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描身體數據已上傳。姓名程自也，性彆男性，年齡25歲，本職眼科醫生……】

【遊戲接入倉編號001，請慎重選擇分類：“生活類玩家”/“戰鬥類玩家”，選擇後不可更改。】

“生活類玩家”被點亮。

【001號程自也選擇生活類玩家，自動載入第一區：生存模擬區（1001/10000）。】

【是否登入遊戲？】

生存模擬？

這遊戲會不會取名字？

誰家生活休閒區取個“生存模擬區”的名字，他倒要看看這遊戲還能出什麼幺蛾子，修長手指在“是”的選項上輕點。

【生物安全模式開啟，休眠醫療艙啟動。】

【《第四天災：生存模擬區》全區時間線加載中……】

【副本1已加載，目前玩家人數1001人，自動接入中……】

嗯？

副本選擇權都沒有的嗎，副本都沒有名字的嗎，都不給點提示？

狗遊戲策劃！

混沌的氣味令人熟悉，程自也睜眼一看果然在值班房，難道所有醫院的值班房都一樣充滿難言的氣味嗎？

遊戲都這麼還原，還要不要命了？

號稱遙遙領先的超自然、高自由度全息遊戲《第四天災》，雖然連公測都沒有，但光是宣傳視頻都讓人向往不已。一經問世，供不應求。

然而遊戲有多領先，對精神力的要求就有多苛刻，隻有精神力在A級及以上的人才能鏈接精神力進入遊戲。要知道A級及以上精神力全球加起來也不足兩萬人。

最可恨的是，自由行遊戲公司加上公測時免費抽的那十台遊戲接入艙，一共隻上架了一萬台，零售價一億一台。

狗逼公司，居然還搞饑餓營銷！

程自也就是那十個幸運兒之一，不然剛領完規培那每個月兩千三的低保工資，哪來的錢買遊戲。

【主線任務：生存。】

所以任務就是活著就行？玩家自由度果然很高。

【第四天災歡迎您的加入，祝您求生愉快！】

好一個生存愉快，現在連遊戲的精神麵貌都如此美麗了嗎？

剛結束一台急診手術，躺下還沒一小時的程醫生必須得起床交班了，這種日子確實稱得上求生。

熟練穿好白大褂，他頗有些生無可戀——遊戲為什麼還要值班？選什麼生活區，他就該去戰鬥區打架發泄，而不是指望一個名字都喪的遊戲治愈心靈。

“醫生這紗布什麼時候能拆啊？”拎著行李，做完手術的患者歸心似箭，操著一口客家話指著左眼貼著的紗塊詢問。

剛開好出院，打印完醫囑，醫生把10床的病曆夾放在護士台上，轉頭和患者解釋：“這個是路上擋一下風沙，回到家裡就可以拆了。”

老人家打了個噴嚏。

皺眉叮囑：“注意回去彆感冒了，剛做完手術，生病就不好了，有什麼不舒服隨時回來複查。”

紗塊蒙眼的病人，忙碌的護士，電腦前敲病曆的醫生，每一個人都是那麼鮮活。

生動得不像個遊戲，國內的技術什麼時候這麼超前了？

程自也點開麵板，世界頻道上擠滿了人聊天，這個遊戲不支持捏臉，完全按照現實世界裡每個人的身體數據捏造玩家角色。

就像他拿到的角色也是剛從眼科中心拿到規培證，卷不下去想躺平，於是到私立眼科醫院工作的青年眼科醫生，這和他本人的經曆過於相似。

程自也剛到自己工位，一隻灰色身影迅速竄上天花板，沒在乎被咬破皮的巧克力，反而納悶：“嘿，這老鼠怎麼比昨天胖了兩圈？”

“可能在天花板蹦迪都蹦出肌肉了吧。”主任不動聲色離頭頂發出異響的地方遠了幾步，捂著口罩咳嗽。

趙立西急匆匆跑上樓，往辦公室衝。

“七點五十八，不錯，比昨天早一分鐘。”

“啊啾！”趙立西隔著口罩揉鼻子，探頭一看院長還沒上來，快速套上白大褂，不以為恥：“上班不踩點就沒有靈魂。”

主任聲音嘶啞，看趙立西在和他這個住院總說一聲，免得醫務部找不到他人又陰陽怪氣說他改排班：“我也有點感冒，剛測體溫高，我交完班乾脆先回去了。”

