑色長靴,很是悠閒散漫的站在那裡,就像是在談論風花雪月般。

“絕不可能。”釋道把胸前的佛珠抱得更緊了些,身上的袈裟都已經破成抹布了,口角還殘餘著一絲鮮血,整個人呼哧帶喘的,樣子極其狼狽。

“我就不信,你縱有天大的本事,還能抵得住我這一招。”釋道突然發力,雙手通紅地插入土裡,那泥土瞬間變成岩漿,如同火龍般蜿蜒急速而去,快接近謝決時又分裂成四五條,不留空隙地將他包圍住,接著猛地衝出地麵,那滾燙的火龍張開大嘴,像是要把謝決給吞噬了一般。

“小心!”此時夏棗不由自主的大聲提醒道。

謝決絲毫不帶挪動一步的,隻是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早知道弄得這麼煙熏火燎的,他就換一身黑衣服了,這場架打的,實在不太美觀了。隻見他微微一抬手,那堆火龍突然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般在空中停滯住了,然後頓時渾身萎靡趴在地上吐了口氣,驟然消失不見了。

可此時釋道早已經跑的沒煙了,敢情他這是障眼法,為的就是能夠借此逃脫,正當夏棗以為這人已經捉不回來時,那釋道卻又從另一頭給跑了回來。

“也不僅隻有你一個會用禁錮法。”謝決拍了拍身上的灰,勸道:“還是不要白費功夫掙紮了,這日頭也不早了,我還得回去吃晚飯。”

釋道顯然沒有被他說服,竟然半空飛起,拚儘全力朝著他胸口擊去,這次謝決還是很有耐心,身影忽的一閃,躲過去之後往那釋道背上拍了一掌,直接把人從半空中給敲蒙了,倒在地上大口的吐著鮮血。

奇怪的是,那釋道隨著受傷加重,他居然變成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聲音也隨之稚嫩起來,衝著謝決喊道:“我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阻礙我成佛?”

“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動手,否則就真的打回原形了,”謝決看著他還想支撐身體,很是善意的提醒了一下,雖然打心裡覺得這蠢貨都能成佛,那佛祖真的就是滿大街了,不過看他心智不全,倒也沒有直接嘲諷。

“你成佛自己去苦心鑽研、潛心修煉啊,你剝奪彆人辛辛苦苦的修為算什麼,還都弄進佛珠掛在脖子上,缺不缺德啊。”謝決指著他脖子帶著一長串的佛珠道。

“都說成佛萬年不易,隻要我能夠擁有了萬年修為,自然而然能夠得無上道的。”釋道抱著佛珠,很是不服氣的反駁道。

“那最先成佛的應該是大王八啊,千年王八萬年鱉,按你的說法,這不都早就成佛了。”謝決很是不屑的問道。

“那它們沒有慧心,蹉跎度日而已,我日日焚香沐浴,誦讀佛經,怎麼能夠跟它們相提並論!”釋道還是犟著嘴說道。

此時夏棗忍不住站了起來,頗有新意地說道:“那把它們送到香爐店鋪,每日熏著香,再放幾本佛經念著,這不就成佛了嗎?”

“你,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裝作信徒還欺瞞於我,我佛並不會庇佑你。”釋道認出了夏棗,大聲的衝著她罵道。

“沒事,你的佛給點金子就能原諒我了。”夏棗嗬嗬道。

“你!”釋道氣的不行,扭頭將火力對準了那隻狐狸,“還有你,我知道你早已清醒,懷著慈悲之心,沒對你繼續施法,你居然要背叛我佛!”

“沒事,我也可以給點金子。”晦明也跟著嗬嗬道。

釋道被氣的坐在地上,本來就身受重傷的他半天捂著胸口緩不過氣來。

“這天天忽悠百姓捐錢的,可不是什麼要成佛的做法,要知道,那些記載在世的佛皆是經曆過大苦大悲,方能大徹大悟,人家都不知經曆多少輪回,舍棄錢財、日夜苦修、疲於奔波,這都不算什麼,更有的經曆了一千七百五十劫,每一劫都比剜心蝕骨要難熬的多,你這金碧輝煌、渾身寶衣的,你成佛了,彆的佛不得聯手把你轟下去啊。”謝決看他也不打算跑了,很是苦口婆心的說道。

“這,有人告訴我說,寺廟修的好一些,百姓才會信我,信我的人多了,我自然就能成佛了,這些錢我也沒自己留著,都給了他,讓他用來修繕寺廟了。還有你怎麼對佛的事情這麼的清楚?”釋道底氣不足的說道。

