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下午對話場(1 / 1)

照我星 與景餘 4786 字 11個月前

周程一何德何能,他做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了,能有星也這樣的媳婦。

呸,什麼媳婦,現在才哪到哪,還不能喊不能喊。

周程一就差往自己嘴上打一巴掌了。

飯也吃了,食也消了,現在當務之急,當然是瘋狂親一親,摸一摸,再睡覺了。

…………

“星也,午安。”周程一最後在謝星也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又像昨晚那樣輕輕拍著他。

因為昨晚的緣故,他覺得謝星也應該不會這麼快睡著的,所以他問,“星也,你是不是認床,你不喜歡昨天的家嗎?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床,我今天去訂一個,以後就不會失眠了。”

周程一好像總能考慮到一些很細微的事情,明明神經大條,講話也沒有把門,又會在他的事情上追求細節。

謝星也笑著搖頭,“不認床。”

“不認床?”周程一不太信,又無厘頭地道:“雖然我這麼問你,但是你如果跟我說要睡那種挺硬的木板床,我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想了一會,周程一提出一個建議,“不然,我每天晚上都抱著你睡吧,你看昨晚,我拍著拍著你就睡著了。”

“彆說,我還是挺靠譜的。”

謝星也沒有拒絕,卻又道:“我總要回家的。”

“回家?”周程一直言,“這裡就是你的家,你看,我帶你到了三處地方,這三處都是你的家,等以後帶你去彆處,它們也是你的家。”

“我的家?”

“對啊!”周程一慢慢道:“雖然家不在多,但多多益善。”

謝星也低聲笑了一下,“所以你買了兩套房,不去住,也是為了多多益善?”

周程一想都沒想,直接道:“當然不是!留著娶媳婦的,不對,留著娶星也的!”

謝星也沉默地聽著周程一的這番灑脫勁。兩套房,為了娶媳婦,為了娶星也。

“程一,我們認識多久?”謝星也開口問。

周程一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尖銳,他能明顯感覺到星也態度的轉變。

“認識很久了,很多很多年前,我不就知道了你。”

謝星也眼角微顫,提到這裡的時候,他總要回想起當時的一些片段。

他裝作不知道,像是在問自己,“怎麼知道的呢?”

周程一看到謝星也的某些糾結,他親了親他的臉頰,“星也,我喜歡逗你笑,但是不想你在你難過的時候逗你笑。”

謝星也還沒說話,就感受到周程一的吻又落到了他的眉間。

“你是不是想說,我太草率了,你想說我昨天才發現自己喜歡你,今天就迫不及待想要標記你,是嗎?”

周程一難得的毛躁,謝星也被點破了,卻又不想承認,“沒有。”

周程一輕輕笑了一下,又摸了摸他的頭發,“星也,在我看來,你真的十分聰明,你有超乎尋常的敏銳度,也有不可理喻的消極。”

謝星也覺得周程一有些反常,他的話語乾脆又可怕,直擊心靈的時候,那好像有些不一樣。

“周程一,你,”

謝星也話沒說完,就被周程一堵住了。

周程一姿態較為隨意,摟著謝星也十分慵懶,開口卻又是另外一種姿態。

“我又不是什麼都看不出來,我隻是懶得看,很多事情,我可能都與你相反,我不樂意把事情想得過分複雜,也就總是積極。而星也,你總在消極。”

既然周程一直說了,謝星也也就一點也不藏著,他直白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周程一輕輕嗯了一聲,沒有任何不妥的表情道:“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我當初不去銀行辦事,如果我不主動要了你的聯係方式,我們就不會有現在。”

銀行,周程一想到銀行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笑了。那個銀行,無論是離謝星也的家還是謝星也工作的地方都十分地偏。

所以原因呢。

周程一選擇不問,又接著沒說完的話題道:“消極這種東西,我沒有辦法輕易改變。但是星也,我喜歡你,絕對不是三分鐘熱度。”

謝星也心裡藏著很多的話,他對於這些是可以輕而易舉找出反例的,比如其他人,比如他見過的許多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程一語氣上的堅定又或許是alpha自帶的一種氣場,謝星也不知道如何去接他的話了。

周程一籲了一口氣,盯著謝星也,“昨天講了故事,今天再講一個故事。”

謝星也沉沉的躺著,有些打趣,突然開口,“很愛講故事。”

周程一笑著,聲音特彆輕柔,哄小孩一樣,“聽我哄你睡覺。”

“很久很久,我還沒有去基地上班,過著浪蕩公子的生活,每天都喝的不省人事。我見識過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也胡亂結交了很多人。我的那些狐朋狗黨啊,他們懶惰又自私,但我都能在他們當中來去自如。”

“我以為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有一天晚上,我還在酒吧喝酒,突然接到了舅媽給我打的一通電話,她讓我去書店給他家小孩買本圖畫書。”

“那個小孩叫聞喑,是我們家的寶貝,我也喜歡他,所以接完電話以後,我就立馬趕去了書店。到了以後,我最先把圖畫書買好,但去付錢的時候突然瞥到了一個名字,他叫謝星也。”

那是真的很久了,久到到如今,周程一將它完整複述的時候會有中途的停頓與長長的回想。

謝星也渾身一顫,自己這個名字被周程一完整念出來的時候,想到那時的種種,他的內心竟然頭一次翻湧出了很多的委屈。

周程一停頓了一下,伸手把謝星也的手緊緊塞到自己心口。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他又道:“名字太好聽了,所以我幾乎沒什麼猶豫,就買下來一本謝星也寫的書。”

