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笑了?(1 / 1)

蕭閒滿不在意地起身理了理衣衫,笑得邪肆放蕩,他一把推開窗,斜倚在窗邊,懶洋洋地說,“你看見了,本世子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蘇元意靜靜打量著他,明明還是一個人可她卻無法從他的臉上找出從前那個他的影子,之前的他紈絝卻真誠,她看得見他的優點,可現在的他……是個混蛋。

蕭閒見她不答,伸手挑起一縷她的青絲在手中把玩,“你把她嚇到了,不如你替她陪本世子玩玩?”

他說著纏著她青絲的手指用力拽了拽,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蘇元意微微皺了皺眉,蕭閒眼神閃了閃鬆開纏在他手上的頭發,改為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他笑得放蕩邪肆,“隻是……你確實無趣,也不知換個花樣。”

他貼在她的耳邊說,“這方麵你還得和她們多學學啊,我的蘇大小姐。”

他很清楚他的這番話對任何一位出生良好的閨閣小姐都是極大的羞辱,何況是出生蘇家的蘇元意。

他等著看她傷心,看她憤怒,看她痛苦。

可蘇元意隻是垂下眼睫,溫聲道,“郎君讓我學的,我怕是學不會了。”

“不過郎君若是心儀她,我即刻回稟婆母抬她做姨娘伺候郎君。”

蕭閒反而說不出話了。

蘇元意後退一步轉身取出蘭香食盒裡用湯盅盛的雞湯,呈給蕭閒,溫笑著說,“這是婆母讓我給郎君帶的雞湯,郎君嘗嘗看。”

蕭閒烏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她,臉色一瞬間沉了下來。

“郎君?”

蕭閒一把掀掉她手裡端著的湯盅,咬牙切齒地斥道:“滾!”

瓷器落地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脆響,湯汁四濺,登時打濕了蘇元意的裙擺,蘇元意後退一步行禮道,“郎君莫要生氣,我這就走。”

蘇元意話落轉身帶著蘭香就走了,走得毫不留戀,似乎絲毫不擔心,不在意他會不會和小丫鬟做。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顫顫巍巍地喚道,“世……世子!”

“滾!”

小丫鬟立即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跑了,不多時,房間裡傳來瓷器落地的脆響,聽聲音似是摔了不少東西。

蘇元意離開大書房後就如實回稟了國公夫人,當然,那些難聽的話,她一個字也沒說。

國公夫人聞言歎了一聲,道,“他是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

蘇元意卻覺得不像,難道蕭閒隻是因她上次勸了他一句就這樣待她嗎?

細算下來,似乎自從蕭閒傷好出門後就對她的態度一日日的冷了下來。

是他本來就是這樣喜新厭舊的人,還是一切都是假的?

蘇元意想不明白,如果都是假的,他娶她究竟圖什麼?

國公夫人見蘇元意的神色似有幾分恍惚,輕歎了一聲,道:“我們公府在京郊有座莊子,莊子上盛產上等的絲綢,一年可產出十萬匹,先前每年可進項一百多萬兩銀子,可近年來產出的絲綢越來越多,可利潤卻越來越少。”

蘇元意接道:“可是下麵的人不用心做事?”

蕭家家大業大,除了類似的莊子還有不少店鋪,田產,哪怕沒有爵位,憑曆代累積下來的財富也夠後代子孫享用不儘了。

“連你也能看得出來這其中有鬼。”國公夫人喝了口茶,放下茶盞歎道,“我和國公爺都老了,還能再撐幾年呢?以後都是你們的天下。”

蘇元意明白國公夫人是要培養她立起來,或者說是培養她日後接掌國公府裡偌大的產業,蕭閒這樣不成器,待日後雙親亡故,他空有財富卻無權勢,定國公府就成彆人眼中的獵物,上到貴族公卿,下至仆從丫鬟,誰都想分上一口肉。

“婆母容光依舊,神采奕奕,半點也不見老。”

國公夫人笑了下,道,“俗話說,小彆勝新婚,你總待在府裡閒兒自是看不見你的好,隻記得你的過錯,等你離開幾日,他就會記得你的好了,但那時你再回來,這段時間也正好去查查莊子上的賬。”

蘇元意沒有拒絕:“兒媳都聽婆母的安排。”

蘇元意在國公夫人的安排下乘轎往京郊的莊子上去,一路上她一直看著莊子上近幾年的賬本,從五年前開始莊子的收益就開始一路下跌,去年竟隻盈利了七十多萬,平白少了五十萬兩白銀。

等蘇元意的轎子抵達莊子上時,天色已晚,莊子上的管事早已提前在莊子門口候著了,見蘇元意下了轎,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小的李忠見過世子夫人。”

蘇元意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李忠見蘇元意看起來不像是難對付的角色,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世子夫人,今兒天也晚了,我讓人備下了一桌好菜,您用過後安心睡上一覺,明兒小的我陪您在莊子上到處逛逛如何?”

李忠麵上笑容可掬,可心裡卻還緊張著,生怕這位主一來就要查賬。

“好啊。”蘇元意道,“熱水備下了嗎?”

