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重生前)(1 / 1)

洪憲二十七年冬月初一,聖上幺女汝寧公主大婚,京師內笙歌鼎沸,鼓樂齊鳴,風把雪吹散又揚起,在隨處可見的紅燭明燈的映射下,耀光點點,清晰可見。

殿內,紹汋一夜未眠,閉上眼睛聽著外頭的喜樂聲,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外麵的飄雪浮在空中隨風遊蕩,看到的聽到的,全都無比歡樂。

“公主都快笑的合不攏嘴了。”兩個丫鬟邊打趣邊走向紹汋,其中一個丫鬟手上還小心翼翼地端了一鎏金托盤,上麵覆蓋著一條大紅色的錦緞。

“沒大沒小的壞丫頭,拿著的是什麼了不起的營生?”紹汋睜開了眼睛,看著平綠兒手中的托盤不由得好奇起來。

“這是聖上特意賜予公主的鳳冠,讓內務府日夜趕工,緊趕慢趕這才沒誤了主子的大事兒。”平綠兒說著掀開了上頭的錦緞。

隻見一鑲寶石金鳳冠放置在托盤中央,冠上鑲嵌著鳳簪,金鳳展翅飛翔在珠寶與花葉之間,鳳嘴各銜珠結一串,一時間明亮耀眼,光芒四射。

“聽說這頂冠子上麵有珍珠4000多顆,寶石子兒100多塊呢!”雙紅興衝衝地說道。

紹汋抿唇而笑,而後又淺咳一聲:“彆光顧著傻樂,天快亮了,快喚姑子過來梳髻,耽誤了正事,有你好受。”

“放心小主,姑子早就已經在外頭候著了呢。”雙紅招呼了一下,一眾宮女捧了數個紫檀木漆盤走了進來。

領頭的是奉旨前來梳髻的白姑姑,紹汋及了鞋子起身,坐在妝台前由著姑子一下一下的替她梳理頭發,平綠兒,雙紅幫襯著帶上那鳳冠,珠光流轉的瞬間,勾起紹汋對宗圳的記憶。

平綠兒站在一旁伺候著,不經意瞧了眼鏡子,鏡中浮現女子通紅的臉頰,周圍好像有顆顆栗點閃著白色的微光,定睛一瞧原來映著的是窗外的飄雪。

紹汋身著紅色大袖翟衣,外罩一件織金繡雲鳳紋瓔珞霞帔。也許是旭日東升了,鏡中的雪愈發耀眼,浮現在雪上的女子的頭發,也閃爍著紫色的光,更增添了烏亮的色澤。

“公主,時辰到了”皇上身邊的內監總管陳福如期而至。

紹汋由宮中的引禮女官引至乾清宮,進殿後皇上吩咐陳福遣退他人。周圍的人紛紛褪去,隻剩洪憲帝和紹汋在殿內,洪憲帝一直沒有說話,望著房頂在那裡出著神。

“父皇金安”紹汋深深福了一福,而後抬頭看向洪憲帝,見他未曾開口,稍等一會兒說道:“女兒自幼父母雙亡,全得父皇母後接入宮中悉心照料,視女兒為掌上明珠,多年憐惜著汋兒,今日出嫁,拜彆父皇,還望您照顧好自己,一會女兒就要出發去侯府了。”

洪憲帝聽著微微一愣,凝望著紹汋,恍然間好像看到了故人,久久才道:“汋兒,朕將你視為親子,但許多事兒朕也無可奈何,這世間不如意的事情十中有八,日後你如若不開心,就回宮罷,朕和你許諾,會儘力保你一世平安,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看著洪憲帝心思重重,眉頭緊縮的樣子,紹汋心中不解,立在那裡,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後眼眶微微泛紅道:“父皇...”說罷靜靜的伏下身子,額頭叩在乾清宮光滑明亮的白玉地階上。

洪憲帝茫然,沒有焦點的目光穿過紹汋望向窗外,似乎想著透過窗子仰望蒼穹尋求一個答案,眉目之間瞧不出是什麼神色,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隻是背過身去揮了揮手,一步一步向大殿的方向走去。

吉時已到,紹汋在數百名宮人的簇擁下,緩緩來到右紅門乘坐金銅簷子駛向宗府。數連幾天的大雪將京城壓的白茫茫的一片,洪憲帝站在城牆上望去,四下銀白,那一行火紅的車馬隊列亙數十裡,浩浩蕩蕩,沿途民眾夾道觀看,儀仗所到之處民眾下跪高呼,好不壯觀,好不顯眼。

