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馬叫小白?”南宮炻略微嫌棄道。
“對呀。”李素眠對此毫無察覺。
“俗了些,比不上我的追霧。”
李素眠拿著胡蘿卜的手一頓,南宮炻好像在說她取名字俗,忍不了一點。
李素眠斜眼看他:“追霧?”
隻見南宮炻走到了一匹棗紅色駿馬麵前,駿馬毛發靚麗,四肢健壯,看著就被主人打理得很好。
再看看小白,毛發枯燥打結,奔波了一路,白毛上沾滿風塵,不仔細看還以為小白是一匹黃灰色的馬,看來,她需要抽時間把小白給洗乾淨了。
南宮炻微微抬起下巴,十分自豪地問她:“不錯吧?”
李素眠隱晦地打量了南宮秌一眼,很給麵子道:“是挺不錯的啊小石頭。”
南宮炻麵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素眠,李素眠忽視他的目光,自顧自地喂著小白吃胡蘿卜。
一旁的小雅兒倒是給了南宮炻巨大的反應,她捧腹大笑,絲毫不給南宮炻麵子:“哈哈哈小石頭,好土啊!”
李素眠喂完胡蘿卜後,就將小白牽了出來,南宮炻問:“你要去哪兒?”
“我帶小雅兒去抓蝦。”李素眠將激動的小雅兒抱上馬背。
南宮炻:“…………不是,宴會要開始了!”
李素眠停下腳步,望了望天,天色朦朧,她說:“還有三個時辰,急什麼。”
話落,李素眠牽著馬,頭也不回地從後門離開。
南宮炻不放心,他急忙牽著自己的追霧跟上去。
兩人離開街市後,便開始騎馬狂奔,南宮炻想讓李素眠騎慢些,他在擔心年紀尚小的小雅兒能不能接受得了這種激烈的運動,可側頭一看,小雅兒在李素眠懷中興奮地大喊大叫,他也歇了這個心思。
小雅兒第一次坐在馬上,整個人十分興奮,嘴裡喊著再快些,再快些。
馬蹄踏地,塵土飛揚,枯黃的落葉被踐碎,樹梢上新生的嫩綠葉上還掛著晨曦的露水,水珠從葉根滑至葉尖,下一秒便無聲掉落在地。
嘩啦啦的流水聲漸漸清晰,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映入眼簾,清冷的涼意席卷全身。
李素眠將小雅兒抱下馬,小雅兒一下馬就脫掉鞋襪,卷起衣袖,光著小腳跑到河邊。
李素眠:“小心些!”
“知道啦素眠姐!”小雅兒擺擺手。
李素眠與南宮炻站定在河邊,南宮炻幽幽開口:“你來過京城?”
“沒有啊。”李素眠對他的問題一頭霧水。
“那你怎知曉這裡有一條河?”
南宮炻側頭看他,眼中是赤裸裸的審視,在路上時,李素眠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還能準確地找到這條河,怎麼看都不像是從未來過京城的模樣。
“我……………”李素眠噎住,對呀,她怎會知曉?她不知自己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李素眠思索的刹那間,天空風雲驟變,可周圍環境沒有絲毫變化,她還站在河邊,而她看見了一個孩童仰麵飄蕩在水裡,孩童身下清澈的河流變得猩紅。
仔細一瞧,那個孩童竟然是小雅兒!
李素眠的腦袋昏昏沉沉,她不清楚此時的狀況,剛才還活潑嬉鬨的小雅兒怎會毫無生機地飄在水中,她想走向小雅兒,可是雙腿仿佛被石化一般,動彈不得。
心慌,顫抖,害怕,不敢相信。
這些情緒一下子侵染了李素眠全身。
“你真的是在永和村撿到的小雅兒?”
南宮炻的一句話將李素眠拉回現實,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再看南宮秌,他似乎並未察覺到自己的異樣,應該是自己錯覺吧。
李素眠微微側頭,視線卻一直緊盯著在河裡玩鬨的小雅兒,她說:“你都把我祖宗十八代調查個遍了,還查不清楚我的底細嗎?”
南宮炻並未料到她會這麼反問,一時被她直白的話哽住。
而李素眠卻想到了什麼,她抬眼看他,又道:“把你查到的關於我的身份信息給我看看。”
“我將它放在了我的書房,你要這個做什麼?”南宮炻疑惑道。
李素眠的直覺告訴她,那張紙還在南宮炻身上。
“你在找找。”
南宮炻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手上動作不停,他還是摸了摸袖子,腰間,最後竟真從懷中拿出了那張紙,他瞪大雙眼,懷疑自己的記憶是否出現了問題。
李素眠一把奪過紙張,逐字逐句看了起來,紙張的前半部分寫的都是她年齡,無父無母,何時撿到小雅兒,何時在永和村定居,可紙張的最後幾行字卻被水暈開,模模糊糊的,她看不清。
“怎麼下麵的字看不清了?”
