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事情圓滿解決,圍觀的路人漸漸散去。洛雲詩很自然的挽過淩清秋的胳膊,二人就像普通的小夫妻,“好冷,我們回去吃麵吧。”
雪下的更大了些,前來避風的路人也更多了些。不大的茶寮顯得更為喧嘩,小二一時間忙不過來。考慮到不想人多引起淩清秋不適,一行還坐回靠窗,不起眼的角落。淩清秋偏過臉有些出神,視線落在窗外模糊的雪景上,眼眶微紅,似乎有著說不出的哀愁,與喧囂忙碌的茶寮顯得格格不入,襯著漫天飛雪,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洛雲詩斟了杯茶,推到淩清秋攤在桌上的手邊,剛好能輕輕碰到他。“在想什麼呢?”
淩清秋的手微微一顫,並沒有轉過頭仿佛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聲音低沉而有些沙啞:“小時候,父親很忙陪我們的時間並不多,我記事起他對母親就冷冷淡淡,對我更甚是嚴厲,功課武術練不好,總是難逃一頓責罰。但母親總是那麼溫柔的護著我,她的憐愛像是冬日裡的一縷陽光,穿透的寒霜,可惜母親不在了。哪怕隻是在夢中我都想再見見她,聽聽她的聲音,我真的怕,怕我會忘記母親的容顏。”
“我記得小時候,山裡的老人說,每個人死後,靈魂軀殼都將歸於天地,化為一草一木陪著自己所愛的人,所以隻要你心中有她,從此日月星辰,山川流水,落花飛雪,都會是她默默的滋養和守護。”
“那夜,也是這麼大的雪”淩清秋看得不真切,將手伸出窗外,用掌心感受著一片片雪花落下的冰涼。他輕聲說道:“此情此景,此生無憾,吾願足矣,隻是我雙目蒙塵,希望你幸福一生,彆為了我委屈你自己。”
洛雲詩輕輕地觸碰淩清秋的手,給他溫暖的觸感,兩人的掌心共同感受著雪花的墜落 “君如皎月, 妾若清風,心以慕君, 唯願相守, 如影隨形,共赴風雨,此心安處,即是君側。”
江毅南,端著熱騰騰端著麵走過來,語氣中帶著些許俏皮 “在說什麼悄悄話呢,這熱呼呼的麵可算被我搶了下來,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餓死我了,趕快吃,彆涼了。”
淩清秋坐在桌邊,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這是他自失明以來,第一次在公共場所用餐,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不知如何下手。洛雲詩察覺到了淩清秋的尷尬,她地挽起袖子,拿起筷子將碟子裡的醬牛肉扒了一些到碗裡,又將麵拌了拌,牽著淩清秋的手碰了下碟子的邊緣,“這是牛肉,我放了一些在麵裡,不夠你在加” 又帶著他摸到碗邊,將筷子放在他的右手。
江毅南看著這一幕,也有些心疼,“我們江湖兒女,不必拘謹,咱們乾了這碗麵,暖和暖和。”
淩清秋不緊不慢,吃的斯文。“江兄,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該找個媳婦了” 淩清秋不知怎的,有感而發,蹦出這句話。
江毅南聽到淩清秋的話,一時愣住,隨即哈哈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豪邁與無奈:“清秋兄這是哪裡的話來?江某人生在戰旗下,長在烽火中,哪有閒情逸致談婚論嫁。若真是娶妻,那定得是巾幗不讓須眉,能陪我馳騁疆場。”
洛雲詩聽著江毅南的豪言,不禁輕笑出聲,她以女子的細膩觀察到了他那掩飾下的一絲期待:“江兄英武,定能遇到誌同道合之人,同你並肩作戰。”
江毅南被兩位好友的話語感染,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暖意,他舉起手中的酒杯,豪情滿懷:“好!今日咱們就以茶代酒,乾了此杯,若江某有幸遇到心上人,定當大擺酒席,不醉不歸!”
飯後,江毅南招呼小二過來結賬,順便打聽附近的情況。小二擦著手,侃侃而談:“客官,往南走五裡地,就到雲川城了。客官這是打算去哪兒?”