望著車隊行向的儘頭,洪憲帝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場淮王兵變,麵對如巨浪般襲來的敵軍,紹汋的父親汝陽王率軍站在禁軍防線的最前方不動如山,與叛軍殊死搏殺,最終以身體為盾死在了自己麵前。平息叛亂後,洪憲帝將汝陽王唯一的女兒抱入宮中養育教導,視如己出,特賜封號為汝寧公主,寓意多喜樂,長安寧,歲無憂,久安康。

憶起了陳年舊事,洪憲帝因而更加悲傷,便咽難語,喃喃道:“那時是冬天,現在也是冬天,汝陽王啊,朕最終還是負了你,也負了你的女兒啊。可朕是皇帝,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今日過後,朕會加倍補償汋兒的。”

一陣心酸之後,洪憲帝心口疼痛難忍,咳嗽了幾聲,身子往前一栽,一口鮮血直噴出來。

適時有鴻雁飛過,聲聲啼叫,仿佛在哀悼世事無常。

陳福快步走了過來,到洪憲帝麵前彎腰,輕聲稟道:“皇上,李大人來了。”

洪憲帝慢慢的轉了過頭,漠漠地望了一眼門口的李先諒,語氣十分平淡:“進來罷。”

李先諒儘力平靜地跪在偌大的殿中:“皇上,先剛來信兒,宗閣老出發前曾將信物交付與他,宗黨向來見物如見人。他已用信物策反城外駐軍,隻等夜裡包圍洛陽城謀反。到那時,紫禁城的兵力也早已經部署好,就可一網將宗黨逆賊打儘了。”

洪憲帝一時沒有開口,沉默在那裡良久,抬頭說道:“好個李先諒,平時你們結黨拉派,鬨的烏煙瘴氣也就罷了,這一次連公主的婚事都算計上了。”洪憲帝冷沉沉地瞟了他一眼,轉頭對陳福吩咐:“去把先剛也叫過來。”

李先諒立刻把頭伏了下去:“臣不敢。”

“敢不敢你也都做了”洪憲帝轉頭抽過一張紙,朱筆狂草寫道:“宗圳父子結黨亂政,意圖謀反,凱覦大位久矣,梟獍之心人神共憤,即刺死。”隨後把紙筆扔向李先諒。

洪憲帝對著門口的先剛手一揮:“你也彆跪那了,今天宗黨明天李黨,依朕看,恐怕你對朕也是口是心非,你眼裡獨獨沒有朕這個皇帝!”

先剛跪在那裡把頭伏在地上,身體有些微微顫動:“臣不敢,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臣效忠於陛下,大齊的所有官員也永遠效忠於陛下。”

洪憲帝的神色似乎有些疲憊,望著窗外隻是出神:“宗氏父子居功自傲,驕橫跋扈,數年之後恐為禍患。今日得此機會,必定要一網打儘,永決後患。”

“但唯有一點,汝寧公主朕要她一根汗毛都不能少,確保她的安全,這是朕的底線。”洪憲帝說完又轉身去,望著遠山上空那一輪明月,然月明多被雲妨。

儀仗隊緩緩駛向宗府,吹吹打打的奏樂聲和周圍熙熙攘攘人群的笑論聲隔著簾子此起彼伏地在紹汋耳邊響起。

“平綠兒,離宗府還有多遠。”

“還需得大半個時辰呢,小主趁著在路上,快休息一會兒罷。”平綠兒關切道。

紹汋坐在花簷子裡,隨著花簷子上下的顛簸,整個人如夢如幻,本就一夜沒睡,現在更是緊張的心臟“崩咚崩咚”的跳著。

她不禁思前想後,想著幼年時她縱然驕縱任性,但父皇他也從不以為意,享受著父皇的寵愛無憂無慮。想著初見宗圳,他回眸一瞥,朗朗如日。一時百感交集,但喜上心頭。

行至宗府時,已天近黃昏,宗圳早在門前等候,紹汋隻覺一個人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頭頂也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方才意識到是他掀開了簷子的珠簾,一時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紹汋被領著下駕踏上為大婚而鋪飾的錦繡地毯,一路由喜娘攙扶著朝前走著,從府中便門至喜堂行跪拜禮,聽著喜娘的引導,一步一步的完成姑子講述過數十次的禮儀之後,紹汋先被引送到洞房,等著新郎宗圳的到來。

二人的新房設在朝南廂房裡,屏風幔帳等設施,皆用新物。各類器具,無不精心設計,儘善儘美。那插頭花的台子,是用特彆的沉香木和紫檀木做成。插頭花雖為尋常金銀打製,可也配色講究,式樣彆致,格外清新雅致。