“當時翻開的時候,隻覺得這些東西很扯淡,因為我根本不相信,怎麼會有人生活的這麼慘,怎麼會有被老鼠咬死的人,怎麼會有被一口饅頭噎死的人。”

周程一想到那些內容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歎了一口氣。

“有人說讀了你的書會抑鬱一個月,我也差不多,整整三個月,我每天蓬頭垢麵,就躺在家裡,啥也不乾。”

周程一從小的生活就屬於散養式,隻要不犯大的過錯,他的父母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家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啃老族,都由著周程一去了。

“當時我又買了你寫的其他兩本。翻來覆去的看,看到最後我就在想,這樣好聽的名字為什麼寫出來的內容會這麼悲傷。在他的每個遣詞造句中,我看不出一點對生命向往的影子。”

可他本身就是生命,周程一當時就在心裡這樣想。

謝星也吸了吸鼻子,回想起這些就會有些想哭的衝動,他慢慢開口。

“從前念書的時候,我很受各位老師青睞。我的語文很好,有一天老師拍了拍我的桌子,讓我去辦公室。他對我講我寫的作文獲了獎,我便向他道謝。可是在我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我聽到他對我說,”

“文如其人,謝星也,你這輩子會很長,不要這麼悲觀。”

那一年,謝星也的爸爸媽媽還沒有什麼太大的矛盾,有時甚至也能搞一些生活中的小驚喜。可是偶爾又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爭論不休。

謝星也很不喜歡那些時候,因為他不能理解為什麼一顆蔥少了小半截葉子也值得兩人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重新翻出來爭吵。

每當那個時候,他總要坐站在窗台上看樓下的行人。

那些人看起來有說有笑,穿得新鮮靚麗,也不會有什麼爭執。

等到兩個人爭吵完以後,謝星也就會被安排好,一個讓他去把飯煮了,菜燒了,一個讓他把地拖拖,再把老師批改的作業本拿出來給她看。

謝星也生活在家裡,麵對這些,從來沒有過怨言。

可他從來不主動做這些。

用他的話來說,雖然貧困,卻依然有些心高氣傲。

他必須等他們都在氣頭上,罵他讓他去做,他才會去做。

一句話也不說,又要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到標準。也許真的是因為在這種環境下待久了已經到了一種順從的地步,也許是覺得自己什麼都懂吧,他從始至終沒有埋怨過他的父母,最多是不理解。

到了現在,他已經理解了,生活所迫,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那個時候他有很多時間去觀察自己父母的變化,有時間去觀察周圍親戚對他們家人的態度,也有時間去失眠,去思考這些事情背後的東西。

這就導致了,他沒有辦法像老師曾經告誡過他的那樣,不要太悲觀。

文如其人,因為他的悲觀,因為他的經曆,所以寫出來的東西,也會帶有很多主觀色彩。

大家罵他反社會的時候,他在那個時候竟然也是讚同的。他有些後悔,寫出來那些東西會不會誤人子弟。

謝星也盯著周程一的鼻子,不去看他,直言道:“程一,我其實也不覺得你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我隻是覺得很多事情都不可控。不能把未來定死了,畢竟我們真的差距很大。”

周程一笑了笑,“星也,我的故事還沒有說完。”

謝星也沒有聽到周程一接下來的話,他等了一會,又主動開口,“那你說完。”

周程一應了一聲好,然後繼續說:“我知道這個叫謝星也的小作者一定過得很不好。那個時候因為看了你的書,我竟然覺得喝酒玩樂是一件極其無趣的事情,所以我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去到了基地上班。”

“一開始,我也就是個普通人員,再後來,我也可以涉及一些精密的研究與實驗了。我想這一切的上進都不離開這個叫謝星也的小作者。”

“那個時候我的工作太忙,又想著怎樣才能把事情做好,就沒什麼時間去關注你。不過在很長時間過後,當我閒下來去搜索你的名字時,我突然發現你陷入到了很多輿論當中。”

“那段時間裡,我沒日沒夜的翻評論,去罵人,去質疑那些毫無理由的猜測。”

周程一聽在這裡的時候謝星也勾著嘴唇笑了,他好奇又自豪的問道:“星也,你看到了是嗎?看到了我維護你的那些話。”

謝星也有些鼻酸,一點的眼淚有掉落的風險,他輕輕說了一句,“謝謝。”

周程一聽著他的謝謝,很熱情地回了一句,“不用謝,我應該的。”

“所以,星也,你現在在想什麼呢?還在想我們總有一天會分開嗎?”

謝星也說不清,明明是事在人為,他卻總看中宿命那一套。周程一說的這些話,讓他感動。

周程一就是想讓自己明白,他們之間有著遙遠的開端,並非一時興起,也並非不會長久。

他有些感動,感動之餘,還有一些安全感。

可他不願意講出來,他就說:“能走多遠是多遠。”

周程一似乎沒有意外謝星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嗯了幾聲,繼續開口。

“再後來,我就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其實偶爾我會想到那個遭受網暴的小作者會不會變成大家支持的大作家。那些傷痕累累的文字會不會在有一天被很多人發現。”

謝星也笑了一下,“如你所願,我也有過一段時間的火熱。”

周程一有些驕傲,說了句星也果然很棒。

隨後,他又道:“我知道,說這些的時候我應該是一個渣男形象,因為我在你麵前提起的那段裡總會在其中有另一個人的參與。”

“我也不想為我從前找補了,因為我在那二十年裡也很心煩,所以在一開始見到你,我竟然沒有想起來你就是那個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