趙立西點頭，關心兩句主任的身體，一看院長進辦公室就收了話頭。

護士湧進來準備交班。

前半夜光是角膜異物就挑了十個，後半夜連眼球穿通傷都遇上了，半夜奪命連環call院長和各部門同事回來手術。嘖，悲慘，這種事一年難遇上一個。

聽這交班，趙立西暗道不好，抬頭對上程自也幽怨的眼神，心虛地挪開視線，早知道我就帶回去了。

紅紅火火的水果，辦公室向來是不留的，基本上下班前就得吃完，免得引起迷之玄學霍霍值班人員。然而昨天他嘴饞點了水果外賣，剩了半盒火龍果忘記帶回去了。

結果破天荒的昨晚急診超多，仰臥起坐無數遍，還跟了台急診手術沒一刻放鬆，程自也掛著倆黑眼圈白眼翻上天。

“托你的福一刻沒停下，”交完班把交班本拍在趙立西桌上，他惡狠狠堵住出口，許下祝福，“希望我們趙總今晚跟我昨晚一樣忙碌，體現你的價值！”

今天輪值，趙立西大驚失色，“這可不興說。”

他為了避開這種玄學，就連最愛喝的旺仔牛奶都每逢值班必停，這事兒都被整個醫院的同事笑爛了。

程自也看他突然連打三個噴嚏，連帶覺得自己鼻子都癢了，連忙退開：“嘖，彆是感冒吧，可彆傳染給我了。”

“行了，眼睛都成一條縫了，趕緊回去休息去，最近生病感冒的多，你們主任都請假回去休息了，彆熬了個大夜你倒下了那多不好。”

趙立西扯紙擤鼻涕，他可不想再重新排班，每周光是排門診班都被醫務部催得頭發都多掉了不知道多少根。

程自也乜他，洗手，收拾背包回家。

剛推開玻璃門，一滴溫熱的液體濺到臉上，程自也終於從手機的魅力裡抬起頭，瞳孔驟縮：“什麼鬼！”

三米外處兩個人纏鬥在一塊，然而高大的男人始終占優勢，一個猛撲壓著人在地上撕扯、啃咬，鮮血直噴。

導診察覺了門外的異常：“保安！”

“120！快叫120！”

醫院保安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叔，猶豫著不敢上前，相對高大的那個保安抽出電棍悄然挨近。

門診護士長跑出來，一眼看清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人，目眥欲裂：“主任！”

程自也本能後退遠離危險，被開膛破的人竟然是早上交班還發了言的主任，那個行為異常的男人完全沒有理智，竟然吞吃人的內臟！

地上的人穿腸破肚，高大男人掏出被染成鮮紅色的腸子往嘴裡塞。

一聽涉及到醫院領導，保安阿叔動作快了幾倍，從高大男人背後用電棍將他電倒，鉗製住雙手，連忙將人拽離渾身鮮血的主任。

然而男人瘋狂掙紮，阿叔費力壓製，幾次差點讓人脫離控製，對保安亭裡觀望的同事怒喊：“趕緊拿繩子來，你在裡麵乾瞪眼啊！”

“主任您彆嚇我……”護士長急忙衝去蹲在主任身側，手抖著摁在頸動脈處，幸好幸好，還有搏動！“救護車什麼時候到！”

瘋男人嘴裡還叼著腸子，對著近在咫尺的護士長咬去，卻被背後的保安死死用手臂控住，掙紮間一口咬在保安橫向束縛他的手臂上。

“喂120嗎，我們是XX眼科醫院……”導診扭頭就見保安壓製不住那個瘋子，“阿叔小心！”

聽見保安阿叔的慘叫，護士長扭頭，發怒卸了瘋男人的下巴，“我讓你咬人！”

終於從人嘴裡搶救出主任的腸子，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腸子韌，上麵隻殘留了牙印沒被咬穿。

乾眼小護士拿著一瓶生理鹽水衝出來，戴著橡膠手套將腸子簡單清理乾淨，暫時還納回腹腔。

躲在保安亭裡的另一個瘦小保安大叔拿出麻繩，協助同事把人捆上，餘光裡瞥見同事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牙印，正在冒血珠，“嘶，把人先扔這，你去處理一下。”

