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快要過年了,可蕭閒依舊沒有回來過,就連國公夫人也去派人請了幾次,可硬是沒把人帶回來。
聽說有一次人都帶到門口了,硬是讓他又逃了,氣得國公爺在正堂裡大罵,不願回來就一輩子彆回來。
蘇元意知曉蕭閒還在為那件事而生氣,初時她不明白他為何而生氣,男人不都想要一個賢慧的妻子嗎?
她不吵不鬨,答應他娶他的表妹,這難道不好嗎?
可後來她常想著他對她說過的話,漸漸明白過來,他似乎不想要她的賢慧,隻想要她的愛。
“元意啊。”國公夫人皺眉道,“這眼看就要過年了,閒兒還日日在外胡混,你幫我勸勸他,讓他趕緊回來。”
“郎君他……似是在生我的氣,我去勸怕會適得其反。”蘇元意溫聲道,“何況郎君不歸家,我連見他一麵都難,又如何勸他呢?”
“你……”國公夫人似是有什麼話要同她講,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他一定會聽你的勸。”
“若我能見到郎君定會勸他回來。”
蕭閒這幾日行蹤不定,若要找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他一個大男人成日在外流連倒也不算什麼大事,外人頂多說句男兒風流本色,可若讓蘇元意出門去尋,那可就不一樣了。
不止是蘇元意丟臉,整個蕭家的臉也都丟了。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國公夫人也不會派蘇元意出府去大張旗鼓地尋人。
“哎。”國公夫人長歎了一聲,喝了口茶壓了壓,“元意,你隻記得,閒兒他心中有你。”
蘇元意頗有些不解的對上國公夫人彆有深意的視線,不太明白國公夫人為何會突然說起這一茬,她抿唇一笑,裝作一副羞澀的模樣。
離開前,蘇元意想起艾潼,就順勢詢問道,“婆母,郎君迎娶艾姑娘的日子可定了?”
蘇元意話落就注意到國公夫人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她喝了口茶,隨口敷衍了句,“啊,這件事你就彆操心了。”
蘇元意垂下眼睫,乖順地稱了聲是。
奇怪,就算是國公夫人不想讓她插手,可也不會是那樣慌亂的神色,好似有什麼事瞞著她一樣。
難不成……是艾潼已經和蕭閒有了肌膚之親,有了身孕?!因而瞞著她?
若真是如此……
蘇元意眼中閃過一抹暗芒,她必須得抓緊了。
蕭家的長孫隻能從她的肚子裡出來。
蘇元意剛回屋坐下,留在院裡的菊芳就迎了上來,低聲道,“小姐,曹管事來了。”
“他來做什麼?”
“說是要來給小姐賠不是。”
蘇元意此刻正心煩意亂,想著艾潼的事,哪有功夫見他,因而隻是擺擺手,道,“不見。”
“是。”
隔日,蘇元意從蘭香口中得知曹真竟告老還鄉了,不過說是還鄉,其實也就是自請去了鄉下的莊子守著。
蘇元意驚訝極了。
蕭家管事的職位有多少油水與好處自不必再述,何況曹真正值壯年,與老字毫不相關,怎會甘心舍得定國公府的富貴,去鄉下的莊子裡苦熬?
“那如今的管事是誰?”
蘭香:“我打聽過了,如今的管事名曹榮,是曹真的侄子,聽說從前在世子跟前做過幾年小廝頗為得寵,後被外派出去管理定國公府名下的生意,如今曹真離去,曹榮方又被召回來接替曹真的管事之位。”
蘇元意忽而想到昨日曹真來找過她,說要給她賠不是,她可不認為曹真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多半是因為知道得罪了她沒好下場,方會來尋得她的原諒。
所以……是蕭閒知道了灶炭一事而出頭替她解決了曹真,還是說一切隻是一場巧合,與她無關,也與蕭閒無關。
“小姐,您在想什麼呢?”
蘇元意回神,溫笑道,“你去打聽打聽蕭閒近日都在哪兒。”
蘭香驚訝地問,“小姐今日怎麼忽然問起蕭世子的行蹤了?”
蘇元意淺笑,“我與郎君成婚不過半載,他就日日不歸,我總不能一直置之不理,總得想法子哄他回來。”
蘭香小聲嘀咕了一句,“如果小姐當初嫁的是許公子,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蘭香。”蘇元意正色道,“蕭郎君很好,許硯已成過去,如果我再從你口中聽見這樣的話,念在你我多年主仆情的份上我會為你尋個好人家嫁出去。”
蘭香立即跪下道,“小姐,我不嫁人,我要一直跟著小姐。”
“我以後再也不亂說了。”
蘇元意輕歎了一聲,扶著蘭香起來,苦口婆心地說,“蘭香,如今不比從前在蘇府,這兒是定國公府,我已嫁給蕭閒為妻,你總說這樣的話,若是改日被有心人聽見,你我都會有大麻煩。”
蘭香紅了眼,哭著說,“小姐,我明白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蘇元意拭去她眼下的淚,溫聲道,“彆哭了,去做事吧。”
蘭香止住了淚,衝蘇元意行了一禮就轉身走了,蘇元意看著她纖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蘇元意用過午膳後,蘭香就打聽到了蕭閒這幾日常去的地方。
“小姐,我問過了,世子近來常在天仙樓和登瀛樓出沒,有時也會約上三五好友去京郊打獵,而後在郊外的莊園住下。”
“可有打聽清楚蕭閒今夜會在哪?”