紹汋早知宗小侯爺彆具匠心,頗具才氣,事事風趣,今日親眼見到,便更是歡喜了。

就在此時外頭雪粒飛舞,風大又寒,屋子裡銅爐內燒著寸長的銀炭,溫暖如春。紹汋端坐在喜床上,夕暉晚照的寧靜沁人心脾,心裡不由得又生出了幾分欣喜和幾分期待。

新房外,庭院裡已經罩上了夜色,在沒有月的夜,點點紅燭亦燦燦生輝。

侯府大婚之夜,很是熱鬨,凡是在京城當差的官員,職務大大小小一千餘位,紛紛到場祝賀。各家送來的豐厚而精美的賀禮一樣一樣的擺在亭廊下,形形色色,盈千累萬。

這天,侯府拿出豐盛的酒肴來款待賓客,擺了數百張宴席,由酉時吃到亥時,有人猜拳行令,有人捏耳灌酒,於是剛酬交錯,吆五喝六。

宗圳漫不經心地坐在一廳之中,在紛連不斷地讚禮聲中,目光幽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嘲諷。當今聖上刻薄多疑,朝中文不思政,武不思戰。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那女子,也不過是他玩弄帝王心術駕馭臣下的棋子罷了。

就在這時,突然門上的人過來稟報,說禁軍大統領先鋼賀喜來了。

宗圳一愣,先鋼乃天子近臣,表麵從不與任職官員私下往來,但實為父親門生,早已成為宗氏家臣。為了避嫌,大婚日並未邀請,今日他不請自來,宗圳心裡頭不由得突突地亂跳。

正是猶豫之際,先鋼早已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隻見他一拱手道:“恭喜小侯爺,大喜之日,先某來遲,還望小侯爺海涵。”

“這是哪裡的話,先大統領今日能來,寒舍蓬蓽生輝,喜上加喜,快請入席。”

先鋼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宗圳站在一旁心卻猛地往下一沉,酒氣有些湧了上來,暗覺先鋼今日前來,恐怕是禍而非是福。

果不其然,隻見先鋼頭戴銀鳳翅盔紅頂簪纓,腰間係了一柄長劍,將手一揮,猛地從門外湧入了三十多名全副戎裝的校尉,散布在大廳的各個角落,封住了大廳所有的通道。

吃酒的賓客預感到即將要出什麼大事,各個停住了杯,呆若木雞地望著大廳地中央,不知那位大統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眼瞅著子時的鐘聲敲響,門外的門輕輕地被推開了,大太監陳福緩緩走了進來,所有人一眼就能瞧著他那罩在袍子外頭的黃馬褂,在燈光的照射下十分顯眼。

“請王命,無關人等離。”

四周寂然無聲,眾人紛紛散去,剛剛還熱鬨非凡的喜廳轉瞬隻剩下了宗圳、大太監陳福和禁軍大統領先鋼三人,沒有了烏泱泱的人群,屋內立顯冷清。

須臾便見陳福走至大廳中央,麵向眾人向南立定,高唱一聲:“奉聖諭。”

其餘二人立時跪了下去,伏地等待陳福接下來的聖諭。

廳內極靜,陳福這一旨聖諭卻猶如晴天霹靂,震著宗圳耳鼓嗡嗡作響。

“宗順胤,宗圳父子,結黨營私,妒功害能,欺蒙君主,圖謀不軌,凱覦大位久矣,梟獍之心人神共憤,今當場逮捕王鈞等反賊,證據確鑿,即刺死。”

夜風寒冷,吹得喜燭飄忽忽地抖著,忽明忽滅。

宗圳在一旁看著這轉瞬發生的一切,望著父親的好門生先鋼,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望著像潮水一樣無休止地湧上前來的官兵,無數青冷的兵刃泛起寒芒。知道難逃一死的宗圳,心裡倒一下變的坦然了,他梗起脖子,輕笑一聲。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畏懼。

先鋼忽地挺劍,橫斜一刺,長劍直貫宗圳胸口。宗圳翻倒在地,先鋼猛地拔出血淋淋的劍來,在靴底上正反一揩,隨後從容插入鞘內。

何來賜婚,何來天恩浩蕩,這不過是皇上的刻薄心胸,對權臣地殺戮罷了。就連這喜事兒,也是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把戲,這天宗氏數十年營生崩塌,儘管一早就有風聲,但還是令人唏噓不已

是夜,紅燭已燃儘,院中甚為黑暗,紹汋到子時依然沒見宗圳的身影,而前廳內的奏樂喧囂聲音也好似安靜了下去。

夜風習習,無月之夜更顯淒涼,紹汋心中隱隱生出說不出的預感。她倏然起身:“平綠兒,雙紅!”紹汋的聲音在屋內回蕩,竟無人理會,而本該在門外侍候的丫鬟們卻一個也卻不見人影。

推門望去,院落裡四處無人,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加強烈,直到一陣陣紛雜的低沉的腳步聲愈發清晰。紹汋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向門外奔去,一出門便看到先剛帶人守在門外,一整隊官兵把在院落四周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汝寧公主。”先鋼躬身恭敬道:“聖上有旨,要您先行回宮,請移步吧。”