“長安”江毅南答道。
“客官不知道,朝廷連年征兵,好多地都荒了,再往北走,幾乎沒什麼村落。我看幾位單憑腳程,恐怕趕不及去下一個驛站,今年也不知怎的天這麼冷,往年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哪兒有個不錯的家馬莊,都是北邊運來的好馬,許多來往客官都慕名而來呢”
“也好,那我們早些起程,爭取天黑前趕到桃花鎮。”淩清秋補充。
幾人到達鎮上,找家客棧安頓了下來。
翌日,根據當地人的指引,找到馬舍,果不其然,都是上等貨色。淩清秋和洛雲詩走在馬莊的馬圈邊,洛雲詩的目光在一匹匹馬中遊移,最終停留在了一匹潔白如雪的馬身上。這匹白馬神駿非凡,線條流暢,肌肉健壯。洛雲詩拉著淩清秋的手,兩人一同輕撫著白馬的鬃毛。洛雲詩的眼神中滿是喜愛,她對淩清秋說:“清秋,這匹白馬如何?它的身形挺拔,氣質不凡,配你正合適,對我倒是略高了些。”
馬莊的主人見狀,連忙過來誇讚這匹馬,顯然是看出了洛雲詩的喜歡,“二位好眼光,這匹馬性格溫順,極通人性,是我們這裡的上品,你看它毛色雪白,沒有一絲瑕疵,這麼駿要不是看著和二位適配,我都舍不得買呢。”洛雲詩也不猶豫,當即掏出銀子。
淩清秋微笑著說:“不怕,你我同乘一匹。”說著,他順著摸到馬鞍,熟練優雅的翻身上馬,然後向洛雲詩伸出手。洛雲詩輕盈地躍上馬背,落入淩清秋的懷抱。洛雲詩身材嬌小,淩清秋輕鬆地環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看好路。”
“江兄,你慢慢挑,我們先去遛遛。”洛雲詩也有些迫不及待,跟江毅南揮了揮手。
淩清秋大手包裹著她的小手,洛雲詩輕聲與淩清秋溝通,指導著馬匹的方向,兩人逐漸找到了默契,白馬在他們的配合下越走越穩,漸漸地,他們來到了鎮子的西邊。“聽說西郊牧場現在都沒什麼人,雪很是美麗,我想去看看?”洛雲詩提議道。
“好”淩清秋溫柔而寵溺。
淩清秋和洛雲詩騎著白馬緩緩地走出了城鎮,隨著他們越來越遠離人煙,周圍的景色也逐漸變得開闊。眼前是一片廣袤的牧場,低矮的丘陵在大雪的覆蓋下宛如一座座小山峰,連綿起伏,形成了一片壯觀的白色海洋。
洛雲詩輕輕地引導著馬匹,她的聲音柔和而充滿了興奮:“清秋,真的好美。”
淩清秋深呼吸一口氣,感受著冰涼的雪花偶爾落在臉上的觸感,這樣的寧靜和空曠讓他不自覺的想融入其中,一夾馬肚將速度提了起來,帶著洛雲詩恣意的在雪原中奔馳。
馬場中,江毅南還在仔細的觀察每一匹駿馬。陽光透過雲層,斑駁地照在他身上,為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匹漆黑如墨的駿馬上,那馬鬃飄逸,四蹄健壯,眼中閃爍著桀驁不馴的火花,江毅南走上前,伸出粗糙的掌心輕撫馬脖,那馬竟然意外地安靜下來,似乎對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
“好馬!”江毅南讚歎一聲,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女聲,劃破了寧靜:“公子,你的眼光倒是不錯,但這匹黑馬我早有意,君子不奪人所好。””江毅南轉過身,看到一位身穿緊身深紅色衣服,梳著利落高馬尾的女子站在另一側,她的眼神堅毅,手中的馬鞭不經意地輕抽著自己的靴子,那姑娘便是梁楚熙。
江毅南的眉頭微微一挑,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回應道:“這位姑娘,既然你也看上了這匹馬,那我們不妨來個公平的比試,如何?”
梁楚熙微微一笑,“正合我意”
“淮西江毅南,請賜教。”
兩人隨即在馬莊的空地上擺開了架勢,周圍的觀眾們也察覺到了即將上演的精彩,紛紛圍了過來。江毅南握緊了手中的長槍,他的槍尖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而梁楚熙則輕盈地旋轉著馬鞭,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對決。
比試開始了,江毅南的第一槍迅猛而直接,他的每一次進攻都充滿了力量和速度。梁楚熙不慌不忙,她的馬鞭如同一條靈蛇,巧妙地化解了江毅南的攻勢,她的身法輕靈,每一次躲避都恰到好處。兩人在空地上你來我往,交手數招,塵土飛揚,馬鞭與長槍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經過一番激烈的比試,江毅南憑借一記巧妙的回馬槍巧妙地卡住了梁楚熙的馬鞭,挑掉了她的鞭子。但他並未因此而驕傲,反而橫槍扶住了她向前傾倒的身形。
梁楚熙穩住身形,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江少俠,你的槍法果然了得。”
“承讓”江毅南抱拳。
江毅南與梁楚熙的比試結束後,兩人的呼吸尚未平複,空氣中彌漫著塵土。江毅南的目光落在梁楚熙身上,她的額發微微淩亂,但那不減她的英姿。她的眼神淩厲而清澈,仿佛能洞察人心。
梁楚熙收起手中的長鞭,她的動作中透露出一種不羈的美感。她對江毅南的目光中,有了一絲不同於往常的柔和。在這一刻,兩人的心跳似乎都在悄悄加速,他們之間的空氣也變得有些微妙。
梁楚熙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有著少女的俏皮:“江少俠,今日一戰,確實讓人痛快。我乃梁楚熙,朔州守將之女。你也是我見過的少有的對手。今日的比試,果然暢快。”
江毅南聞言,神色微微一正,朔州為西北重鎮,他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兩人的關係似乎更近一步,相見恨晚:“原來是梁姑娘,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朔州為西北重鎮,當年軍情危急,當年多虧梁伯父領兵向救,否則江某也難留性命。姑娘此行,若有什麼江某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