她不能再被動地等下去了,先不說她弟弟的事,若蕭閒一直不見她,說不定他哪天就會弄出個孩子給她。
“世子今晚會在登瀛樓宴請好友。”
“好,我知道了。”蘇元意放下茶盞,道,“去備馬車,我們往登瀛樓走一趟,若婆母問起,就說我是去接郎君回家。”
“明白。”
登瀛樓是京師最有名望的酒樓,其內不止食物一絕,壁上還留有古往今來無數名流雅士的詩詞歌賦,又兼之麵朝碧江,風景秀美,因而實在是一個消遣的好去處。
不止京師的人愛去此地消遣解悶,就連外地的學子士紳每每入京也會來觀摩觀摩這天下第一樓。
蘇元意從前也去過幾次,她愛坐在二樓的位置看著窗外悠悠的碧江,聽著樓裡綿綿的絲弦之音。
馬車緩緩在登瀛樓門前停下,蘇元意麵覆薄紗,由蘭香攙扶著下了車,她剛站定就聽眾人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暮瑤姑娘今夜會在碧江之上起舞。”
“這消息滿京師都傳遍了,誰能不知道?!不然你以為為何今日登瀛樓以及江岸會出現這麼多人,大家可都是衝著暮瑤姑娘來的。”
蘇元意又一次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不由頓了頓腳步,側耳細聽。
“但你們知道暮瑤姑娘為何會出現嗎?”
“不知。”
“管她呢,許是暮瑤姑娘今日心情好,故而要在江上起舞。”
“非也非也,是因定國公府的世子,今夜蕭世子在登瀛樓宴飲賓客,特定邀請了暮瑤姑娘在江上起舞以供欣賞,若非是蕭世子相邀,暮瑤姑娘又怎會在大庭廣眾下起舞?”
“哎呀,這暮瑤姑娘對蕭世子還真是癡情啊。”
“蕭世子不是已經成婚了嗎?他日日在外鬼混玩樂,他娘子都不管的嗎?”
“他那妻子是蘇家罪女,蕭家肯要她,她就該感恩戴德了,哪還敢管蕭世子的事?!”
“哈哈哈,說的也是。”
“小姐。”蘭香眼神擔憂地看著蘇元意,“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回去?蘇元意抬頭看著頭頂寫著登瀛樓三字的匾額,她都已經出來了,若是連人都不見就回去,豈不是太沒出息?
蘇元意大多數時候是一位對萬事都不太在意的人,看起來端莊隨和,萬事皆可,可一旦確認某一個目標時,她就會一直朝著目標奔去,直至達成。
她今天已經決定要見蕭閒,要勸他回去,那麼再沒看見他之前,她無論聽見什麼,看見什麼,她都不會放棄。
“怕什麼?”蘇元意輕聲笑著,毫無畏懼地抬腳進了登瀛樓的大門。
“客官裡麵請。”小二熱情地迎蘇元意入內。
“我要見你家掌櫃。”蘇元意開門見山。
小二愣了下,先是上下打量了蘇元意好幾眼,確認她的身份非富即貴後,方笑眯眯地說,“貴客您稍等,我這就去請。”
不多時,一位胖乎乎的男人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這位貴客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蕭閒在哪?”
掌櫃笑眯眯的小眼睛頓時瞪大了些,複又笑著說,“貴客要找蕭世子,自可與他身邊的小廝聯係,在下與蕭世子並不相識啊。”
蘇元意抬手取下遮臉的薄紗,“掌櫃的,這次總該認識我了吧?”
蘇家從前還沒倒時,她每每來登瀛樓眼前這位圓滑世故的掌櫃是鞍前馬後的伺候著,不可能不認識她。
掌櫃得看了半晌,一拍手笑道,“呦,原是蘇小姐,哦,不對,現在該叫您世子夫人了。”
他話鋒一轉,“不過……蕭世子難道不知夫人要來嗎?怎麼也沒提前與夫人說一聲呢。”
“我是奉國公爺與國公夫人之命接郎君回去,掌櫃的,你確定還要繼續瞞著嗎?”
“若是耽誤了國公府的正事,你,擔待的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