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他的樣子很難看,師父的樣子很好……(1 / 1)

漪夢許年 宿辰時 5075 字 2024-05-01

師父……這兩個字對莫輝雨來說有極大的分量。

他能做到的就是儘力對夜漪好,弄清楚他身上的毒,查清楚仙界究竟是什麼。

想到這裡,莫輝雨徑自起身,一邊出了門一邊叫夜漪稍微等一下。夜漪不知道他去做什麼,忍不住打量起周圍。

這裡是靈閃亭內,人們往往在外亭使用靈獸靈閃來進行傳送,而內亭則是靈閃亭主居住的地方。

房間內窗戶開著,夜漪坐在床上,能夠透過窗戶窺見外麵一角。

一條錯落的石板路,傍晚橘紅色的天空。夜漪閉上眼,能回想起前幾日所見所聞。

外亭一進門有一大片池塘,秋日不是蓮花的花季,靈閃亭池中蓮花卻開的妖豔,荷葉之下,隱約有魚類遊動的身形。

夜漪在人界住了二年,對仙界太多事物都淡忘了。

還在想著,莫輝雨就重新推門而入。

“夜漪,晚上我們要一起去仙宴。”莫輝雨換了身衣服,看起來更加繁瑣正式。

一頭烏發辮成一束置於身後,發尾末端扣了銀色的發扣。

夜漪一眼看到莫輝雨臂彎處放著已經準備好的小一號的衣服,心中顧慮重重。

“……會被認出來的。”夜漪許是昏迷了數日,再醒來就到仙宴這天了。

但他還記得煜旭他們會去,自己現在這幅模樣見到他們後該怎麼辦?

莫輝雨知道夜漪所想,索性坐到了床邊。他將衣服疊好放在一邊,低聲道。

“我將你從煜家帶出來,從此你就與煜家無半分瓜葛。”

他沒有問過夜漪在煜家經曆過什麼,可夜漪身體比同齡人孱弱,煜家定沒有好好待他。

而且夜漪肉身回到了六歲,身上卻仍然攜帶了那蠱毒。這證明蠱毒夜漪在六歲之前就被種下。

不過這蠱毒沒有什麼發作現象,短時間內對夜漪不會有什麼傷害。

煜家那些人也不會再得寸進尺,莫輝雨總歸要哄夜漪過去的。

還未等莫輝雨再次開口,“好。”夜漪乖乖的拿起衣服,外衣褪去,他斜眸看去,見夜漪瘦骨嶙峋。

夜漪鎖骨下方,有一顆透亮的靈石鑲嵌著。莫輝雨摸了摸自己脖頸後,也同樣有一顆。

這是靈石,仙界每個人身上都有的東西。

仙界的空氣中蘊含著太多靈力,人們出生之際就需要將靈石嵌入體內,否則肉身會生生被靈石撐爆。

靈石也是仙最重要的一點,一但靈石受損,仙就會慢慢死去。

可夜漪身上這枚靈石,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晃神間,夜漪已經換好了衣服。他起身掀開了被子,與莫輝雨並排坐著。

莫輝雨笑了笑,這樣看去,夜漪倒是討人喜歡極了。他起身,示意夜漪跟他向外走去。

此時太陽已經歸於天邊,夜色慢慢席卷而至,這靈閃亭又呈現出了另一番景色。

池中的魚多了幾分虛無縹緲,從水中躍起,在空中遨遊。

從池裡深處更是出現幾條很大的靈閃,躍起後久久浮於空,不見落回水麵。

如此,整個靈閃亭仿佛置身池底一般,天地倒置,令人驚歎。

夜漪看的出神,呆呆的隨著靈閃的遊動轉著腦袋。

看他還挺喜歡的,莫輝雨叉著腰,有幾分寵溺之意:“白天的時候它們不方便出來,晚上就任它們玩。”

如此輕盈璀璨,夜漪不自主的伸出手,碰到隻小靈閃翻身而至。

一種似有似無的觸感,仿佛一團冷流穿過手掌,從手縫中流出,竟是碰到了它們。

幾隻小家夥遊過來蹭蹭夜漪的手,微微的癢意傳來,夜漪小聲道:“竟是能碰到。”

莫輝雨帶著夜漪走到池邊,“他們若不想碰你,會直接穿過你的身體。如若喜歡你,就會讓你有所觸覺。”