“為什麼,今日乃我大婚之日,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紹汋勃然大怒,麵色陰鬱,不管三七二十一,劈臉一掌摑去,而先鋼卻是不動如山,絲毫沒有影響。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先鋼拿出聖旨讀道,“宗順胤,宗圳父子圖謀不軌,謀求非分恩榮,著即賜死,欽此。”

紹汋萬萬沒有想到竟是這樣一封聖旨,驚得身上一顫,想起臨行前父皇的話,一陣涼意直透脊背,冷汗浸出額角,怔著看了看麵前的先鋼,輕吐出來了幾個字“駙馬在哪,帶我去見駙馬。”一邊說一邊先前廳走去。

“公主還是不要去看罷。”先鋼雙膝下跪叩頭道:“聖上的意思是要臣帶您直接回宮,主子不要為難奴才。”說著,所有侍衛紛紛提袍角伏地叩頭。

紹汋卻管也不管,兩眼失神像遊魂一樣穿行,先鋼揮一揮手,四名親兵不遠不近地跟著她也向前廳走去。

此時已是夜深,寒風凜冽,天公之意,降下一陣雨來。早些時候還聲聲鼎沸,熙來攘往的侯府不過幾個時辰,景象就已變得衰敗異常。

剛踏進前院,便有凜冽的血腥氣直衝入鼻,雨水混著血水浠瀝瀝地淌至紹汋腳下,抬眼望去前廳已是一團亂遭,縱然她心中早有準備,卻也大驚失色,頓時僵立在地,兩眼呆滯,如置身在噩夢之中。她一眼便看到宗圳身上的大紅補子圓領袍儘數被鮮血咽透。

紹汋咬著下唇,唇上的疼痛渾然不覺。隻覺得有液體熱熱的由眼中滑落到衣襟上,一滴,又一滴。也是過了很久,紹汋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水,聲音也意外的沙啞:“今日你屈死於此,我雖不知情,可終究和我算是逃不了關係。”

屋外淒風冷雨不斷,紹汋心懷悲戚,淚水如屋外雨滴,靜靜淌落臉頰,神思恍惚,忽地暈倒在宗圳尚有餘溫的屍首旁,不省人事。

洪憲二十七年冬月初一,宗圳大婚之日當場賜死,而宗順胤也在處理完邊疆事務返京的途中就地斬殺,執掌內閣十餘年的宗氏一族倒台,但很多宗黨官員並無大過,依然在位,並未受到牽連。

時間猶如流沙,覆蓋了大廈的崩塌,然而草草兩句便能蓋過的事情,放在汝寧公主身上宛如大山也不為過。

紹汋麵朝床裡躺著,眼睛睜著,眼角不斷地留下眼淚。她聽見殿外陳福的聲音,聽見婢女們磕頭的聲音,聽見洪憲帝走進來的腳步聲。紹汋依然無動於衷,她此時終於明白當時出嫁前,洪憲帝那良久的沉默以及那句無可奈何的意思了。

洪憲帝慢慢走到殿內軟榻,盤腿坐下。看著紹汋不住抽泣的背影,仿佛被人當頭一棒,將紹汋養在膝下這麼多年,第一次見著她這番模樣。

“是我對不住你......”洪憲帝長歎一聲,半響,才說出口這幾個字,聲音又濁又重,仿佛一下衰老了很多。

始終麵朝牆背對著洪憲帝哭泣的紹汋突然轉過身來:“父皇何錯之有,隻不過不像個父親罷了,您擺明了要算計,卻偏要推我進這個火坑。您的眼裡有江山,有皇權,有百姓,有成敗,可偏偏沒有女兒。”

洪憲帝聽了,隻覺得胸口憋悶,堵得氣也上不來。可偏偏這時紹汋飄出一句:“這麼多年我竟忘了我本不是父皇的親女兒,隻不過皇恩浩蕩,可憐我才將養大。”

不給洪憲帝開口的機會,紹汋又是一句紮心的刀子:“若日後那北邊的蠻人,南頭的夷人冒犯,父皇也會為了大元的安寧,送女兒出去和親嗎,棋子都算是好聽的,我本就是您的棄子罷了。你隻知道算計,權謀,製衡,可是在您的這些大義之下,您有一瞬間想過女兒的心事,女兒的歡喜嗎,您知道女兒看到郎君大婚日死去的心情嗎!”

紹汋滿腹的委屈猶如一隻隻利劍不停的刺向洪憲帝,刺在他的心上。他無言以對,回到大殿,兩眼望著窗口外的燈籠發呆,苦心籌劃多日歸來,也無風雨也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