“這…………墨漬被暈染開了,怎麼會?”南宮炻看去,他將這張紙保護得極好,又怎會出現這種低級差錯。
李素眠揚手將紙還回去,可惜了,她本想在看看自己的過往,最近腦海中總是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麵,她覺得這些畫麵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有跡可循。
“你看這個做什麼?”南宮炻將紙小心疊好,重新放進懷中。
“想了解一下我的過去。”
南宮炻詫異:“你自己還不清楚你自己的過去?”
“忘了…………”
正當南宮炻還想問些什麼時,一陣馬蹄聲從身後傳來,兩人紛紛回頭望去。
“好啊,你們兩個………不對,是三個,竟然背著我偷摸出來玩兒。”帶著些許埋怨的語氣傳來,騎在馬上的南宮秌用幽怨的眼神盯著兩人,兩人被盯得一個激靈,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事。
南宮秌一身十分惹眼的紅衣,發絲並未像南宮炻一般全部束起,而是紮了一個瀟灑的馬尾,看不出一點文官的氣質。
他翻身下馬,來到兩人麵前,每一步都帶著怒氣,馬尾在空中甩來甩去,這令李素眠想到了小白。
李素眠忍住笑意,道:“我是光明正大牽著馬走的。”
南宮炻毫不在意地說:“我是看著她牽著馬走的。”
兩人的話令南宮秌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蕩,說:“你們的相處…………好像沒有昨日那麼衝了。”
“有嗎?”李素眠真誠發問。
南宮秌真誠回答:“有啊!”
“是嗎?”南宮炻語氣威脅。
南宮秌搖頭妥協:“不是。”
南宮炻不再理會他,轉頭對李素眠說:“我們該回去了吧,小雅兒還要梳妝打扮,她可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公。”
身為這場宴會的主人,可不能以滿身泥汙的姿態成為視線的焦點。
南宮秌狐疑地看向他兄長,堂堂刑部侍郎,怎麼開始尋求彆人的意見了?不應該直接下令的嗎?
李素眠點頭表示同意,她向前走了幾步,大喊:“小雅兒!”
聽見聲音的小雅兒迅速朝這邊跑來,越過南宮兄弟兩人,跑到李素眠麵前,將手中的東西舉給她看。
“素眠姐,你看我還抓到了一條小魚。”小雅兒的雙手抓著一條活蹦亂跳的小魚。
李素眠毫不吝嗇地誇獎道:“小雅兒真厲害,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這條魚呢?”
小雅兒:“它還太小了,我要放了它。”
南宮兄弟:“小雅兒真善良。”
“等它長大了,我在吃它。”
南宮兄弟:“………………”
“好。”李素眠倒是麵色無常。
南宮秌湊到南宮炻耳邊說:“哥,這次好像誇不了善良了。”
“一條草魚而已,能看出什麼?”南宮炻不耐煩地一把推開他。
南宮秌被推得一個踉蹌,他整個人跌到河裡,衣袍被浸濕,他驚呼:“我的新衣服啊,南宮炻,你得賠我!”
這身是南宮秌為了慶祝小雅兒回家,特意花了一個月俸祿買的新衣服,才穿不到半日就濕了。
南宮秌剛想站起身展示自己可憐的衣袍時,突然有什麼東西飛到了他的臉上,濕濕的,滑膩膩的。
啪的一下,這東西還扇了他一巴掌。
“啊!”南宮秌痛苦地大叫什麼。
“秌哥哥,我不是故意的,這條魚全身都滑溜溜的,我抓不住。”小雅兒尷尬地朝南宮秌笑了笑,而那條草魚正歡快地從南宮秌身邊遊過。
後麵的話南宮秌早就沒心思聽了,他雙眼冒光地看著小雅兒:“你叫我什麼?”
“秌哥哥?”
“秌就不必說了,喊我哥哥就好。”南宮秌即將崩潰的心情瞬間被高興替代,他還挑釁地看了一眼南宮炻。
南宮炻狠剜了南宮秌一眼,他彎下腰,儘量用平生最溫柔的語氣說:“小雅兒,那我呢?”
小雅兒無奈:“好吧好吧,哥哥。”
“我我我!”南宮秌不甘示弱。
“哥哥。”
“再喊一聲。”南宮秌一臉享受。
“哥哥。”
南宮炻:“再喊一聲給大哥聽聽。”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小雅兒不耐煩地吼完後,轉身撲進李素眠懷裡,嚷嚷道:“素眠姐,我都成鴿子了。”
李素眠被這一幕逗笑,可仔細看能看出,她的笑意未達眼底。
幾人返程回了丞相府,南宮兄弟都爭著搶著想讓小雅兒與他們共乘一匹,小雅兒不願意,她還是想和李素眠坐一起,李素眠為了讓小雅兒與家人多多相處,便回絕了她,最後還是南宮炻得到了與小雅兒共乘的機會。
南宮秌十分嫉妒!
萬分嫉妒!!
特彆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