李忠見蘇元意同意了,心中頓時一喜,京中的掌櫃們都說世子娶的夫人是個精明不好對付的人,他看也不過如此嘛。

“備下了。”李忠笑著說,“得知世子夫人要來,我一早就讓他們把最好的屋子收拾出來,那熱水一直燒著呢。”

“隻是莊子上條件艱苦,自是比不得公府,勞世子夫人這幾日受苦了。”

蘇元意進了莊子,發現這座莊子裝點得極好,假山細泉,一步一景,雖不如公府華美,但也彆有一番滋味。

蘇元意一路默默看著,期間李忠對她倒了不少苦水,什麼生意難做,成本增加,變著法地說不是他不儘心,也不是他貪,隻是近幾年實在不景氣。

若非蘇元意一直有管理著京中的生意,還真要被他蒙去了。

吃過飯,蘇元意屏退左右,正欲寬衣洗漱忽而聽到屏風後似有響動,她立即重新攏起衣衫,厲聲道:“誰在那兒?!”

屏風後驀然出現一個黑影,她正要叫人,卻被來人捂住了嘴。

“蘇姑娘,我勸你還是安靜些得好。”

司馬安低下頭含笑看她,一雙魅惑的狐狸眼水光瀲灩,似是突然出現的妖鬼。

他炙熱的身子緊貼著她,很快兩人都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蘇元意惡狠狠地瞪著他。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瘋子竟會夜闖她的浴室,他是瘋了嗎?!

司馬安微微一笑,“蘇姑娘,若是你叫的話,滿京的人都會知道你和我有染。”

“你說,你的夫君,你的婆母會信你嗎?”司馬安湊近她,“就算信,你好不容易安穩的現狀也徹底沒了。”

“唔唔唔!!!”蘇元意掙紮著要說話,可發出的隻是極為微弱細小的嗚咽聲。

司馬安捂著她嘴的掌心很快變得濕漉漉的,柔軟的唇瓣摩挲過他掌心時帶來陣陣癢意,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失神。

“蘇姑娘,不要叫哦。”司馬安柔聲說,“若是把人引來了,你我就是京師最富盛名的奸夫淫婦了。”

司馬安說著竟兀自低低笑了起來,“這樣的話似乎也不錯。”

瘋子,真是瘋子!

他話落鬆開了捂住她嘴的手,好整以暇地瞧著她,似是等著她喊人來一樣。

蘇元意深呼了一口氣,退後一步,問:“五殿下究竟想做什麼?”

“隻是想帶蘇姑娘去一個地方而已。”

“我不會去的。”蘇元意說,“今日的事我也隻當從未發生過,望五殿下好自為之。”

“你會和我去的。”司馬安肯定地說。

蘇元意覺得好笑,轉身就走,卻聽見司馬安在她背後說,“我來之前去看過蘇添,他說,他很想你呢。”

蘇元意停下腳步,回過頭怒目而視。

司馬安粲然一笑,“蘇姑娘改主意了?”

“去哪?”

這是蘇元意有史以來第一次去青樓,上一次她找蕭閒時,隻是青天白日裡在樓外站了一會,可這次她卻換上了一身男裝和司馬安一起踏進了香粉氤氳,燈火搖曳的銷金窟,神仙窩。

“呦,兩位爺臉生啊,是頭回來吧?可有中意的姑娘啊?”

司馬安大氣地甩出一袋金子,“把你們樓裡最好的姑娘喊來。”

那老鴇掂了掂袋子,道:“呦,這點錢可不夠請我們樓裡最好的姑娘。”

蘇元意見司馬安吃癟,忍不住笑了下。

“暮瑤姑娘正陪著定國公府的蕭世子呢,我給您換幾位彆的姑娘,也保管客官滿意。”

司馬安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瞧著她:“怎麼不笑了?”

蘇元意瞪了他一眼沒說話。

她算是明白他的用意了,說來說去還是致力於挑撥她和蕭閒的夫妻關係。

也難為他這麼看重她了,堂堂一個皇子追著她去了京郊,又硬生生地把她拉來天仙樓。

司馬安出手大方,又看他們二人的打扮非富即貴,便給他們二人在二樓安排了一個不錯的雅間,窗戶正對著樓下歌舞的台子,從左邊的窗戶看出去則能看見從一樓上來的樓梯口。

司馬安點了一個姑娘在一旁侍奉著,她則坐在一邊目不斜視地喝著清茶,忽而,窗外爆發出陣陣強烈的歡呼聲。

蘇元意低眸看去,就看見一位嫵媚嬌美的紫衣姑娘登上了台。

蘇元意記得她,正是那日在登瀛樓外相遇的暮瑤姑娘。

她轉了轉杯子,那老鴇不是說她在陪蕭閒嗎?

怎麼又會忽然出現在這兒?

可很快她就找到了蕭閒的身影,他和一幫紈絝子弟聚在台下大笑著往台上撒錢,少說也有十萬兩。

那莊子上減少的五十萬兩,也不夠這位大少爺一晚上的花銷。

暮瑤在台上舞步輕曼,神態撩人,忽而她跳下舞台繞著蕭閒舞動著她婀娜的身姿,胸前的柔軟幾乎快要貼在他的臉上,周圍人起著哄,讓他們親一個。

暮瑤嬌笑著倒了杯酒姿態親昵地喂蕭閒喝了下去,男人瀲灩俊美的五官愈發惑人,他沒骨頭似得靠躺在椅子上,勾魂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她,手輕佻地撫摸著她的臉龐,暮瑤柔媚一笑欲拒還迎地退了回去,重新回到了台子上舞動著,可飛揚的媚眼卻一刻也不離台下的蕭閒。

蘇元意始終無法把樓下這位爛醉如泥的紈絝,輕佻好色的浪子和那一日在馬車上抱著她撒嬌的蕭閒聯係在一起。

她記得那一日,蕭閒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說,以後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