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被老婆趕出來了？”天台上老魏和程岩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老魏看著程岩魂不守舍的樣子，笑著戲謔道。

“你改行去居委會吧。”程岩骨節分明的手夾著煙，仰頭吐出一口白霧，漫不經心地懟了老魏一句。

老魏沒接茬，笑著搖搖頭說道：

“你小子啊，腦子聰明，人又長得精神，局裡多少小姑娘盯著你呢，可你連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本以為你注孤生呢，可沒想到轉眼就結婚了。”

程岩吸了一口煙，吐出白霧後苦笑了一下，眼角顯出些淡淡的紅色，他想了想，然後沙啞著聲音說道：

“我媽腦子裡長了東西，就這幾年的事了。”

老魏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先是震驚，後又轉變為憤怒：

“臭小子你怎麼不早說？家裡老娘都病成這樣了你還出什麼任務？”

“她要是肯讓我陪著就好了，我倆在一起說不了兩句話就要吵，我還是躲遠點彆跟她打照麵的好。”

程岩笑著彈掉煙灰，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抬眼看著遠處破敗的樓房繼續說道：

“她還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在世上晃蕩，她一直喜歡秦霜，那我就如她所願，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老魏不耐煩地揮了揮大手說道：

“你小子少放屁，哪有老娘不跟兒子親的？沒有她你能活這麼大歲數？我看你跟我那混賬兒子有的一拚，就是逃避責任，不想在床前儘孝！”

“也許吧，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很想待在她身邊，可她似乎怎麼都不喜歡我，從來不抱我，不陪我玩，也不哄我睡覺，她永遠都在備課，永遠都在評職稱，要是沒我這個兒子她可能會飛得更高，”

程岩抖掉煙灰，將剩下的煙屁股撚滅，轉過身靠在欄杆上，仰頭看著天空中飛過一群灰色無名鳥，不緊不慢地說：

“要說我們有什麼相似之處，可能就是隻適合一個人待著，說實話我還真沒心思床前儘孝，她彆扭我更彆扭。”

“哼，不知好歹的東西。”老魏實在沒辦法理解現在年輕人大逆不道的歪理邪說，氣的連連搖頭。

程岩瞟了一眼氣急敗壞的老魏，輕輕笑了一聲，說：

“所以你看，報應來了，我連自己家都沒辦法待了，隻好搬過來和你還有那幾隻老鼠做伴了。”

“去去去。”老魏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手，表示不想跟程岩說話，可過了半晌，他又遏製不住好奇心，轉過頭試探性地問道：

“這秦霜，你不喜歡她？”

程岩腦子裡又閃過那雙小狐狸一樣躲閃怯懦的眼睛，他轉過臉去看著彆處，淡淡的嗯了一聲，漫不經心的說：

“我討厭腦子笨的女人。”

“哼，技術崗那幾個小姑娘可都是名校研究生畢業，你連看都懶得看人家一眼，糊弄誰呢你？”老魏翻了個白眼，也掐掉了手裡的香煙。

“好了好了，你既然來了就幫我乾點活，結案報告是寫好了，可還有幾個通訊稿我是撓破頭都憋不出來，你這個高材生得幫幫我！”

程岩輕輕點點頭，對他來說寫文章根本不用動腦子，但這可幫了老魏大忙了，他喜笑顏開地拍拍程岩的肩膀，拉著程岩走下天台。

程岩寫完報告已經是深夜，他在電腦前狠狠伸了個懶腰，抓了抓頭發，再搓搓臉讓自己精神一點，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12:30

程岩突然想起寫報告之前他手機設置了靜音，從下午六點到現在已經六個半小時，他趕緊看了眼手機，彈出好幾條微信。

是秦霜？可秦霜完全不是會一次性說這麼多話的性格，程岩微微皺起眉頭，解鎖手機，是柳婕。

程岩盯著那曾經再熟悉不過的兩個字愣神，過了好半天才終於把這兩個字和記憶裡的身影對在一起，原來她已經消失了那麼多年…

“程岩，我是柳婕”

“程岩，今晚我在平度等你”

“程岩，我有話跟你說”

“我隻等你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