瘋男人即便被綁還在不停抽動，但總算構不成威脅了。

“幾個醫院都說暫時出不了車！”導診掛掉最後一個電話，轉頭撥號報警。

離他們醫院最近的綜合醫院也有半小時路程，但現在主任明顯失血過多，唇色發白，心跳減慢，再不止血，恐怕就要喪命當場！

眼科和其他外科相差甚遠，但止血都是一個道理，護士長咬牙，“送我們手術室先止血！趕緊把院長還有眼外的郭主任喊下來！”

矮小的保安讓被咬的同事送人上去，自己在下麵守著等警察過來，“你順帶讓手術室護士給你處理下。”

保安阿叔和護士幾個人將人台上移動床，連忙推進電梯去二樓手術室。

醫院門診大廳亂成一團。

誰也馬上想到來看個眼睛，門口就有一場凶殺案！門診醫生護士都在安慰前來就診的患者，避免再發生意外。

不少人嚇得連病也不看了，奪門而出。

還沒等到叫號，趙何矣扶了把鼻梁上下滑的防藍光無框眼鏡，隔著玻璃觀察，剛剛他親眼看見被咬的禿頭男人抽搐幾下，而目前被壓在地上的瘋男人行為舉止怪異，看著都不像個人……更像喪屍。

但他隻寫過一個喪屍本《末日狂歡》，按理來說應該放在戰鬥類玩家的副本池裡，生活區玩家所在副本不應該有這麼喪心病狂的設定。

是的，趙何矣是玩家，遊戲角色身份是來看乾眼症的遊戲策劃師，更是現實中《第四天災》副本策劃之一。

他在現實生活中是遊戲公司策劃組長，兼職小說寫手，奈何寫的小說賣不出去。正巧自由行遊戲公司看中了他的小說，於是跳槽到第四天災項目組掛名總策劃，將之前的文一股腦扔給項目組的組員挑選。

反正項目組把自己這個空降策劃組長當吉祥物，什麼都不讓他參與，公司上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他批了半年的假，他乾脆買票去旅遊了。

《第四天災》的副本設定就是脫胎於他的幾本小說，但內容聽說改了不少，這才吸引他登入遊戲，畢竟沒有作者不希望親眼看看筆下的世界。

越何矣翻出手機，果然網上到處都是人啃人的視頻，主流媒體上還在以“狂犬病”來概括，但他一看就知道完了。

真的很像……不，就是喪屍病毒爆發！

這怎麼那麼像……喪屍咬人？

剛剛的畫麵不停在腦海裡回放，程自也從沒見過這麼血腥的打架場麵，除了末世電影。

越想越對得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內心尖叫，他隻是個膽小如鼠醫學狗，玩這遊戲是為了治愈被創的心靈，千萬彆給整什麼末世幺蛾子啊！

困意都被嚇醒了，程自也提心吊膽，跟著跑上樓梯去二樓，站在手術室門外等。

他除了實習上台拉過勾，後來就一直乾眼科，連白內障手術資質都還沒有。既然院長和綜合科、眼外科主任他們進去了，他還是安心在外麵等吧，免得人數過多造成感染。

程自也驚疑未定，給自己心理暗示：“生活休閒區，不可能會有喪屍。”

然而心裡那根弦始終緊繃，程自也終於想起自己一直忽略的遊戲麵板。

【生存模擬區公頻（963/1001）】

嶽照光：怎麼搞不死啊，怎麼弄死這些活死人？該死遊戲居然也沒個提示什麼的！

李吉吉：就一個生存，要怎麼通關遊戲？

朱霞：生活類玩家不該是悠閒種田嗎？為什麼會要打喪屍啊？！！！

顧資齊：嗬，我導剛要給我撥穗，結果就被旁邊變喪屍的領導咬了！我恨！

嶽照光：我還在高考考場都沒說什麼！哥哥姐姐們理理我，對付活死人一定要砍頭破壞大腦嗎？

朱霞：我躲家裡沒出門，電影裡都這麼演，你試試。

……

還是要親眼看看情況才行，越何矣跟著血跡上到二樓，注意到手術室門前的人行為略顯怪異，對著空氣劃動手指，就跟劃屏似的在看什麼東西。

這人……難道也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