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風上了公交車,摸了摸口袋裡的眼鏡,內心忍不住歎了口氣。
車子裡的人比較多,他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隻好找了個扶手抓住。
公交車突然一個急刹車,車裡的人們因為慣性險些向前麵摔去,聞風也不例外。
“搞什麼?”聞風聽見站在自己前麵的那兩個少年其中一人嘀咕了一句,他感覺這聲音很耳熟,可總感覺又有些陌生夾雜在其中。
“人太多,又不是沒坐過。”那人旁邊的人開口道,聞風聽出這是林棲知的聲音,見這兩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外套,他還以為他們是兄弟。
“林棲知?”聞風也不敢確定,輕輕拍了拍個子稍微矮一些那個少年的背。林棲知和身旁的人一同回頭,聞風有些愣住,他沒有想到裴宋遠也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和他坐同一輛公交車。
“表情都一模一樣。”聞風心裡默默感歎道,就依裴宋遠那性子,等會認出他了之後肯定又會給自己甩一個白眼。
“你有什麼事嗎?”裴齊予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會用這麼驚訝的神情看著自己,他有著和裴宋遠一樣淩厲的長相,現在這副有些盛氣淩人的表情更顯得他十分不屑。
“你不是裴宋遠?”聞風想起裴宋遠的聲音比眼前這人還要低沉一點,心裡居然是鬆了一口氣。
“哦!我是他弟,裴齊予,你是?”裴齊予不是裴宋遠那樣的冷淡態度,他現在倒是很有禮貌的在和聞風說話。
“我叫聞風,”聞風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你認識林棲知?”裴齊予的這個挑眉簡直和裴宋遠是一個人做出來的一樣,雖然他不是裴宋遠那樣的不想搭理人,但聞風感覺他說的話,問的問題都很犀利。
“算是認識吧!”林棲知也是個爽朗的,裴齊予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
“對了,我正好要把眼鏡還給你哥,要不你們幫我順路帶過去?”聞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猜到裴齊予他們二人是要去找裴宋遠,估計自己也隻是隨口一說。
“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去找他?”林棲知笑了一下,連一旁的裴齊予也不由得揚起了嘴角。
“哦?看來我猜對了。”聞風很是幽默地說道,不過他可不想在遇見裴宋遠了,特彆是在這種多人的場合,那種滋味是真的不太好受。
“我們正要去找我哥,要不你到時候一塊給他?”裴齊予看到聞風手上的眼鏡盒就知道他們之間是發生了一定的矛盾,也難怪那天裴宋遠是黑著個臉回來的。他故意這麼說道,他明白這副眼鏡對於裴宋遠的重要意義不低於他自己,如果讓他們在公共場合下見麵,那才叫真的尷尬。
“不了!我中途就要下車,實在是沒有時間。”聞風連忙打住他的話,又不失禮貌地說道。
林棲知自然知道這兩兄弟的性格,她作為旁觀人,裴齊予的故意她也看出來了。話說回來這兩兄弟可真像,外貌也就算了,都是不好惹的那種,隻不過一個喜歡表露出來,一個喜歡埋在心底,共同的是都給人一種表麵上風平浪靜的樣子。不過他還是不太適應,他現在特彆想要遠離,不管是他們兩兄弟中的哪一個。
“那個…到站了,我們改天再見!”聞風匆匆應付了一個理由,就下了車。
“真不知道我哥是怎麼忍住的!”裴齊予冷笑著搖了搖頭,打開了眼鏡盒,看了一眼已經換過鏡框的眼鏡。說實話這副眼鏡裴宋遠都不會讓他碰,聞風這一下子可以說是觸碰到了裴宋遠的逆鱗。
“也不知道你哥是怎樣一種放心大膽的心態才交給了我。”林棲知又吐槽道,她本以為事後裴宋遠會幾天不理她,哪知他們那晚依舊在□□裡聊得特彆嗨,在學校裡也會主動找她搭話。
“我哥那是太信任你了!”裴齊予接上她的隨口一說,說實話,他還真沒有見過裴宋遠這麼信任過誰,可能這也隻是他沒有見過而已,裴宋遠在家裡也是一副對誰都冷冰冰的樣子,如果他開口,那肯定是一番毒言毒語,簡直就是刀子嘴刀子心。
“說這個做什麼!接著聊!”林棲知就是這麼開朗,她不喜歡因為他人的打擾而放棄自己剛剛的話題。
“行!你說你說!”裴齊予也隻能無奈地笑了一下,繼續聆聽林棲知的話語。
“你倆也真夠慢的!”裴宋遠見自己手上的電話打不通,剛想掛掉時,人群中招手的那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去擠公交試試?”林棲知挑眉,她身上的黑色外套已經被擠得有了些許的褶皺,不過她貌似並不在意。林棲知將自己手上的手表給扶正,順帶看了眼時間。
裴宋遠假裝沒有看見,轉了個身。林棲知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說那麼多乾什麼,走了!”