“那是因為我見過佛啊!”謝決一句話就那釋道給震懾住了,他立即問佛在哪裡。

“天竺!”謝決突然眼神也放空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道:“一直往南走,穿過高聳入雲的山脈,那裡有一個新的王朝,佛就是從那裡誕生的,”說著,他手指一彈,一粒小小的種子落在了釋道的手心,然後隨之消失。

而釋道閉上眼睛,仿佛已經親臨那片土地,在這裡,他好像看見了佛的存在,他伸出手就能捕捉到佛的身影,而周圍千千萬萬的人都燃燒著熾熱的信仰,匍匐膜拜,虔誠祈禱。

“我要去天竺!”釋道睜開眼睛,十分篤定地說道。

“我這裡有張地圖,看在你我有緣的份上,倒是可以送你,”謝決一臉和氣做生意的表情,實則內心算盤打的極響,“不過你總得拿點什麼東西來交換。”

釋道一陣沉默,陷入了糾結當中,不過到底還是去天竺的願望戰勝了一切,他很是爽快地把脖子上的佛珠摘了下來,扔給了謝決,“你說的對,這種投機取巧的法子,是無法修成佛身,我要三拜九叩,一步一步地走向天竺,我要親眼看看佛祖的出生地,我要風餐露宿經曆磨練,在那裡,我會找到新的方向。”

“孺子可教啊,”謝決很是欣慰的說道,也很是利索地把地圖遞給了釋道,那釋道衝著他雙手合十,行了一個禮後,還真就走幾步磕個頭,慢慢的朝著南方挪動而去了。

等到他走的距離有點遠之後,夏棗這才敢走近,她看著滿地被燒焦的草木,又回想那釋道出手的招式,問道謝決:“他不會是一個火爐子妖吧?”

“火爐子妖的誌向那也應該是烤紅薯,他是一千多年佛像前供奉的油燈,機緣巧合有了神識,可還是一根芯的脾氣,這麼容易就被哄騙了。”謝決也沒有隱瞞,如實的跟她說了。

“那就不怕他路上再被人利用,我跟著師父這麼多年,都沒見過像他這麼妖力深厚的,他要是再去彆的地方掀起動蕩可怎麼辦?”夏棗擔憂道。

“不會的,他心裡已經播下了去天竺的種子,估計除了這件事也不會有彆的想法了,至於真到了天竺,我想著禍害一下那裡的人也無所謂啊,”謝決聳了聳肩,輕鬆地說道:“畢竟,那還真的是佛教發源之地,他鬨起來,多的是高人管他。”

此時在一旁的晦明盯著那串佛珠,眼裡有憤恨的神色,他的三百年功力就在佛珠裡麵,就這麼被這個妖僧給奪去了,心裡麵也實有不甘。大約看出了晦明的神色,夏棗試探著問道:“這每一粒佛珠都是大家多年來的修行,你拿著也沒有用,能不能還給他們?”

“我沒問題,你問問你旁邊這小狐狸,他要不要?”謝決笑著說道。

晦明趕緊擺手,雖然不舍,仍舊堅定地拒絕道:“這佛珠跟著釋道這麼長時間了,被香熏得已經入味了,每天不知道都聽了多少遍佛經,我要是拿了回來,怕真的就一心想著出家了,罷了,家父說我三百多歲的時候會有一劫,我回去再勤加修煉,隻是……”他拔了半天的自己的尾巴毛,然後用揉成了小狐狸模樣遞給夏棗,半是含羞半是感激地說道:

“以後恩人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買隻燒雞放在這狐狸毛跟前,我會儘快回應的。”

“哎呦,這九尾狐的尾巴毛可是很珍貴的,而且,他們那裡是一妻多夫,小夏子,你要過去了可有福氣了。”謝決非要在這溫馨的畫麵裡給插上一嘴,十分的招人嫌。

“你才是小瞎子!”夏棗也不顧什麼了,當即反擊了一句,她接過狐狸毛,很是小心的放在自己乾坤袋裡,對晦明說道:“你放心回去修煉吧,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的。”

晦明用爪子捂住半張臉,點了點頭就轉身朝著山林走去,中間還時不時的回過頭看,很是留戀不舍的樣子。

“不錯啊,你去一趟寺廟居然還能有如此驚喜,莫非我這是牽了什麼紅線不成?”謝決還在一旁推波助瀾。

“謝大老板,人家隻是單純的報恩而已,你這個樣子,”夏棗皺了下眉頭,有點嫌棄地說道:“真的很像我在話本看到的那種模樣。”

“什麼模樣?”謝決問道。

而夏棗正想張嘴,突然腦袋一暈,莫名的就昏了過去,隻是倒下的那一刹那,她似乎沒有落地,而在落在一處好像是棉花的地方。

有點溫熱有點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