其中最大的靈閃扭了扭身子,從池中一躍而出。

隨後輕輕的漂浮在二人身邊,莫輝雨拉了拉夜漪,領著他往靈閃身上走去。

靈閃輕微的甩著尾巴,“走。”一聲令下,靈閃瞬間騰空而起,周圍景色飛快甩過。

夜漪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住莫輝雨的衣角。見狀,莫輝雨順手一抱,夜漪就乖乖的落入了懷中。

“我們就到了,不怕。”夜漪第一次被這樣摟在懷裡,眨了眨眼又點了點頭。

表情卻馬上變得嚴肅起來,他就算身體變了本身也不是真的小孩。“你還是放我下來。”

莫輝雨沒聽見一樣,抱著夜漪站在靈閃身上如履平地。

夜漪本想再說一遍,讓他放下來的,但剛醒來四肢無力,還是這樣更省事。

他仔細去看這靈閃身上,並沒有魚鱗,表麵平整。如果要形容的話,像是棉被,雲朵的感覺。

靈閃此時向下遊去,頭部穿透了地麵,緊接著是身體。

隻留下背上的兩人緩緩落地,夜漪回過頭,隱約能看見地上有一團雲霧遊向了遠方。

“到了。”

仙宴顧名思義,是仙家百家每三年舉辦一次的宴會。

夜漪記得每到舉辦仙宴的時候,煜家都會忙前忙後的準備。

將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在仙宴上能高高抬著頭用下巴看人。

因此,夜漪覺得仙宴這種,是名門望族炫耀自己的存在。

兩人來到一處大殿門口,前麵有一群人聚集一起。

夜漪被抱著,視線裡也就能看到更多。他見每個人都拿著玉牌作為參加仙宴的憑證。

隊伍的最前方,站著一個核對。而莫輝雨看都不去看,帶著夜漪直接向裡麵走去。

這一舉動頓時引得人們不滿,紛紛往這邊看來。

可當他們看清是莫輝雨後,又避之不及,一個兩個重新低下頭去。

“莫輝雨,這孩子是哪家的?”在前麵檢查玉牌的男子向這邊看來,目光直直落在夜漪身上。

夜漪趕緊低下了頭,聽見莫輝雨語調上揚,答道:“雲仙,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

沒有再等雲仙回話,莫輝雨帶著人直接進去了。

這時夜漪才稍稍抬起了頭,他聽說過雲仙這個名字。

聽聞上一任神主在位之時,雲仙還不在這仙界之中。

直到仙界大亂,神主離世。雲仙上了輔佐之職,還負責仙界的出入口的管理。

不去想雲仙的事,夜漪拉了拉莫輝雨,道:“放我下來。”

這麼被莫輝雨托著,夜漪實在不自在。他雙腳慢慢夠到了地,站在莫輝雨身邊偷偷打量四周。

整個大殿內亮堂極了,明晃晃的燈火,大紅色的絨鍛。夜漪踩在上麵,稍微放鬆了些。

仙宴似乎是按照酒會來布置,桌椅擺的整齊,由外往裡座位越來越寬敞,顯然是有些地位之分的。

在正前方是兩套單獨的桌具,白色的桌子上麵僅有一壺茶水。

靠左邊的椅子上正有一人依靠著,夜漪認的,正是神主白沐衍。

是他和莫輝雨一起救了他,自己的肉身被炎濁燒的麵目全非,多虧了白沐衍放在神器室內的神融束才能重塑回現在的模樣。

白沐衍一直心不在焉的看著門口,看到莫輝雨夜漪兩人終於出現,微微一笑。

見他身邊空著一張椅子,夜漪看向莫輝雨,詢問道:“我們坐哪裡?”

“他邊上。”莫輝雨撇了撇嘴,領著夜漪往裡走去。

夜漪見白沐衍叫人又添了把座椅,顯然是準備給自己的。

坐在這裡,夜漪一眼能看清殿內絕大部分人,果然煜家的人也在。

他們一家人坐在那裡,其樂融融。夜漪也終於見到了素未謀麵的妹妹,他抿了抿唇,將視線挪開。

莫輝雨端來一盤糕點,徑直放在夜漪麵前。“嘗嘗這些。”