兩兄弟相對而視,同時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也就是說你這相當於是失戀了?”林棲知戴上眼鏡的時候,白日裡的那爽朗的笑容就很不適合再出現在她的臉上,現在她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如果不開口的話,彆人有理由認為她是一個較為憂鬱的男生。
“你覺得呢?”他們的夥伴,也可以說是群聊朋友羅杭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熟練地推了推自己的黑色方框眼鏡,忍不住看向自己邊上一直閉目養神的謝雨赫。
“看我作甚?”與裴宋遠兩兄弟的不同,謝雨赫是真正意義上的高冷,雖然他的性格惹的學校裡很多人的不滿,但是又不敢去當麵挑他的刺,他真正的打架手段估計也隻有羅杭韜知道了。謝雨赫是一副無框的眼鏡,看上去是一種與他這個年紀完全不符合的成熟。
“在應該好好學習的年紀,談戀愛有什麼用?最後不還是被抓。”裴齊予倒是看得很開,“清醒一點吧!你談戀愛的事連我們幾個兄弟也不說,你覺得又能瞞多久?”裴宋遠也接過話題,他們倆兄弟現在看上去反而有一種違和感——一個淩厲不好說話,一個少年意氣感。
“大學裡的戀愛都是快餐式的,高中時的感情能經堅持下去已經不容易了!”說完林棲知拿起自己麵前的那瓶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其實初中的才是愛情,”謝雨赫總算舍得睜開眼睛了,“沒有小學時的懵懵懂懂,也沒有高中時期的邪惡,這不是最好的嗎?”他見其他四個人都用一種比較不常見的表情看著自己,有些尷尬地低下頭看起了手機。“初中政治課本上說過,我們容易把對異性的欣賞與向往理解成愛情,其實這隻能算是好感而已!”他又不忘補充上一句,隨後留下這個話題給他們探討。
“可是言情小說大多數不都是寫高中的嗎?”林棲知又忍不住發出疑問,她知道謝雨赫應該是不會再開口了,所以這個問題是對在座的其他人所說。
“因為初中太小了,不好寫。”裴宋遠馬上就回答了她的疑問,“小說裡的又不是現實,誰說初中沒有的!”羅杭韜反駁道,接著又故作神秘的樣子說道:“我跟你們講,我剛上初一那會,有個男生就拿著一束花和另一個班的女生表白,聽彆人說那個男生小學五年級就喜歡那個女生了,以前還表白過一次,可是人家不答應啊!”他們四個人的樣子活像是吃到了什麼驚天大瓜一樣。
“嘶……老羅你這想像是失戀了的人嗎?比我們還開朗幾分?”裴齊予還以為是他們中的一個人失戀了,羅杭韜這次隻是來做個傾聽者的。
“是又怎麼樣?我也不確定她是否喜歡我,不是嗎?”羅杭韜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緒,他隻知道現在他想要忘掉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那你這差不多算是暗戀了?”裴宋遠問道,羅杭韜思考了一會兒,竟然搖了搖頭。
“那你們什麼才是真正的暗戀?”謝雨赫打開了他們的話題,當初他們能夠玩在一起不就是因為他們喜歡討論這些現實的問題。看來謝雨赫是抓住了羅杭韜剛剛說過的話。
“暗戀?不就是喜歡著不敢說嘛?”裴齊予率先發言,他說這話時,裴宋遠居然是閉著眼睛的。
“的確是這樣子,但我覺得,這更像是失戀。”林棲知點了點頭,說道,“喜歡卻又不敢說,隻能遠遠地看著,就好比現在我們所說的crash,我覺得應該也是算暗戀的一種,隻不過是短暫的而已。”在場唯一的女生對於這件事情看得還是比較清楚。
“不如讓我們之中嘗過暗戀滋味的人來說一句?”謝雨赫見他們也說不出現在中或者是真實經曆過的感情,於是提議道,說完略帶笑意地看向了羅杭韜。
羅杭韜看著他的眼神,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暗戀其實就是一場豪賭,勝率大多數時候是很少很少的,我們都期望自己是那成功的1%,可我們終究都會成為那失敗的99%。”羅杭韜在說起這話的時候,眼中的失落看似微小,實則是他在極力掩蓋著。
“我有一個朋友,她說她在小學的時候也喜歡過一個人,隻是那時的感情太朦朧了,她也不懂什麼是喜歡,也不敢去說,就這麼遠遠地看著。直到上初中了,她看見他的時候還是會心裡一顫。”林棲知談起這段話的時候腦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那個朋友和她講述這段經曆時的樣子,明明這麼難過的事情,她卻是如同平常小事一般地述說。
“青春時代大多不都是這個樣子?明明不懂什麼是喜歡,卻偏要去嘗試一番。”裴宋遠感歎道,裴齊予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我們不就這值青春嗎?”
“少年,哪裡有那麼多的拘謹?在這個年紀,上天賦予我們的,不就是大膽和莽撞嗎?”謝雨赫聽著耳機裡的歌曲,眼神不知道怎麼就黯沉了下來。
羅杭韜和林棲知相視一眼,彼此也隻能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
“哦!對了!那副眼鏡。”林棲知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有東西沒有交給裴宋遠。
裴宋遠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拿出來戴上,“怎麼會在你手上?”他皺著眉頭問道。
“我們在來的路上剛好碰見了聞風,就順手給他帶過來了。”裴齊予怕自己哥哥誤會,連忙幫林棲知打圓場。
裴宋遠也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將頭扭過去看向了遠方。
謝雨赫朝裴宋遠的方向看去,那也隻是茫茫的江水,灰磷磷的波紋,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