他見那煜家人也往這裡看,上手塞給夜漪一塊紅豆餅,告訴他專心吃飯。

“最近可有孽的異動?”白沐衍一開口,雜亂的聲音歸於平靜。

“控製的得當沒有嚴重傷亡。”夜漪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此人正是煜旭。

見夜漪反應,莫輝雨手指在桌麵上輕輕點了兩下,看著煜旭的眼神稱不上友善。

所謂孽就是人生前犯了太多太大的錯,並且死時未能有所結果,仇家太多,整天詛咒唾罵,此人又沒有在死前贖罪,則會成為“咒孽”。

簡單來說,是被人詛咒出來的“孽”。

另一種則是此人是殺人成癮嗜血成性的罪人,死後身上怨氣難除,便為“怨孽”。

是自己殺人取命,身上怨氣太多造成。

不管是這兩個中的哪一種孽,很少有一形成就帶有獨立思想的。

大多都會如行屍走肉,眼裡隻剩屠戮。

隻是孽存在形成越久,實力越強。到一定時間後,便魂歸入孽,重新有了思想。

除了人,仙也會形成孽,不過這則是微乎其微,碰見就是倒大黴。這種被稱作“墮孽”,是被人為影響造成。

煜述從旁邊站了起來,朝向大家施禮後向白沐衍鞠躬說道。

“大人,煜家和其他仙家協力排查後,咒和怨數量一直可控,並且緩慢有減少趨勢。”

莫輝雨壓低聲音,小聲問道:“這是你兄長?”

夜漪點點頭,父親煜旭做事大開大合,不擅長這些。所以很多話是煜述來代煜旭做,自兩年前就是。

自己被誣陷弑母,也是他精心布局。

麵前又多了一樣點心,是錦鯉的模樣。看著和靈閃有幾分相像,夜漪不忍心去吃。

仙宴和夜漪想的還是有些區彆,人們一開始全在討論孽的事情,還有九年前引起仙界大亂的組織——壹。

“壹是什麼?”夜漪側身抬著頭,看向莫輝雨。

“一個組織,九年前仙界被大批的孽侵占。當時多位神主被殺,仙界動蕩不安。據說這其中就是壹的陰謀。”

“最近仙界有不少人失蹤,出入口有雲仙在,這些人都是憑空消失。他們懷疑是壹乾的。”

夜漪想起人界似乎也有這個組織的傳聞隻是一隻沒有統一的叫法,和仙界一同聯手對付卻沒有討到好處兩敗俱傷,原來是九年前的事。

“不合胃口?”莫輝雨盯著未動幾口的點心,又看了看夜漪小小一隻手。

感覺他什麼都不吃,下一秒就要輕飄飄的餓暈過去。剛救回來的時候灌湯藥,吐出來的比喝進去的多。

吃東西倒是老老實實的吃,就是慢吞吞的一口一口。

夜漪頭搖的像撥浪鼓,“沒有,人太多了。”

緊接著,夜漪看見莫輝雨笑了笑。嘴角勾起的樣子有幾分耀眼,讓人忍不住目不轉睛的去看。

“走了。”莫輝雨自顧自的衝身邊白沐衍說了一句,彎下身將夜漪撈了起來,臨走時不忘去拿夜漪沒有吃完的點心整盤端走收了起來。

夜漪跟著走,宴會裡的人已經不再討論孽的事,都舉著酒杯和身邊的人聊的熱鬨。

隻有煜家幾人,目不轉睛的看向夜漪。對上視線的瞬間,夜漪扭過頭去,胸口悶悶的。

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都看不見他們。

看到了夜漪,煜旭瞪著眼,手裡的酒杯應聲碎了一地。他站起了身,往這邊走來。

一道冰牆從夜漪身邊竄出,將煜旭與他分來。莫輝雨拉起夜漪,大步朝門外走去。

夜漪身上的靈石無用,是被毒影響,而這毒,與煜家脫不了關係。

夜漪聽見身後冰牆碎裂的聲音,忍不住回頭去看。

莫輝雨的靈力還覆蓋在冰牆之上,清透的能看到大殿內的光亮和對麵的人。

冰麵的一點被擊中,順勢蔓延開白色的裂痕。像是將煜旭的嘴臉分成七八瓣,醜死了。

回過頭,夜漪不再去看他們,跟上莫輝雨的步子向前走。他猶豫再三,還是拉上莫輝雨在空中一甩一甩的衣角,很輕的說道:“師父,謝謝。”

又喊了一聲師父,聽他這麼說,莫輝雨心癢難耐。將自己的命和夜漪捆到一起,也不全是壞事。